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沒丟,換個開局訓狗

第556和557章 求你幫我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黑貓招財 本章︰第556和557章 求你幫我

    那一年——

    緊緊貼在椅背上,秦令征走馬燈似的想。

    那一年,他們還是一群招貓逗狗的缺德孩子,在京里大院人嫌狗厭。

    某個平平無奇的晚上,衛少卿一個人偷偷撅了他老子半酒庫的酒,說要銷煙銷酒,以身作則,爭做榜樣。

    因此,在一個平平無奇的早上,把他老子的煙酒堆在一起,火苗一躥三尺高,點燃了衛家的房檐,燒著了整棟別墅。

    在那個平平無奇的下午,衛少卿他老子拿著拐,灰著臉,蹬著一只拖鞋,丐幫幫主似的追他跑遍了整個大院,揍斷了他一條腿……

    雖然衛少卿到現在也一直辯解,不是揍的,是摔的,但大家都知道,那是他僅存的遮羞布,誰也沒殘忍戳破。

    也正是因為衛少卿被揍斷了一條腿,為方便出行,不得已坐上了輪椅。

    那個平平無奇的午後,衛少卿開著輪椅,速度提上八十邁,火箭一般原地沖了出去。

    風在呼嘯,輪椅在跑,衛少卿在尖叫。

    結結實實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做「極致推背感」。

    輪椅驟停,衛少卿沒系安全帶,直接原地升空,被慣性踹了屁股飛出去老遠。

    秦令征和其他大院子弟們總嘲笑他插上翅膀就能飛,不是跑得太快,而是飛的太低。

    但今天,此時此刻,就在這飛機上。

    秦令征系了安全帶,很結實,軍用標準,沒有中途脫出的風險。

    人真的上了飛機,海拔八千米,掉下去不飛個半分鐘都不帶落地。

    後背倚靠慣性緊密貼合在椅背上,深陷進符合人體力學的墊子里——極致推背感。

    秦令征想。

    原來這就是衛少卿當初體驗過的極致推背感。

    速度夠快,飛得更高,腎上腺素飆升,但是要忍住,別尖叫。

    ……

    ……

    旋轉加速翻轉3607101novel.com1080加速托馬斯大回旋

    ——旋轉加速,我閉著眼!!!

    ——大柏哥確實好猛啊啊啊啊!!!

    ……

    ……

    好不容易熬到飛機降落。

    秦令征壓下胃里的翻滾,慘白著一張臉,用顫抖的手指虛弱地按開安全帶的卡扣。

    屁股前移,腰背下滑,差一點就面條一樣滑落在地,又被他咬牙憋著一口氣挺住了。

    嘔……

    秦令征手指發力,攥緊了手中的嘔吐袋。

    想吐。

    沒吃早飯和昨天的晚飯,胃里空蕩蕩,什麼也吐不出來。

    摸了摸自己抽搐抗議的胃,秦令征幻想著自己是身負胃病的霸道總裁,此時正在女主面前展露脆弱柔軟的一面,等著柏鳶來噓寒問暖。

    腦內互搏又告訴他,真男人從不輕易服軟!鐵血戰士就算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我是戰士,我是軍人,我是硬漢,我——

    ——yue……

    秦令征面如菜色,捂著胃,摸著椅背一點點往外挪動腳步。

    穆瑤解開安全帶,一扭頭看見秦令征這哆哆嗦嗦的模樣,憋著壞上去一拳砸在他一條腿上。

    “咋的了兄弟,腿麻了?左腿還是右腿啊!”

    砸完,見秦令征沒反應,還要舉起掄大錘的右手,再去痛擊他另一條腿。

    秦令征直接一發「膝跳反應」橫掃穆瑤下盤,給她絆了個跟頭。

    見穆瑤還要再追擊,柏鳶幫秦令征擋了下來,在穆瑤對秦令征翻白眼的視線中,淺淡地勾了下嘴角。

    她抬起手,攀上秦令征的領口,習以為常地幫他整理好衣襟,將褶皺一點點撫平。

    “來時答應柏鷗了,允許他返航時炫技……喝口水潤一潤?”

    秦令征接過柏鳶遞來的礦泉水,沒擰開,而是將瓶身貼在臉龐,專注地看著柏鳶的動作,隨她手指落在自己身上一點點紅了臉,不過腦地夸到。

    “大柏哥這飛機開的可真厲害。”

    差點給他腦漿子搖勻了!

