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銘在車外等了將近半個多小時。
期間,不時有居住在附近的居民來回進出匆忙趕路,向這位一看就氣度不凡的大少爺投來注視和觀察的目光。
在心里揣測著恩怨情仇的同時,從路邊走進家門的短短一段路程里,已經腦洞大開的為宋衍銘編排出了一套百轉千回、曲折離奇的驚天大八卦。
正準備以此充作茶余飯後的資本,好跟街坊鄰里嚼舌根聊八卦打發時間用。
作為實打實的宋家人,宋衍銘從來都不在意旁人的編排和惡意揣測,更何況是這些毫不相干的路人。
用柏鳶的話說就是——臉皮厚,所以無所畏懼。
是以,他就這麼雙手插兜在電線桿底下站著,任由街坊四鄰對他投來打量的目光。
但只要有人掏出手機想要拍照,跟在他身旁的保鏢們就會立刻上前制止。
不用說什麼話,就往人跟前一站,臉一板,比什麼都管用。
這里住的都是平頭老百姓和外來打工人,本就屬于海啟這座繁華都市里生活在最底層的人民,平日里生活也比較拮據,自然不想多惹禍上身。
此時,他們一見這些保鏢各個都是身高馬大、膀大腰圓的彪形大漢,哪敢多說半個不字。
眼楮再一掃他們皮膚上覆蓋的深淺不一的刀疤,更是嚇得魂都飛了,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由此一來,他們再看向宋衍銘時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微妙和警惕。
一邊為他臨時改劇本加上不少黑色元素,一邊腳下生風地快步離去,一秒都不敢多待。
生怕再晚一會兒就會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惹上什麼麻煩事,很快便化鳥獸散了。
宋衍銘就這麼大大咧咧的站著,看著周圍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
直到宋盼盼從車上下來後,他才不緊不慢地踱步走去,一把拉開車門,半弓著身子歪頭往里面瞅
“談攏了?”
“談攏了。”柏鳶氣定神閑地說著,“她同意主動放棄繼承權,細節你們自己定。”
“得 !”聞言,宋衍銘臉上立刻浮現出過于夸張的笑意。
只見他毫不顧忌形象的將大半個身子鑽進車里,一邊抬手往柏鳶腦袋上伸,一邊用逗小孩的口吻喋喋不休道
“還得是我小妹,我小妹兒就是厲害,誰是最棒的小鳥啊?鳥寶寶∼哥哥的乖乖小鳥∼”
話音剛落,他便立刻收獲了來自柏鳶那「再學柏鷗說話我就殺了你」的,充滿殺意與警告的倒三角死亡視線。
這對宋衍銘來說不痛不癢,他不甚在意的摸了摸鼻子,動作飛快的在柏鳶腦袋上胡嚕了一把,然後趕在對方有所動作之前抬腿邁進車里。
等背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後,宋衍銘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
“這也就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打不能打罵不能罵的,多說兩句還要哭,要是換成他哥,我早叫人套麻袋悶頭揍一頓了。”
說著,他又扯了扯衣領,嘖嘖地感嘆起來
“法治社會就是麻煩,這要是以前哪有那麼多事,一塊石頭一片海,全給他沉了。”
柏鳶摸了摸胳膊上還沒消下去的雞皮疙瘩,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多余的表示。
宋衍銘又道
“海啟跑完了還得跑南陵,南陵完了是雙慶,老東西都要死了還給我留下這麼多麻煩,趁這兩天我非得再找幾個人進去揍他一頓。”
這麼多年,宋父屋外紅旗飄飄,沒少留下風流債。
宋衍銘跑這麼多地方,自然也是為了處理跟宋盼盼情況類似、被宋父養在外面的其他私生女。
其中,不是所有人都跟宋銳一樣,能夠得到宋父的偏愛和支持,有事沒事給宋衍銘添點兒堵,搞些上不得台面的麻煩事。
在面對那些無心爭奪繼承權的私生子們時,宋衍銘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這年頭殺人容易,處理尸體難。
如果能好好坐下來心平氣和的洽談一番,用法律途徑解決問題,也就沒必要整天打打殺殺。
