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徹無視了裴縉的話, 徑直看向柏鳶,再次向她求證裴縉所言是否屬實。
裴縉見柏鳶只看自己卻不回答,得意忘形之余又稍微回正了一些。
見柏鳶還沒有表示,又有些摸不準柏鳶現在的意思。
但不管怎樣,柏鳶那「白月光」正看著呢。
自己平時在柏鳶這里吃癟倒也還好。
這會兒當著溫以徹的面要是再被柏鳶駁了面子,自己剛才怎麼在溫以徹面前耀武揚威的,等會兒就得怎麼一絲不剩地還回去。
想到這里,裴縉不免有些沉不住氣,語氣也從商量變成了催促
“我住的酒店又不遠,你先送送我怎麼了?又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送完我你再回來找大哥不就好了嘛!大哥他肯定不會計較這麼多的!是不是啊,大哥?”
听著裴縉這一口一個“大哥”,叫得這個熟。
溫以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眉間浮現出一絲淡淡的不悅。
這人跟柏鳶說話的態度和語氣怎麼這麼差。
以往,無論是溫以徹自己還是秦令征,跟柏鳶說話時不談每句話都客氣恭敬,那也是能緩著來就緩著來。
溫以徹自己從來都沒跟柏鳶有過一句爭吵,秦令征就更別提了。
平時頂多也是跟柏鳶訴苦示弱,從來沒用過這麼頤指氣使理所當然的語氣對柏鳶說過話。
哪怕跟柏鳶大喊大叫,也是嚎著最大的聲音,說著最軟最窩囊的話,嚎完之後那眼淚也肯定得緊跟著往下掉,一來二去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想到這里,吳 曾勸過他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萬一找了個不如秦令征的……」
溫以徹眼皮一跳,看向裴縉的眸光也越發不善起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這不就讓吳 給說著了嗎?!
這人當著自己的面尚且如此,背地里還指不定對柏鳶什麼樣呢!
溫以徹收回落在裴縉身上的不贊同視線,也跟重新看向柏鳶,“……小鳶?”
面對兩人同時的注視和詢問,柏鳶又難得遲疑了片刻。
按理說,跟自己最先約定好今日行程的人是溫以徹,裴縉只不過是個意外。
更何況,溫以徹人已經站在自己面前了,如果讓他等自己送裴縉回去再折返,又或者讓他跟著一起去送裴縉,都不太好。
兩人之間的氣氛她又不是一點兒都感受不到,萬一再在車上打起來,出了車禍……還是安全最重要。
若是按照柏鳶以往的習慣,在裴縉和溫以徹面前,她肯定會優先選擇與自己更為熟悉的溫以徹。
但現在情況不同,要說直接回絕裴縉的要求……
柏鳶看著裴縉那雙瑩亮剔透又飽含期待的湛藍色雙眸。
可是他在撒嬌誒!!!
這可真讓她難以抉擇啊!
比起裴縉,到底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溫以徹更了解柏鳶。
再加上以前秦令征為了炫耀他對柏鳶有多熟悉、掌握了多少柏鳶的喜歡和偏好,也無形中加深了溫以徹對柏鳶的認知,豐富了他對柏鳶另一面的了解。
跟秦令征比他可能差點兒。
但跟才認識了柏鳶三年不到的裴縉比,他簡直強得可怕。
此時,見柏鳶一反常態地遲遲未做決斷,溫以徹便猜出來幾分她內心的遲疑和考量。
他是對裴縉存有芥蒂和偏見,但也不想因此給柏鳶增添許多煩惱。
如果柏鳶沒有絲毫遲疑地選擇了自己,溫以徹還能說服自己柏鳶其實一點都不喜歡裴縉,那他肯定也不會給裴縉任何好臉色,立刻就會帶著柏鳶離開。
但現在柏鳶遲疑了……
既然有遲疑,那就說明不是一點兒都不在乎。
吳 讓他別隨便摻和柏鳶私事的話語,又在溫以徹耳邊響起。
他……他確實不應該為了一時的爭強好勝,而讓柏鳶感到難做,甚至影響到她和裴縉之間的感情。
因此,溫以徹只在內心掙扎了一會兒,便主動退出了與裴縉的對勢,知趣地退讓道
“沒關系,不用擔心我,你先送他吧。”溫以徹體諒地溫聲說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先處理一下,可能會晚點,今天就算了,等明天有空再約吧。”
反正只要柏鳶跟裴縉走,多半也……不會再回來了。
為了避免裴縉到時候又找什麼借口把柏鳶留住,讓柏鳶犯難。
而且,依照柏鳶對他的在意程度,自己又沒跟在旁邊,柏鳶多半不會拒絕。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幫柏鳶解圍,說不定還能……
溫以徹淺笑一聲,眼中承載了些稀碎的星光,遺憾道“只是可惜,再過兩天你就該回去了,下次再見,估計要更久了,我們到底都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經常在一起,想見面隨時就見面了。”
倒也不是說他不能隨時回國,只是他和柏鳶都各有事情要忙,每次時間都踫不到一起,不是他有事,就是柏鳶還在上學,抽不開身。