    待秦令征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後,柏鳶又掏出獨立包裝的濕巾,拆開包裝袋遞給他。

    “擦擦臉,精神點,等會兒下飛機儀態要端莊穩重,時刻注意你的言行舉止……”

    秦令征是以軍官身份回京,下飛機後自然有軍部的人紅旗開路,夾道歡迎。

    不少重要人物此時都在飛機底下等著秦令征亮相,攝影機和照相機也都備著。

    ——不往媒體上傳播,只限于體制內部使用。

    等接機之後,還不能立刻回京里大院。

    必須得先去行政大樓把調任的手續補全,領了新的軍職,見過一圈長輩和同僚……完成必要的交接儀式和體制內社交之後,才能完事回家。

    作為大院新一代的領餃人物,秦令征務必要做到盡善盡美、滴水不漏,力求以最好的狀態和姿態出現在接機儀式上。

    听出柏鳶對自己無微不至的關心,秦令征帶著幾分迷戀地看著她的臉,將大事小情和關鍵點全部記下。

    柏鳶……果然還是在意他的。

    ……

    ……

    下午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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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里軍用停機坪全線戒嚴。

    軍備物資運輸機還沒落地,地面便已有數十輛白底、軍紅頭軍v、黑字車牌的黑色轎車莊嚴肅穆地停在地上,每輛車的車頭都插著一面鮮紅的旗幟,隨風舞動。

    車門打開,先下車的是清一色黑西裝護衛隊,耳邊掛著耳麥,或背靠車身而站,或在附近戒備放哨,或附身為領導拉開車門。

    幾分鐘後飛機落地,銀灰色的機身泛著冷光,帶起的風沙撲面而來,車前紅旗劇烈翻飛,拍打出響亮的綢緞破空聲音,所有人都下意識站得更直。

    ——“……要來了。”

    隨著飛機停穩,紅毯便早有準備的拉了過去,從舷前穿過迎賓通道,一路延伸至轎車車門。

    身穿筆挺軍裝的儀仗隊列隊而立,肩章閃耀,神情莊重。

    艙門打開,所有人都屏息而待。

    一只黑色軍靴最先邁出,落在舷梯上,落地聲清脆響亮,仿佛敲在所有人心頭,震得人心發顫。

    下一秒,秦令征逆光而出,身材挺拔高大,一身深軍綠色的軍裝勾勒出冷硬的輪廓。

    他抬手正了軍帽,骨節分明的食指按下帽檐,金屬徽章熠熠生輝,露出半張深沉俊逸的臉,薄唇緊抿,眼神如刀鋒般鋒利。

    待他迎著聚光燈和攝像頭步伐沉穩地從舷梯走下,腳邁過紅毯踩在實處,隨著一聲快門按動的「 嚓」聲,領導中為首的那名白發蒼蒼、正氣逼人、軍裝加身、胸口掛了一排勛章的老首長率先動作,朝秦令征伸出了手。

    “令征,幾年沒見,倒是沉穩了不少,邊防待了兩年,氣場也練出來了……”

    秦令征只繃著臉,十分矜持地回握住首長的手,不苟言笑。

    秦令征不舒服……胃里還是難受。

    只不過是成年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強顏歡笑和罷了!

    兩人聊了幾句場面話,後面的其他領導才迎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皆是贊美之詞。

    看著面前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秦令征還有些不太適應。

    我小時候什麼樣我自己知道,禍沒少闖,罵沒少挨,從來都只有挨狗屁呲的份兒,哪想到一朝回京,還能得到這麼多夸贊呢?

    王叔,我揪過你家花壇里的花,你攥著拖鞋追過我。

    趙伯,我踹過你家的狗,還踢翻過它的食盆兒,站在它夠不到的地方啃雞腿,你看到了罵我半個月缺德玩意兒。

    劉姨,我放過你自行車胎的氣……

    張叔,我在你車屁股上畫過世界名畫……

    放眼望去,沒有生面孔,全是結過仇的熟人。

    恍然間,讓秦令征有種這不是在歡迎他榮歸故里,而是專門給他開的批斗大會!