過程無非就是多花點兒錢安置妥當,再威脅恐嚇一番。
該給錢的給錢,該送出國的送出國,等挨個換到他們放棄繼承權的法律文書之後,才算是徹底收拾完宋父留下的所有爛攤子,以絕後患。
畢竟,能用錢解決的就都還不叫事。
不趕盡殺絕,也是為了不把人往絕境上逼。
狗急跳牆,魚死網破。
真要是陰差陽錯整出來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ど蛾子,那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有時候留下一口生門,人有了退路,自然就喪失了搏命的勇氣,不會想著要玉石俱焚了。
柏鳶在心里非常不優雅的對著宋衍銘翻了個白眼,面上卻依舊沒有什麼表示,只對他後半句話冷聲提醒道
“做的干淨點兒,別讓人抓住把柄。”
因為某些歷史遺留問題,即便宋家如今已經金盆洗手,還混進了體制內,成了正規軍,卻多少還是有些不那麼正當合法的壞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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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宋家雖然位高權重,但同樣也是樹大招風。
某些小動作現在看沒什麼,可萬一之後有什麼變故導致權勢不再,事發後一旦清算,就都是一筆筆舊賬和鐵證。
按理說到了這個高度和地位,無論是誰多少都該心里有數,悠著點兒別玩翻了車。
但偏偏宋衍銘行事乖張,不但不絲毫加以掩飾,反而做起事來越發大張旗鼓,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怎麼高調怎麼來。
包括他搞出的那些令人畏懼的動作,在柏鳶看來就是純純有病,沒事找事的典範。
也不怪柏鳶對他多有嫌棄,看他哪哪都不順眼。
面對柏鳶的提醒,宋衍銘則欣慰一笑,依舊用那麼不怎麼著調的語氣說道
“知道,你宋哥做事,你還信不過麼。”
兩天後,宋衍銘啟程回京。
跟他乘坐同一架飛機的,還有被羈押的宋父和與他同時落馬的一眾鷹犬。
等宋衍銘將他們從海啟監獄轉送至京里監獄,這件事才算徹徹底底了結。
這一個月來,海啟市圈子里的人沒少提心吊膽。
看著一家家相繼落馬,都怕宋父的事情牽扯到他們,也把他們一同拉下水。
他們整日在家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這位殺神給熬走了,也終于都松了口氣。
是以,宋衍銘走的當天,大領導等人紛紛親自到機場相送。
後頭則浩浩蕩蕩跟了一大群人,拍照的拍照,維持治安的維持治安。
眼看這架勢,比宋衍銘剛來的時候還要更加熱烈隆重。
宋衍銘後面緊跟著的就是押送宋父等人的囚車。
每輛車旁邊還跟了不少印著「特警」字樣的黑色路虎。
等宋父那輛車剛一停下, 這邊全副武裝的特警便手持槍械、防爆盾和防爆鋼叉,嚴陣以待地在四周警戒,以備不時之需。
囚車的門拉開後,宋父第一個被押著下了車。
與此同時,他那張鼻青臉腫的臉自然也毫無遮掩的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吸引了在場人全部的注意力。
不少記者見狀,頓時兩眼放光,體內蘊含的職業素養也隨之蠢蠢欲動、呼之欲出,短短兩秒鐘的時間,就連明日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想好了。
就在他們剛準備一窩蜂沖過去庫庫一頓拍的時候,又在臨門一腳堪堪停下, 一個個扭過頭眼巴巴的看著大領導,等待著對方的指示。
畢竟能不能拍,讓不讓拍,還得上頭批準定奪,否則他們拍了也是白拍。
大領導正在這邊跟宋衍銘談笑風生呢,一扭頭也看見了宋父臉上的慘狀,心里頓時咯 一聲,冷汗登時便順著腦門直往下淌。
這這這——
大領導尷尬的看著宋衍銘,抬手一遍遍的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好懸沒給腦瓜頂的假發薅下來,“這個……這個……這個呢……”
他倒不是擔心宋衍銘會為宋父的慘樣打抱不平。
