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裳,你要不要換一把佩劍來用用啊?”
“誒?”
李素裳還沒緩過神來,符識就已經按下了麥克風的開關,清了清嗓子。
“咳咳……”
“迷迭香一百支。”
一號貴賓包廂的出價讓全場陷入了寂靜,就連背後主持著這場拍賣會的吳曉天都愣了一瞬,面前留有余溫的茶水都沒心思繼續喝下去了。
“真是……仙人想要的話,何必破費和一群普通人爭搶。”
天命的崩壞物資在內外價格分明,a級女武神把迷迭香扎著玩都沒事,但在黑市里可是一億一支,並且通常還是有價無市,星空集團管控的太嚴了。
“林小姐。”
被喚作“林小姐”的人恭敬地來到了吳曉天面前,躬身行禮道︰
“老板,有何吩咐?”
“這把火雲劍是仙人所求之物,讓他們去運作吧,仙人贈予的迷迭香也不用全收,十支就夠了。”
“是,老板。”
林小姐離開了客房,立即安排人去暗中運作了,總之就是向外透露一點一號貴賓包廂里面客人的一點身份,以及讓拍賣師動作快點,那些家族的人不會介意的。
“師,師祖,其實我不用換佩劍的,立雪師叔贈予的這把若水非常趁手。”
李素裳在包廂里慌亂的很,她們旅行的這些年可沒有肆意揮霍錢財,從始至終都秉持著修士的樸素風格,最奢侈的還是符識去逛夜街的時候把所有攤位上的小吃都點了一個遍。
她在符識的面前喚出了若水劍,恍若有淡淡的水流聲回響在兩人的耳畔,符識打量著這把若水劍,記憶宛若洪水般頓時涌入了她的腦海。
符識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個瘦削的小女孩,那還是程立雪剛剛被帶回太虛山的時候,那時的她才剛剛答應星焱收留立雪的請求,小立雪對仙人敬畏的很,更何況她那個時候表面上冷冰冰的,立雪根本不敢來跟她搭話。
“師兄師兄,師父一直都是這樣冷冰冰的嗎?”
“師妹,不能只觀察事物的表面,師父她老人家的內心其實非常溫柔呢。”
“真的嗎?”
“真的,多去和師父說說話吧,她老人家可害怕孤獨一個人了。”
之後呢,立雪在星焱和德麗莎的照顧下逐漸長大,體質也改善了不少,這才正式拜赤鳶仙人為師,並開始了修行太虛劍心的道路。
“師父師父,我真的像您說的一樣有成為修士的天賦嗎?”
“師父,我想成為像師兄一樣強大的修士,然後下山去救濟蒼生,就像師父您在神州留下的傳說一樣。”
有三個吵鬧又懂事的徒弟在,隱世的仙人並不會感覺喧嘩,相反,她也被這股煙火氣深深感染,被神音壓制已久的情感也在悄然復甦,回過神來時,故人在她心里鑿出來的空洞,如今已經被新的羈絆填滿,她已經習慣了太虛山的熱鬧。
直到……那場浩劫的到來。
〔師父,立雪,不能陪在您的身邊了。〕
……
“師祖?”
李素裳的呼喚聲將符識拉回到了現實,不知不覺間,她的眼角竟是淌下了兩行淚水,“嘀嗒嘀嗒”地掉落在地。
那個老古董或許毫無自覺,太虛山那個被寵溺的小師妹,已然在她的內心佔據了一道無比重要的地位,但現在,她是符識,是敢愛敢恨的逍遙仙人,相比起仙,她現在豐富的情感更像是人。
符識顫抖著接過了李素裳的若水劍,盯著劍柄上的題字。
“若水無心,雨欲來,風將至。”
“立雪……你,早就預知到了這樣的結局嗎?”
李素裳的心情也同樣無比沉重,她這條命還是立雪師叔撿回來的,哪怕只是那短暫的接觸,她就知道師叔的功力甚至不如自己,但她依舊義無反顧地選擇留下來獨自面對崩壞大軍,反觀她,竟是在這樣危急存亡的關頭力竭,拖了師叔的後腿。
“素裳。”
“師祖,我在。”
“這柄若水,暫時放在我這里吧,我想為立雪做點什麼。”
“是……”
拍賣會後面的商品,兩個人都已經無心繼續觀摩,兩個人回到了房間里,李素裳坐在陽台上進入了潛修狀態,而符識則是坐在桌前,掏出一大堆符 和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看樣子好像是準備做小手工。
雖說是小手工,可符識的工具卻選擇了若水劍,一字,一畫,對著一塊玉石無比認真地雕刻著。
符識對崩壞能的操控程度非常精細,不出一個時辰,一個程立雪的雕塑便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符識想了想,又補了一個自己的雕塑上去。
不過比起以前那個老古董的模樣,她雕出來的自己面部更加生動,也更具有人情味一些,會摸摸小徒弟的腦袋,也會溫柔地和她一起喂赤鳶。
最後,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貼上她特制的符 ,能夠保證雕像不被時間給磨蝕掉。
“立雪……或許,這才是你真正期願著的吧。”
“有你的師兄和師姐在,你根本沒必要走上他們的老路。”
“如果……那個時候,我沒有收你為徒就好了。”
……
等到下午時分,今天的拍賣會也才暫告一段落,吳曉天帶著符識拍下的火雲劍來到了客房外面。
“咚咚咚——”
“進。”
得到了符識的準許,吳曉天輕輕推開了房門,他沒有去打擾還在修行的李素裳,而是將火雲劍靠在了桌前,朝著符識拱手。
“仙人,火雲劍已經為您送來了。”
“嗯,麻煩你了。”
符識將說好的一百支迷迭香倒了出來,看著桌上滿滿的藥劑,吳曉天的瞳孔都微微震驚了一下,卻沒有起任何貪戀。
“多謝仙人,但在下更加希望能夠和仙人結個善緣,迷迭香太過珍貴,在下也不一定能夠保證手下的人不會起貪念。”
吳曉天只收下了十支,既沒有薄了符識的面子,也沒有求取更多的好處,“緣分”二字妙不可言,他也只是感覺,命運在冥冥之中就已經錨定好了一切事物的軌跡。
就像是天命最新宣告的神治時代一樣,神明現身,對于他們這些世家而言也不知道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