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達五樓後，擦拭的一塵不染的電梯門緩緩打開。
一名身材火辣，但意外穿得嚴嚴實實的美女秘書正站在電梯門口。
就像每個公司都有潛規則一樣。
娛樂公司更是潛規則橫行的重災區。
尤其在這一行混久了的人，看人看事最先看到的是名和利，手段也無非就是錢與色。
周晟空降到晟華娛樂之後，有人為了討上司歡心。
便「投其所好」地從旗下新來的小模特里，挑了一批身材好、長相或甜美或性感的美女，送到周晟身邊當秘書。
這群嫩模都知道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但凡入了這行，都有「大」志向和覺悟。
當模特才能掙幾個錢，橫豎不過是吃口青春飯，更何況每年新招來的年輕貌美小姑娘那麼多，許多人熬個年還不出頭，就該被更新換代掉了。
現如今有這麼個到總裁身邊的機會，又不是那些一把年紀還不愛洗澡的糟老頭子，要是能得了青睞，混個幾百萬外加車、房、包不成問題。
這可比當模特來錢快多了。
掙錢嘛，不寒磣！
因此，不但沒有抗拒，反而還競相打扮起來，一個穿的比一個漏，各種擦邊博眼球。
當時，周晟剛在領導班子的帶領下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著屋里這一條條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還以為自己開的不是晟華娛樂總裁辦，而是到了海啟市沙灘。
就算天再熱，也不能這麼穿吧！！！
辦公室里又不是沒安空調！
這麼大的公司，誰還能克扣空調費啊！
于是，周總剛到晟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桌上的空調遙控器拿起來，給辦公室里大功率、高速制冷、全屋環繞式的空調打開，一口氣調到十八度。
不得不說，看出采購空調的沒貪錢了，空調制冷效果是真好。
才不到五分鐘，屋里那幾個「秘書」就凍得哆哆嗦嗦，一個接一個的打起了噴嚏，凍得大鼻涕都下來了。
接著，周晟又看著她們缺胳膊露腿袒胸露乳的事業線深v情趣小西裝，厲聲批評了采購公司制服的采買部門。
說他們克扣經費，為了省布料省制作成本，連件長款外套都不給人做。
瞧著衣服裙子緊巴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衣服放洗衣機里洗縮水了呢！
當即就點開幾套冬季工服，給她們套得嚴嚴實實的，什麼魔鬼身材事業線都擋了個嚴嚴實實。
叫安排這銷魂窟的負責人看得一陣無語。
再考慮到這位周總的身份背景，一時摸不清周晟是假正經端著拿喬，還是真不好這口。
總之先看看再說！
也就沒把人換下去，暫時就這麼留在了總裁辦。
然後，當天下午，周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騎豬狂飆，被老母豬一躍而起送進了醫院。
等過了一個月，周晟身體差不多好點兒了，每天推著輪椅回到公司坐班。
這群人又起了歪心思。
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為了在周晟面前露臉博好感，可謂無所不盡其用。
從這之後，隔三差五就有人一杯熱茶沒端住潑在周晟身上，又故作慌亂趕緊掏出手巾給他擦衣服。
全然不顧周晟被燙得嗷嗷直叫。
再不然，就是走到周晟邊上的時候腳下一歪，模特一八幾，一百二十斤多斤的體重瞬間壓到周晟兩條腿上。
這邊還在故作小鳥依人的往他懷里鑽，用小拳拳捶他胸口。
那邊，周晟清楚地听見自己兩條腿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當時就感覺不到腿上的知覺了。
就這樣，接連幾天遭受無妄之災，饒是周晟脾氣再好也經不住這麼遭啊！
但凡給周晟造成二次傷害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滾蛋！
最好一個都不留。
于是，就這樣，辦公室里原本有六個氣質各異、風情萬種的美女秘書，最後就剩下了這麼一個。
人美、身材好，就是人有點兒愣。