    遙想當年,他站在眾人面前,得到的只有搖頭、嘆息和扼腕。

    現如今,自己竟然也能有如此作為,站在原地享受著他們用「有志氣」「不負當年勇」「年少有為」「事業有成」等詞拋向自己。

    而那些選去的曾經,都跟上輩子發生過的事兒一樣。

    秦令征眼眶突覺有些濕潤,蒙上了一層淡薄的水汽,感慨萬千的看著眼前年邁的老首長。

    而您,方爺爺,我小時候在您搖椅底下塞過摔炮……您現在還不計前嫌夸我有出息……

    ——我小時候可真該死啊!

    眾人圍著秦令征夸了一會兒,等時候差不多了,方老首長便熱情地拍著秦令征的後背,邀他一同上車。

    “令征啊,這趟辛苦,你的表現國家都看在眼里……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一路走到這個位置上的艱苦我們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你對得起這身軍裝,也對得起你們秦家……”

    “這次回來了,就安穩在京里待著,上面還有大任務要派給你,別總想著往外跑……”

    “你爺爺上了年紀,要多留在他身邊盡孝……以後秦家的重擔……還有……”

    “狗脾氣可不許再犯,成年人了,要再穩重些,別意氣用事……”

    “我們勸了你這麼久,到底還是柏鳶……”

    听見「柏鳶」兩個字,秦令征一直繃緊的神經稍稍放松了些。

    對啊,多虧了柏鳶。

    要不是柏鳶當初執意要自己去軍校,報效祖國成就一番偉業,自己現在可能還和以前無所事事,與那些同樣沒什麼正經事干的狐朋狗友們鬼混。

    哪能有如今這般夾道歡迎、萬眾矚目的待遇。

    「柏鳶當初說去軍校是為了我好。」

    「果然。」

    「她確實是為了我好。」

    「她從一開始就在為我打算,為我籌謀,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我。」

    「我卻一直對她抱有誤解,可覺得是她拋棄了我,把我流放在外……我曾經埋怨她一次都沒來看過我。」

    「但事實上,我比誰都要清楚,只要見到柏鳶,我便歸心似箭,滿心滿眼都是她,什麼家國情懷,什麼報效祖國,什麼偉業,什麼報復,什麼成就,通通都可以拋在腦後,學肯定也上不下去了,最後只能半途而廢,一事無成。」

    「柏鳶……她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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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是那麼懂我。」

    「她一直都懂我。」

    「她為了我好,為了不擾亂我的心思,所以才一直都沒來看過我,哪怕一次……」

    「她真的……我……」

    秦令越想越覺感動,連呼吸都帶著顫抖。

    這一刻,灼熱的感覺從心底蔓延,心髒被大手輕輕托起,烘烤得他全身血色熾燙。

    「柏鳶」

    他一陣眼熱,突然想要迫切的看一眼柏鳶,想要得到她眼底的肯定,回應她的期盼,想要讓她以自己為榮,想要……

    柏鳶?

    秦令征扭頭往身後看去,愣住了。

    身後除了圍過來的領導,跟拍的後勤組,列隊的儀仗隊……

    人,全是人。

    很多人。

    柏鳶在哪?

    柏鳶呢???

    秦令征瞬間被激得背後帶起一陣顫栗,目光恍惚,血液凝固,手腳冰涼,如墜冰窖。

    他像是被卷入亂流中的一葉扁舟,在孤海上浮浮沉沉,隨波逐流,只身一人,孤立無援。

    浪來了,劈頭蓋臉的打在身上。

    他掙扎,劃動,不停擺動雙臂,撥開接連撲打的海水,他憋著氣,要窒息,快要溺斃,他在拼命朝岸邊游,耗盡最後的力氣自救。

    岸在哪?

    沒有岸。

    什麼都沒有。

    他倉皇四顧,瞳孔劇烈震動,四下環視。

    沒有。

    沒有!

    沒有!!!

    到處都沒有柏鳶的身影。

    待方老首長一連說了幾句話,秦令征都刻板地回復相同的音節,借此察覺到不對,老首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為他坐了一天飛機舟車勞頓,關切道

    “令征,怎麼了?沒事吧。”

    “柏鳶呢?”秦令征顫抖著蒼白的雙唇,顫聲問道。

    “什麼?”老首長耳背,周圍人多聲音雜,秦令征說話聲又小,一個字都沒听清,重復問道。

    “柏鳶!”秦令征急切地問道,“柏鳶哪去了?”