畢竟人是宋衍銘親自抓進去的,這父子倆什麼仇什麼怨,這一個月來有目共睹,早就不是什麼秘密。
他現在主要是怕宋衍銘借此發難,再尋個什麼管理不當的由頭,再在海啟多留下個把月的,折騰折騰再折進去幾個。
再者,把事情往小了說,單看這一臉的傷,影響也不好啊。
傳出去還以為他們海啟一個個都暴力執法,私底下給揍的呢,多影響風評和公信力呢。
大領導先暗示記者別拍,接著,他的視線便穿過身後一干人等,落在管事的人身上。
“老劉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管事那人被點了名,嘴角抽搐了兩下,有些無語的看向宋衍銘。
怎麼回事,別人不知道,這位還不清楚麼。
他這一眼將所有人的視線又引回了宋衍銘身上。
宋衍銘當天跟柏鳶說完要揍自己親爹一頓不是白說,但人畢竟關在里頭,管理也嚴,不太好動手。
于是便在剛才提人的時候,想辦法斷了十分鐘的監控電路,把宋父拎到車里揍親自揍了一頓。
宋衍銘神色未變,勾了勾嘴角,不慌不忙的說道
“沒事,剛才去提人,他看到我太激動了,一個沒留神摔的,不礙事……”
宋衍銘這話說的比較含蓄。
為什麼激動?當然是因為父慈子孝。
當爹的被兒子抓了把柄搞進去了,不氣個半死才怪呢。
理所應當的就讓人腦補出一副父子相見後宋父惱羞成怒,氣急敗壞想要上來真人掰頭不成,反被身邊的警衛當做暴力反抗,又被給當場治服鎮壓的畫面,純純的咎由自取。
而這句「摔的」則是宋衍銘盡最後一絲父子情面給宋父挽尊呢。
不但把責任推得干干淨淨徹徹底底,還無形之中給他立下的人設添了濃厚的一筆。
宋父剛才被揍得有些狠,不但掉了兩顆牙,嘴里也掛了血。
宋衍銘剛才揍他的時候,為了防止他破口大罵或是叫救命把人招來,直接起手就先卸了他的下巴。
此時宋父一張嘴,兩邊的關節就 直響,滿哪都疼,說不了話,就只能一個勁兒的瞪著宋衍銘,那惡狠狠的視線更加坐實了周圍人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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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都跟要吃人似的面露凶光,剛才私下里還不知道什麼樣呢!
好!
摔得好啊!
柏鳶作為官家大小姐,跟著自己親爹一塊兒,自然也在送行的隊伍里。
只是她沒像其他人一樣走上前去湊熱鬧,而是就這麼遠遠墜在人群後邊慢悠悠的跟著,走個過場應付了事。
此時看見宋父那慘不忍睹的臉,又听見宋衍銘那漏洞百出的說辭,也是一陣大無語。
就這還摔得呢,宋父左邊臉上那清晰的拳頭硬,怕不是一頭摔門口的石獅子腳上了吧?
偏偏這時候宋衍銘的視線還穿過眾人,朝她所在的方向揚了揚眉,仿佛在跟她炫耀——怎麼樣,不差吧,你宋哥是不是說到做到?
柏鳶……
跟這人認識久了有時候也挺無助的。
事實如何,眾人不關心,也不在意。
既然宋衍銘說是摔的,那就必須得是摔的。
除柏鳶她親爹之外的一群大領導又圍著宋衍銘噓寒問暖關切了一番,說了不少場面話,話題被引向別處後,也就沒人再去注意宋父臉上的傷了。
等一切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宋衍銘終于在萬眾矚目之下,走上了機場停著的私人飛機。
臨走前,迎著一眾人越發和煦誠懇的笑容,宋衍銘也沒忘隔著人群跟柏鳶招了招手,特意揚聲跟她單獨告別,最後再刷一波存在感。
“小妹,走了,回見。”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飛機底下一群人又呼啦呼啦地扭頭尋著他擺手的方向,看向處在人群最後頭的柏家大小姐——柏鳶。
大家都知道柏家和宋家是一張桌子上吃飯的人,關系非同一般,宋衍銘這麼做約等于是借著幌子提點他們多照顧柏大小姐呢。
在場的都是人精,明眼的已經開始就坡騎驢,當著宋衍銘的面開始轉頭夸上柏鳶了。
其羞恥程度,絲毫不亞于大型公開處刑現場。
柏鳶……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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