不過模特嘛，又不是專業秘書，長得漂亮就夠了，傻不傻的反倒是其次。
見到電梯里只有柏鳶一個人走出來，秘書有些驚訝地問道
“柏小姐，我們周總呢？怎麼沒跟您一起上來？”
見柏鳶投來疑惑的視線後，美女一拍大腿，“壞了！我們周總說要下樓接您，肯定是走岔了！您先進辦公室等一會兒，我這就下去接他！”
說著，美女秘書又趕緊扭著蛇腰、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進了電梯。
柏鳶“……”
隨著電梯緩緩下行，偌大的走廊里只剩下了柏鳶自己。
自從周晟來海啟之後，柏鳶就已經來過晟華多次，早就熟門熟路，就算此時沒人領路，也能順利找到周晟的總裁辦公室。
此時，柏鳶並無他事，也就沒有急著先行，而是就這麼站在電梯門口，等著周晟從樓底下上來。
下午三點，正是娛樂公司最忙碌的時候，旁邊八架員工電梯從柏鳶來時就一直運作，幾乎每個樓層都要停一遍。
有些人趕時間來不及等電梯上來，干脆就閃身到一旁的步梯間，純靠人力上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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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步梯間也總是能听見攀爬樓梯時邁力的腳步聲。
在晟華這種規模的娛樂公司，電梯修得再多也無濟于事，電梯吃緊簡直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按照一個當紅藝人兩個助理三個化妝師四個拎包六個保鏢來算，這就已經十六個人了。
還沒算記錄藝人日常、采集素材和vlog的跟拍。
等那攝影機搬進來，再大的電梯也得跑兩趟才能把人都送下去。
電梯的數字緩緩跳動，還不等周晟的專用電梯重新升上來，左側第一間的員工電梯就先叮咚一聲打開。
不出所料，箱內塞得滿滿當當都是人，擠得就快要從里面溢出來。
也虧得在娛樂公司工作對體型有要求，或者說干這行的都有身材焦慮癥，為了出鏡好看，總歸要比正常人還要瘦上許多，才能一個電梯箱內塞了這麼多人還沒超重。
要不是電梯空間就這麼大，指不定上邊還得再多掛兩個人。
或許是因為五層是總裁辦所在地的緣故，電梯門打開的時候，箱內安安靜靜，能明顯感覺到氣氛有些拘謹。
果然，不管在哪里工作、也不管頂頭上司是不是個逗比，人，總歸都是怕boss的。
世界上最漫長的十秒鐘，就是電梯門打開時，門外站著部門老大，但他又不上電梯，就背著手站在那里。
電梯里的人雖然臉上禮貌微笑，實則內心尷尬到原地摳出一棟別墅，站在門口的人則借著視角盲區瘋狂戳電梯關門鍵，恨不得把按鈕都戳爛了。
據不完全統計，公司里電梯關門按鈕的更換頻率是其他按鍵的三倍之多，並不是空穴來風。
此時周晟不在，電梯內的人在意識到了這點後，也都松了口氣，前一秒還拘謹萬分的氣氛也肉眼可見的松弛下來。
大家都在慢悠悠等電梯門自己關上。
“抱歉，借過一下……”
就在這時，從人縮後面探出一只手，擋住即將關閉的電梯門，隨後又像在沼澤地里掙扎似的，從人牆的縫隙中艱難擠了出來。
柏鳶聞聲看去。
只見一名穿著時尚、臉上卻遮擋得嚴嚴實實、帽子口罩墨鏡一應俱全、無論放在哪里打扮得都跟剛隨時準備作案的賊似的但放在娛樂公司一眼就能看出是個藝人還是大紅大紫那種的男性正彎著腰，隨手摘了耳朵上的口罩，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可見剛剛在電梯里著實被憋得夠嗆。
等氣順得差不多了，那人將手穿進衣兜里，在柏鳶略微警惕的目光里，掏出了幾張黑色燙金紋的b6大小的卡紙，遞到她的面前
“柏小姐，你的邀請函。”
薛澤另一只手依次摘掉帽子、墨鏡、口罩等各種偽裝，露出那張娛樂圈當紅頂流、風靡萬千吸金無數、價值千萬級別的臉，朝柏鳶眨了眨眼楮。
“一共四張，歡迎您多帶幾個朋友來點映給我捧場。”
為了貼合劇照人設，也為了宣傳電影的需要，薛澤將頭發又染回了黑色，整體看著干淨利落，少了幾分偶像時期的歡脫，多了不少成年人的沉穩和成熟。
這讓看慣了薛澤那頭不定期刷新色系的花花綠綠頭發的柏鳶稍微不太適應，一時間還有些認不出。