    “哦,你說柏鳶啊。”老首長笑笑,指給他看,“那不,已經上車了……”

    “哈哈,你小子,小時候就跟小鳶屁股後頭跑,長大了還是一點沒變……”

    “這可不行啊,令征,以後柏鳶成家,你還跟著到她家里去啊?”

    “他們兄妹感情好,比親生的還親幾分。”

    “可不是,從小到大,也就柏鳶管的住他……”

    “柏鳶……”

    其他人的聲音從耳邊穿過,像風吹沙子,嘩啦啦,秦令征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眼前的景色慢慢扭曲縮小成一個圓,是老首長的指尖,是他指的方向。

    秦令征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遠處有一輛黑車,就停在儀仗隊外,人群的緊後邊。

    司機拉開車門,手背靠在門邊,一身白的柏鳶則低下頭,碎發從鬢角滑落,遮住半張臉,朦朧不清,她正俯下身往車里進。

    「柏鳶!」

    這一刻,畫面再次鮮活起來。

    他找到了岸邊,找到了方向,找到了救生筏和浮標。

    他現在就要到那里去。

    秦令征凝視著柏鳶的身影,動作麻木地撥開擋在身前的人群。

    他拼命游,拼命趕,拼命跑。

    他邁著步,大踏步,步子很大,離跑起來只差一點點。

    「你要注意形象。」

    秦令征扶住自己的帽檐,盡量讓自己的身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和倉皇。

    “令征?”

    “干什麼去?”

    “令征???”

    他充耳不聞,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

    死腿,快倒蹬啊!!!

    柏鳶進入車內,司機剛要合上車門,一只手突然毫無征兆地橫在門邊,單手撐住車門,趕在車門關上的前一刻插進門縫中,阻止了車門的關閉。

    “秦少?!”與此同時,車外傳來司機的驚呼。

    柏鳶聞聲抬起頭,看向那只卡在門縫里的手。

    骨結因受到車門壓迫泛起一片青色,指尖蒼白,微微顫抖著,卻還緊緊扒著門邊,不肯退讓分毫。

    司機也沒想到秦令征竟然這麼冒失的就沖了過來。

    得虧車門有防夾手功能,在感應到人手的第一時間就自動卸了力度。

    此時只是夾著,沒多用力。

    主要受到的傷害基本都來自他自己伸手時「 當」撞上去的那一下。

    司機在驚嚇過後,沒有多等,趕緊重新拉開車門,解放秦令征被卡在門縫里的手。

    但即便如此,秦令征還是不肯松手,依舊死死扒著車門,像是在抓住救命稻草,即便褪去血色也依舊沒有抽回。

    柏鳶怔了兩秒,以為他急著找自己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怎麼了?”

    “你去哪?”秦令征紅著眼眶,極盡壓抑著自己呼吸中風箱般的氣音,啞聲問道。

    “回家。”柏鳶理所應當道。

    “你不等我了?”秦令征緊緊盯著柏鳶的臉,不漏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過于生硬,秦令征深吸了一口氣,稍作平復後繼續問道,聲音也軟了下來,帶著一絲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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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陪我一起去軍部大樓?”

    “用嗎?”柏鳶反問。

    就為這事?

    秦令征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用。”

    該被門夾的不是手,而是你的腦子!

    柏鳶無語了一瞬,“都是熟人,你怕什麼?”

    ——我怕你走。不聲不響的走掉。

    ——我怕一切只是我的幻覺,你其實沒接我回來。

    ——我更怕你走了,就不再回來了。……

    秦令征眸光如火焰般搖曳了兩下,半真半假地隨口扯道

    “就因為熟,才怕。我小時候沒少干缺德事,結仇太多,我怕他們關門打……我。”

    “別胡說。”柏鳶糾正道,“那都什麼時候的事了,早就翻篇過去了,哪能記到現在。”

    秦令征哼哼了兩聲,含糊道“反正,我就是害怕……以前我是法外狂徒,現在可算落他們手里了,能有什麼好果子吃?不借機給我穿小鞋就不錯了。”

    柏鳶把腿從車里伸出來,照著他小腿踹了一腳,“注意你的言辭,不該說的話就爛死在肚子里。”

