老牛斯斯文文，戴個厚眼鏡，年紀也有一定了。
爬到今天的位置，屬實不易。
穿著打扮看著異常清貧，想來也是裝了半輩子的好人。
照我的觀察，之前牛家在皖省，過得不是很滋潤。
或許是因為地方上的經濟一般，亦或許是老牛的位置不對。
現如今混到了羊城，佔據主要位置。
又是這個年紀了。
老牛跟很多人一樣，想著給兒女弄點好處。
這官總有退的時候。
退下來位置就是別人的了。
但是撈到手的好處是自己的。
趁著退之前這些年，弄個“十萬雪花銀”，那也就夠夠的了。
只是老牛誤判了我們這些人。
他覺得，我們這些人都是一些唯利是圖，欺軟怕硬的小人。
沒想到，會出現大劉這等看著是個悶葫蘆，實則凶悍非常的人。
一下把他給干懵逼了。
所以這才連夜找到宋軒寧，這是要和解。
在老牛眼里，宋軒寧和我是一派。
老牛不單止打壓宋軒寧，順帶的要把宋軒寧有關的我等一眾，一並打壓。
將來，老牛既是要宋軒寧的位置，也是要我們的進貢的。
邱進步只是老牛的一個抓手，老牛要看我會不會做事，听不听話。
將來要是我能順從于他，干的比邱進步好，老牛還是會留用我，後面要從我這抽水的。
所以，他才叫邱進步，提出賠600萬和退出莞城股份的事。
這是在試探我的服從性。
但是不一次性打死我，留下我在朋城，繼續做我的買賣。
邱進步這才會說，他混他的莞城，我混我的朋城，這話他說了兩遍。
這背後，肯定是牛家的意思，邱進步哪里能做這樣的主。
這樣的話，我和邱進步，就是兩個對立面，競爭者，老牛是掌握平衡的人，老牛最劃算。
也就是說，老牛和牛春生父子，是個搖擺派，中和派。
一切以利益為出發點。
他們不是激進派。
他們不做自己無法理解，無法掌控的事。
膽子也不怎麼大。
這就是老牛和牛春生父子的性格特點......
想到這，我側目看了看老宋。
說起來，老宋何嘗不是這樣的人呢。
他們這些讀書出來的，又想要名，又想要利的人，似乎都這樣。
越是到後面年紀越大的時候，越是想弄點好處在手上。
但是又怕死，又糾結，什麼都想要，什麼都不舍得豁出去。
“這是老牛的緩兵之計吧？”
“什麼？”
宋軒寧詫異的看著我。
他似乎沒想到這層。
老牛現在叫人來講和，在我看來就是緩兵之計。
後面，老牛一旦掌握了絕對優勢，勢必要對我斬草除根呢。
老牛上台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要撼動老宋的地位。
他連老宋都不會放過，更何況是我呢。
現在是因為他女兒暴斃。
老牛生怕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所以要先穩住我們，保證他家人的安全。
這些大佬，我是看的透透的了。
莫說我跟老牛，一接觸上就不和，現在又多了他女兒一條命橫在中間，關系異常緊張。
就算是我跟老宋之間，我和老宋一開始就和睦，我也听話，老宋也得了不少好處，可等到老宋有了絕對優勢，他照樣也想弄掉我。
所以老牛得勢，不需要我的時候，必弄我的。
這些大佬，不是我看上去那麼的和藹，那麼的斯文講道理。
能爬到他們現在的地位，他們的心，必然要異常堅硬，或者說狠。
此時的我，已經不再指望這些人。
不想再受這些人的擺布了。
“宋先生，你實話跟我說。
你是不是準備要撤了？
如果是，大概會是什麼時間節點？
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
你撤的時候，就是老牛對我下手之時。
你和老牛，已經達成了默契。
剛才的講和，不單單是老牛的意思。
老牛是希望暫時講和，不要再出人命，他們這種人惜命的很。
但是你也希望，接下來一切太平。
因為事情鬧的不可開交之後，更厲害的人物，會把你和老牛，還有我，一起清算。
你想要安全脫身，你不想任上被查。
所以，你和老牛的訴求達成了基本一致。
這才會屈尊到我這里來找我。
但你沒想過，你們都平安之後，我是什麼結局？
你一撤下來，老牛得了勢，將來你的位置，要是換上老牛的人.....
那時候我要是能舍棄身家，或許尚且能苟活。
不然的話，那就是我陳遠山的末日了。
對嗎？”
宋軒寧把煙按滅在了中間扶手上的煙灰缸里。
他躊躇著，半天沒開口。
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意外。
估計是沒想到，我能想到這一層吧。
畢竟我差著他們那麼多歲，他們吃的鹽比我吃的飯都多， 一定覺得，我是個小青年，好拿捏，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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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一句話沒說。
那就是，我要是有一天，被老牛徹底清算，那麼老宋的危機也就算徹底解除了。
我掌握的宋軒寧父子的把柄，也就徹底石沉大海了。
這，或許是宋軒寧，最想看到的。
這樣的話，老宋一家得了錢，得了名，又得到個安穩落地。
或許正是基于這個考慮，老宋才心甘情願跟老牛合作，妥協。
要不然的話，按照宋軒寧的個性和手段，他一個那麼高位置的人，怎麼可能輕易的就被老牛拿捏了呢？
要知道，一開始，宋軒寧知道老牛設局要弄他的時候，老宋可是很生氣的，反抗很強烈的。
正是在老宋的支持下，我們才抓了安徽佬，才趕走了莞城的鄒局，老牛還被迫降罪于莫小山，叫莫小山背鍋。
現在態度怎麼就大反轉了？
沒過幾天就變的什麼都听老牛的了？
我猜這背後，肯定是有宋軒寧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此時想退，想安穩的退，想不被我影響。
于是就再次跟老牛結了盟，這樣，對宋軒寧才是最有利的。
想到這，我心中就有數了，徹底的，不對這些人抱有希望了。
我們之間，只剩下互相利用，互相鉗制的關系。
彼此都是明白人。
宋軒寧一看，我已經猜到了他七八成的心思，就有些抱歉的笑了笑。
“我，確實是準備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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