他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個機會,借著柏鳶參賽匆匆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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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比賽,就是三年後了,等到時候他大學畢業,估計就該開始忙樂團和演出的事情。
這樣一來,他和柏鳶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沒準下次見面,還真就是在柏鳶和裴縉的訂婚宴上。
溫以徹以退為進,看似主動退出,卻又無形之中拉了柏鳶的好感。
更何況,他說得真情實感,頗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植,今已亭亭如蓋矣”那味。
果不其然,柏鳶听後也不免稍有動容,同樣想起了過往的種種,即便最後沒選擇溫以徹,卻對他此時的體諒和解圍產生了歉意。
“那我先送他回去。”柏鳶說著,又語氣誠懇地承諾道,“我晚上再來找你。”
兩人就住在隔壁,柏鳶晚上自然還是要回自己家住的。
因為就在英國住幾天,柏鳶也沒臨時再找保姆上門照顧起居,每天都是去溫以徹家吃的飯,此時不用說得多詳細,溫以徹自然明白。
見柏鳶有了退路後,果然要撇下自己跟裴縉走,溫以徹眼底劃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
他走到柏鳶面前,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兩下,以一副可靠兄長地模樣應道,“去吧,注意安全,那說好了,我晚上等你回來。”
裴縉沒想那麼多,見柏鳶最終在自己和溫以徹中間選了自己,先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接著又因為第一次交鋒就大獲全勝,底氣瞬間充足了起來。
他親昵地攬著柏鳶的腰,臨走之前還不忘挑釁地看了溫以徹一眼。
什麼「白月光」。
裴縉得意地想著。
也不過如此。
看來是自己多慮、杞人憂天了,柏鳶看著也不像多在意他的樣子。
自己竟然還專門跑過來探查虛實,之前還暗地里打探了他那麼多情報,真是吃飽了撐的。
這樣的軟柿子拿什麼跟自己比,還沒怎麼地呢就先服軟了,根本不足為懼。
怪不得柏鳶沒跟他出國!
裴縉從小習慣了眾星捧月、百依百順,被人哄著、讓著、捧著更是常態。
所以,在裴大少爺眼中,柏鳶會跟著他走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絲毫沒另做他想,也未察覺到自己雖然贏了柏鳶的人,但柏鳶卻對溫以徹更加惦念、心懷歉意了。
正好這時候,柏鳶的車也停在了附近,溫以徹目送著兩人一同上了車,直到車子轉過拐角,消失在視野里。
溫以徹臉上那溫和的笑意也隨之一點點冷了下去,又恢復到了往日里冷傲孤高的模樣,只是這次,他眼底的神色如化不開的墨般,更深邃濃郁了幾分。
他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回憶著剛剛發生的一幕幕,終于,溫以徹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找到了那個沉寂了許久未有響動的微信賬號,點開兩人的聊天框。
他的手指在輸入框前摩挲了一會兒,似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點開輸入法,寫道
「你知道柏鳶有未……」
溫以徹食指微頓。
看著已經打出來的那個「未」,以及輸入法自帶的關鍵詞「婚夫」片刻失神。
想了想,他最終還是刪掉了最後那個字,重新輸入道
「你知道柏鳶有男朋友了嗎?」
溫以徹原本還想多說些什麼,但想到自己和秦令征之間的關系,擔心說得太多反倒弄巧成拙,引得彼此都不愉快。
而且,在其他任何言論面前,都遠沒有「男朋友」三個字對秦令征殺傷力大。
而直接說「未婚夫」,他又怕萬一戳了自己不知道的哪個雷點,再讓秦令征一時想不開,找人去給裴縉滅口。
依照他的了解,這也不是秦令征干不出來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件事本身就處處透著違和感。
溫以徹實在想象不到秦令征一天不落地看著柏鳶,最後怎麼還能把柏鳶看到別人手里去了。
要麼是裴縉實在太過難纏,就算是秦令征也無暇顧及其他,要麼就是中間出了什麼差錯,秦令征還不知道這件事。
這麼想著,溫以徹臉上難得閃過一絲陰霾。
但不管怎樣,都只能證明秦令征的無用和失敗。
如果換成自己,絕對不會——
溫以徹將變幻的諸多想法暫且壓下,下定決心後,按下了發送鍵。
綠底黑字的氣泡彈出,緊隨其後的,則是氣泡旁邊那個異常醒目刺眼的紅色感嘆號,明晃晃地宣布著這個殘酷的現實。
「你還不是對方好友,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
溫以徹……
他又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