    剛剛夾手時,秦令征咬著牙,愣是沒發出半個聲響。

    此時被柏鳶踹了一腳,還沒怎麼用力度,秦令征卻悶哼一聲,收斂眸光,垂下眼眸,用那雙狗狗眼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鳶姐,姐。”他討饒,說出了那句大院小孩都說過的那句話,“求你幫我。”

    “……”

    柏鳶沉默著。

    面對秦令征主動袒露的肚皮,說實話……作為一個向來吃軟不吃硬的人,柏鳶從小到大確實都很吃秦令征撒嬌賣乖這一套。

    臉好看是主要原因,眼楮加分項也很多,沒人能在狗狗眼的注視下堅持半分鐘!

    關鍵是他這種主動示弱的舉動,等于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無保留的揭露給柏鳶。

    「求」這個詞很巧妙,既放低了姿態擺清了自己的位置,又將主動權全盤托出,交付到了她的手里。

    仿佛她的點頭與否,將成為改變他命運至關重要的轉折點。

    柏鳶思考片刻,主動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攤在他面前,在秦令征被寸寸點亮的眸光中,沒有直接回應,低聲道

    “手。”

    秦令征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將被門夾過的手輕輕搭在柏鳶的手上。

    柏鳶托著他寬厚的、大到不知何時已經能夠完全覆蓋住自己手心的手掌,指尖曲動,指腹劃過布滿他掌心的繭子,從下勾住他四根手指扣在手中。

    另一只手則覆蓋上去,用指腹擦過被擠壓出的紅痕,摸了兩下,又轉而移動到他手背上那些已經愈合,但仍落下的淺淡疤痕上。

    “疼嗎?”柏鳶問。

    同樣的問題,秦令征不感厭倦地再次回答

    “疼。”

    “疼就對了。”柏鳶說,“車門也敢伸手攔,不怕把手指夾掉?疼才長記性,下次還敢嗎?”

    “敢。”秦令征使勁兒咬字,像是發了狠,又咧嘴自嘲,終于有了點兒邊防殺出來的狠勁兒,“只要是你的車,手夾斷了我也敢攔。”

    這一次,柏鳶沒繼續斥責他,而是勾了下唇,沒在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又道

    “就為了這點兒小事?再急也要注意儀態,有什麼事過後托人跟我說,我等你。把其他人都撂在原地跑過來這種事,下次不能再做了。”

    小孩仗著無知,可以有任性的資本,無論如何大人都不會真的生氣,也不會跟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計較那麼多。

    但秦令征現在是成年人,成年人需要為自己的言行買單,需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或許仗著家里的關系和父輩們的情面笑一笑就過去了。

    一次兩次還好。

    次數多了,即便再好脾氣的人,也會因此惱怒。

    對于上位者來說,這是在挑戰他的地位和權威,沒有哪個領導能容忍下屬對自己大放厥詞肆意頂撞,甚至是將他撂在一邊,落他的臉,叫他下不來台。

    即便礙于秦家不明著說,背後肯定也會議論,必然會對名聲造成影響。

    秦令征從小無法無天,更是在邊關野慣了,一時間還不適應京里這種體制內復雜的人際交往關系也在情理之中,慢慢來就好。

    柏鳶發現他的問題,自然會指出並幫他糾正。

    秦柏兩家是世交,她自然希望秦家越來越好,這對她有益無害。

    “嗯,不做了。”秦令征又使勁兒點了一下頭,承諾道。

    在低下頭的瞬間,他眼底的光芒漸漸凝實,像一團化不開的墨。

    終于!

    含著「我等你」這三個字,秦令征終于有種苦盡甘來,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感覺。

    他等了這麼久,終于等到了柏鳶這句「我等你」。

    這三個字像定心丹一樣,將秦令征那顆始終惴惴不安的心定在了原地。

    這是柏鳶給他的承諾。

    這是柏鳶第一次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沒有含糊其辭,沒有無視自己……做出的如此輕易明確的承諾。

    天知道從小到大,他究竟听了多少句來自柏鳶的「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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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令征知道柏鳶不會騙自己,也不會做出無法履行的承諾,一般她不想理的找個借口就敷衍過去了。