在認出薛澤後，柏鳶收回防備，抬手接過邀請函，翻看兩眼收好後，這才隨意道
“不是讓你放周晟助理那嗎，怎麼還單獨跑一趟？”
“誰送不是送。”
薛澤嘴角微揚、眼含笑意、語氣乖張道
“莉姐帶我來簽新劇合同，我想著正好你今天過來，就趁她不注意偷溜出來找你了。”
怪不得在自家公司裹成這樣。
原來是偷跑出來的，見不得光啊。
回憶起初見時，薛澤經紀人金莉那神經異常緊張，仿佛隨時都處于緊繃之中的狀態，以及臉上流露出的仿佛被被工作無情摧殘過的疲憊和無奈，儼然一副生無可戀苦逼打工人的模樣。
柏鳶已經可以想象到對方在後知後覺發現薛澤半途跑路後歇斯底里、恨不得把他團吧團吧扔進垃圾桶里的樣子。
攤上這麼個不听話、個性強烈、我行我素的藝人，任誰都要一個頭兩個大。
想到這里，柏鳶提醒道
“正事要緊，別耽誤工作。”
“沒事。”薛澤不在意道，“合作莉姐在談，合同有律師把關，我主要就負責露臉展示一下而已，等確定簽了再回去也不遲，正好，我也有點事找你……”
說著，薛澤再次將手伸進衣兜，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在柏鳶疑惑的視線中，微微正色解釋道
“你送給我的歌火了，這里面有兩百萬分成，你先收好，後續還陸續會有進賬，我每個月十五號都會打到這張卡上。”
看著面前的卡，柏鳶沒有接，淡然道
“送你的歌就是你的，你自己留著吧，不用給我。”
薛澤笑了笑，堅持道“我知道點錢對柏小姐來說是小錢，不算什麼，但歌畢竟是咱倆一起寫的，我那水平你也知道，不怕你笑話，要不是柏小姐教我，哪能有現在的成績呢？作曲單上既然有你的署名，收益自然要咱們一起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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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單柏鳶看過，作曲一欄填寫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以她名字的拼音首字母縮寫「b」為代號，除此之外，還有後期制作團隊的名單。
薛澤的名字僅出現在了演唱者一欄。
兩百萬對柏鳶而言確實是小錢，但既然薛澤堅持，她思索了片刻，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點點頭，沒再推脫，接過卡跟邀請函一起揣好。
見柏鳶收下卡，薛澤臉上的笑意又真切了不少。
“柏小姐，你——”
薛澤剛要說些什麼，柏鳶卻擰了下眉，突然出聲道
“你聞沒聞到什麼味？”
薛澤愣了一下，也跟著吸了吸鼻子，卻只聞到柏鳶身上那若有似無的松香氣息。
“什麼……？”
見柏鳶表情認真，不像是在說笑，薛澤又仔細聞了聞，剛想更進一步追問是哪種味道。
就在這時，一道純厚、濃郁、帶著特有焦灼氣息的烤木頭味，就這麼突兀的鑽進他的鼻息。
“好像是有點兒。”薛澤點點頭，追尋著味道的來源轉過身，跟小狗似的使勁兒嗅著，跟柏鳶一起從電梯旁往走廊里移動。
不出片刻，兩人就鎖定了不知名氣味的源頭。
看著緊閉的大門，薛澤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惑
“好像是周總辦公室里傳出來的。”
柏鳶也認同薛澤的說法，因為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她沒有選擇貿然推開辦公室的門，而是在門外細致地觀察起了門邊。
直到一道黑煙緩緩且源源不斷地從門縫底下鑽出來，地表的瓷磚也隱約映襯出忽明忽暗的光線。
柏鳶顧不上潔癖，謹慎的蹲下來用指尖摸了一把，手指搓了搓，放在鼻子底下輕輕聞了聞。
她抬起頭，迎上薛澤擔憂的視線，以一種過于平靜的語氣，慢慢吐出了三個字
“……著火了。”
“我說呢，原來是著火了啊。”薛澤跟著松了口氣。
不對！！！
下一秒，猛然反應過來的薛澤瞳孔巨震。
你說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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