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符識並沒有要求吳家給她們什麼特殊招待,但符識她們現在正要去的劇院,里面正上映著《穆桂英掛帥》這樣的英雄傳奇京劇。
而光是站在門外的時候,里面傳出的戲腔渾厚有力,李素裳光是听上一句就離不開神了。
——呀!
——太君,老爺主意定,兒女扯衣懇娘親。低頭無語暗思忖……探罷軍情早回程。
“師祖,台上演出的可是《老征東》?記得現在叫什麼——《穆桂英掛帥》來著。”
“不錯,素裳你的學識很淵博嘛,比起師祖我也只差了半分。”
符識現在這副尷尬的模樣……沒錯,她也不知道這部戲曲,之前那個老古董的她甚至有段時候對人間煙火毫不在意,不聞不問,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是怎麼在那座光禿禿的山頂上待的下去的。
她決定來點李素裳並不知曉的秘辛,來好好震懾一下自己這個徒孫。
“咳咳……”
“素裳你且听好了,以前的江湖有一道不成文的規矩,無論朝代如何更迭,這也是亙古不變的規則——”
“朝堂之上,擁有本領的修士,不得向普通人出手,就算發生政變,最多能夠做的也只有掩護皇帝撤退,不能向修士以外的任何叛軍出手。”
“哦?這是為何?”
李素裳果然對此來了興趣,以前她倒是听師父講過不少趣事,在和奧托一起去往太虛山的路上,也見過各種各樣的修士。
但他們一見面基本上就不由分說地打了起來,有的是切磋武藝,還有些是討伐邪修,修士之間的事情她還真沒怎麼去了解過。
“哼哼,這你就不懂了吧。”
找回場子的符識擺出一副驕傲的神色,昂首挺胸,一手叉腰,一手扶著牆壁,很是神氣的樣子。
“修士所修煉的法力,也就是崩壞能,對那些沒有抗性的普通人來說可是致命的瘟疫,而我曾經親手解決過的那些邪修,他們無一都已經被崩壞能侵蝕過深,距離轉化成妖獸也只差一線之隔。”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滴妖獸的血落入了百姓賴以生存的河流中去,會發生什麼?”
李素裳思考了一下那樣的情景,人間煉獄的景象頓時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的神色也變得無比驚恐,甚至慌張地後退了兩步。
“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整座城池會在一夜之間徹底淪陷,妖獸將會迅速佔領並摧毀帝王的皇宮,到時候會人人都會陷入自憂,朝堂的運轉也會徹底停擺。”
符識打了一個響指,過去的自己有一點做的沒錯,那就是每每出現邪修時,自己都會親自下山,去將那些墮入邪魔歪道的人徹底肅清,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修士不許對普通人出手的規矩就在江湖上傳開了,說是破戒之人會遭到赤鳶仙人的清算。
“正因為如此,修士之間的廝殺處理起來都還比較方便,至少比用一身道行來鎮壓普通人造成的後果要輕,那尸山血海可不是那麼好清理的。”
當然嘛……歷史上總會有那麼幾個例外。
像是最初的始皇帝嬴政,自身就是有法力的修士,還有那尊殺神白起,以及秦王朝的各位將軍們,都是有一定道行的修士。
用崩壞能虐殺普通人還是太殘忍了,那段黑暗的時期符識也沒有什麼印象,只是隱約記得後面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還是她出面調停,才沒有使得神州境內妖獸橫行。
符識在想,若是由她自己來將記憶中的故事變成史詩的話,肯定比那些史官添油加醋的記載要靠譜很多,李素裳肯定也會很感興趣。
算了,現在她都還有一些事情想不起來呢,這種補足歷史的活兒最麻煩了。
“師祖,我們一起進去听戲吧,說不定師祖也能夠想起來什麼。”
“嗯,這個主意不錯。”
符識倒沒有高調地踹開大門,這艘船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他們不會明說,也基本上沒有人認得出她現在的變裝,但……赤鳶仙人還是得保持自己的形象。
……
〔將暗能滴入海水之中,暗能可不像那些低濃度的液體一樣會被稀釋,赤鳶仙人,如果不是上頭有令,我真想驗證一下你這種突發奇想啊。〕
〔不要節外生枝,先完成恩主的目標再說。〕
〔但你看啊,這座郵輪上的人們都這麼放松,女武神護衛也少的出奇,他們不正是獻給大人的上好祭品嗎?〕
〔要放煙花嗎?〕
〔哈——你這個主意不錯,我喜歡。〕
〔等任務完成了,隨便你們亂來,現在以任務優先。〕
〔是。〕
……
听戲的過程並沒有符識想象中那麼有趣,當然也不至于讓她昏睡過去,這些記錄下來的史事改編成的戲曲,對她的記憶恢復並沒有什麼幫助。
李素裳倒是听的津津有味的,不同于前排那些只是欣賞的公子小姐們,她這是完全代入了進去,會隨著戲中人物的動作而變幻神情,情緒也被感染,若不是在場人太多,她多少得激動的喊出來。
無論是這些世家子弟們,還是赫赫有名的赤鳶仙人,都沒有察覺到這艘船上混入了暗能的信徒,符識已經無聊地刷起了終端,還用羽渡塵屏蔽了周圍人對這里的感知,沒有讓亮光影響到他們對戲曲的觀感。
而最後……她在劇院里睡著了。
“華——”
“喂——醒醒啊華,你在發什麼呆呢?”
符識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兩道模糊不清的人影站在她的面前,周圍的環境好像是一間小酒館,里面並不是很熱鬧,但也並沒有多麼冷清。
“你們是誰?”
也就在符識說出這句話之後,她眼前的兩道人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符識的腦海中也漸漸浮現出了和她們與之有關的記憶。
可還沒等她驚喜地叫出那兩個名字,眼前的兩人就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紅眼的少女更是上前一步,手掌貼在了符識的額前。
“華,你沒生病吧?”
蒼玄拉開了妹妹不安分的手,她臉上的驚訝只維持了一瞬,並沒有像丹朱那樣沖動。
“華,沒想到你也學會了開玩笑,這是好事。”
“誒?原來是開玩笑嗎?我還以為華真的被梅博士給弄壞腦子了呢。”
在她們的視線中,符識也像是終于回過神來一樣,而更加令她們吃驚的還在後面,只見符識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笑容,張開手臂抱住了她們。
“蒼玄,丹朱,能夠見到你們真好……”
丹朱擔憂的眼神朝著蒼玄看了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你看,我就說她病的不輕吧。”
〔華,現在還不是時候。〕
周圍的景象宛如鏡花水月開始破碎,就連眼前的蒼玄和丹朱也正在逐漸消失,符識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驚慌,但那道空靈的聲音再次出現,讓她的心靈徹底靜了下來。
〔華,願你在未來找回真正的自己。〕
〔留在過去的不過只是泡影,不必掛念,我會帶來符合所有人預期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