    但他也知道。

    一旦柏鳶做出承諾,就一定不會食言。

    柏鳶的承諾,比其他什麼來的都讓人安心。

    听話的狗狗自然能夠得到獎勵。

    “乖。”柏鳶說著,稀松平常的抬起手,而秦令征也順從地低下頭將腦袋湊過去,主動湊到她掌心底下。

    只是動作才做了一半,就被一道插入進兩人氣氛中的聲音打斷。

    “你看看,我說什麼來著?”方老首長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到柏鳶車旁,指著秦令征笑道,“果然是找柏鳶來了,分開一會兒都不行。”

    聞言,秦令征下意識緊攥了一下柏鳶的手指。

    柏鳶將手從秦令征手里面抽出來,又主動下了車,禮貌問好,“方爺爺。”

    接著,又同樣喊了一圈周圍人。

    柏鳶沒有柏鷗那過目不忘的識人本領,要不是這些人都是她從小就經常打交道的,全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街坊四鄰,柏鳶也沒保證能一次全部認出。

    見到柏鳶,方老首長滿意笑道“這次接令征回來,你才是頭功,要不是你走這一趟,他還不知道要在邊防待多久,別急著回去,你要不在,令征心思也得飛……”

    待會兒秦令征辦完轉職手續,大家還得給秦令征湊一場接風宴。

    柏鳶以往鮮少參與飯局,能不去就不去。

    但如今既是長輩邀請,那便不好推辭,正好秦令征剛也求過她……

    “給您添麻煩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柏鳶順水推舟說道。

    “說麻煩也太見外了……”

    又是幾句場面話後,眾人便不再耽擱,準備上車一同前往軍部大樓。

    秦令征作為今天的主角,自然應該和方老首長同乘一輛車。

    但經過剛才那麼一遭,眼下秦令征又守在柏鳶車旁邊,在場都是人精,又能有幾人看不明白。

    “令征啊。”方老走過場地象征性問道,“你跟我走,還是搭柏鳶的車?”

    聞言,秦令征下意識去看柏鳶。

    察覺到他的意圖,柏鳶面不改色、目不斜視地低聲提醒,“別看我。”

    本意是提點他看場合,注意分寸。

    秦令征被柏鳶勒住頓在原地,想看又硬生生的克制住了,嘴上卻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

    “不麻煩,我搭柏鳶的車。”

    柏鳶……

    得,白忙活。

    再次看向秦令征的眼神里夾帶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秦令征裝作沒看到,又幾句話賣乖討得方老的歡心,哄得老爺子心情大好,眾人也樂得高興。

    待他主動把老爺子摻回車上,沒多停留,又邁著矯健的步伐趕回了柏鳶身邊。

    一頭扎進車里,秦令征剛才在眾人面前的沉穩鋒芒就仿佛泄了氣般,全都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好似不堪一擊脆弱的脆弱疲態。

    氣場垮了下來,黏糊糊的一團,整個人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半邊身子虛弱地斜靠在柏鳶身邊。

    “你別生氣。”上車後,秦令征第一句話就是示弱和解釋,他捂著自己的胃部,顫聲道,“我撐不下去了,還是暈,在你這緩緩,總不能讓他們看了笑話,你說的儀態……我都記得。”

    說完,又抬起頭,那雙晶亮狗狗眼等待夸獎般,用飽含期待地目光看著柏鳶,仿佛在說「你看我做得對嗎」。

    柏鳶仔細看了秦令征的臉色,好像是有些蒼白,嘴唇也繃得成一條直線,也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

    總的來說,不像裝的。

    便沒有多說什麼,只將指尖插進秦令征的頭發里,輕輕撥動了幾下,默許道

    “四十分鐘的車程,趁路上調整好狀態。”

    “嗯。”秦令征垂下腦袋,把身體又往柏鳶旁邊貼了貼。

    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見柏鳶沒有多余的表示之後,才階段性地進行下一個動作。

    秦令征就這樣一點點貼近柏鳶,直至將半邊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她肩上,腦袋親昵地蹭了兩下,方才滿意。

    選好位置,秦令征閉上眼楮,或許是因為這一路確實耗費了他太多體力,只是剛一閉眼,困意便再次襲來,眼底也落了鎖。

    又因在柏鳶身邊,所以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

    車平穩行駛,直到停在軍部大樓前,司機拉手剎的聲音響起,秦令征才同步從深度睡眠中醒來,再度睜開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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