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凌不凡拎著陵羽，將這位天人教大宗師如血葫蘆般的腦袋扔到戰場中央時，最後負隅頑抗的莽荒叛軍崩潰不已。
“夫君！你沒事吧！” 迦跟陸雲裳急忙來到凌不凡身前！
凌不凡擺了擺手，越過二人來到符嵐三人身前語氣淡漠︰“跪下.....黎王怎麼死的？
你們為什麼要謀反，當初我怎麼說的？
忘記了？”
符嵐渾身顫抖，這一刻他是真怕了，凌不凡此刻的戾氣太重，濃郁的血腥味讓他們都感覺說不出的壓抑感。
噗通......
厲旭跟九離以及莽荒的叛軍皆是下意識的跪在了地上......
“這件事.....是我們間接所為，我們願.....”厲旭話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寒光一閃！！！
嗆！！！
凌不凡猛然抽出澹泠雪的劍，兩道劍氣劃過！！！
兩顆人頭就當場落地......
嘶......
全部都不由得倒吸涼氣，本來還想求情的禹擎也是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選擇閉目不語.....
宗師啊！！！
說殺就殺！！！
而且還如此果斷，那些莽荒的叛軍這一刻都害怕的望著，更多的是悲戚......
而唯一還活著的符嵐更是額角冷汗直冒......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殺你嗎？”凌不凡冷聲道！
符嵐緩緩抬頭︰“那又怎樣？
我做錯什麼了？
因為你我爺爺死了！
我父親也死了！
一切都是因為你們東陵，我現在要為子民追求生存，有什麼錯？”
“你沒有錯！你錯在本該拿這種事威脅我東陵！
不該因為你的一己之私讓莽荒大亂！！
你要城池！沒問題！
我這些都可以給你！！！
要生路我也可以給你！地位沒問題！
你族人要的我凌不凡也可以滿足你們！！！
甚至給你很多！
我可以給你們莽荒任何人一間像樣的房子！
一塊肥沃的土地！！！！
可你偏偏為什麼要用如此愚蠢的方式！
我三令五申！你們干什麼都可以！就是別給我干捅刀子的事情！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凌不凡的語速很快，甚至有些咬牙切齒！
他激動的揮舞著手，這是他強壓怒火下的最後一絲理智！
他恨不得將眼前的符嵐碎尸萬段！！！
可他是黎王的孫子！唯一的血脈！！！為什麼如此忠心的人，會養出一個如此荒唐的孫子！
他凌不凡不明白，那種想殺又不能殺的痛苦，就如同一根根細小的麻繩在擰著他的心髒，沒有人比他更痛苦！
符嵐淡淡道︰“成王敗寇，我沒有反駁的理由，誰有敢保證你一定會贏？
誰又敢保證你成功後不會食言？
誰又敢保證！你凌不凡坐上了皇位不會像大炎那般！！！
殺了我唄！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反正老東西死了，現在你把我也殺了，殺了我黎王的血脈就全部沒了，到我這一代，整個忠心耿耿的黎族，最後連一絲血脈都沒有傳下來.....
諷刺吧！你有本事就幫我殺了啊，反正你們這些做帝王的最是無情。
哈哈哈！！！！”
說到後面，符嵐止不住暢快的大笑起來，笑容要多猖狂有多猖狂......
周圍的人皆是手指緊握，目光都是透露著一股子 怒火！！！
就連禹擎跟月瀧都是皺眉望著，這符嵐明顯是在逼凌不凡啊！
“凌不凡，你不是很厲害嗎，就像剛剛殺他們一樣，一刀給我痛快點，哈哈哈！”
凌不凡眼角抽搐，就連手指都在顫抖，他想起黎王的慘狀......
而場中唯一一個滿是殺意的就是寧邪依，她緩緩站了身子，奪過一旁的侍衛的武器就踉踉蹌蹌的朝符嵐走去......
寧邪依踉蹌著走到符嵐面前，手中的長劍染著血光......
“凌不凡不殺你，我殺。”
符嵐轉身望去瞳孔驟縮，原本癲狂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見寧邪依架勢不像是嚇唬他，頓時有些慌神，他還是在一個女人身上看見如此悚然的眼神，當然讓他更慌的是凌不凡竟沒有阻攔！
“你……你敢？！”符嵐聲音發顫，本能地往後縮了縮，“我是黎王唯一的血脈！
你殺了我，黎王就絕後了！
凌不凡！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
“噗嗤！” 劍鋒割開血肉的聲音干脆利落。
寧邪依手腕一翻，劍刃精準地劃過符嵐的脖頸，鮮血如泉涌般噴濺而出，濺在她的臉上、衣袍上，可她連眼楮都沒眨一下。
符嵐的頭顱滾落在地，雙目圓睜，至死都不敢相信寧邪依真的敢動手........
全場為之寂靜，禹擎跟月瀧深吸口氣只得無奈偏頭閉目嘆息......
“你……！”凌不凡猛地攥緊拳頭，眼神復雜地看向寧邪依。
寧邪依抬眸，與他對視︰“怎麼？覺得我冷血？”
凌不凡沉默，似乎又想起那時候二人之間曾經的場景.......
他並非不恨符嵐，更不是不想殺他，沒有人比他更想殺符嵐！！！
只是……黎王的犧牲，讓他心中仍有最後一絲不忍。
可寧邪依沒有這個顧忌。
她冷冷道︰“他該死！！！
一個陷害自己宗親的人就不配活著！
黎王為國捐軀，可他的孫子卻親手把莽荒推向深淵。
這種人，不配活著！
陛下如果要治罪，我寧邪依將命給他！”
話落寧邪依單膝跪地將刀奉上.......
寧邪依最恨的就是這樣的人！
禹擎和月瀧等人沉默不語，他們內心同樣憤怒，可黎王臨終前的囑托，讓他們不忍心看著符嵐死。
但寧邪依替他們做了選擇，這樣的選擇也無可厚非，只是黎王這一脈幾乎算是斷絕了......
凌不凡深吸一口氣，將寧邪依扶起︰“……殺得好。
這樣不忠不義之人該殺！
只是應該讓我動手......”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壓抑著某種極深的情緒。
“我不想髒了你的手.....”寧邪依微微一愣，嘴角也是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
他拍了拍寧邪依肩膀，轉身看向跪伏一地瑟瑟發抖的莽荒叛軍，眼中寒芒閃爍︰“造反者，一個不留。”
暗騎們沉默地舉起戰刀，手中的武器止不住的顫抖.....
“陛下！！！”禹擎猛地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顫抖︰“他們……他們大多是被迫跟隨符嵐的啊！
求您網開一面！
黎王臨終前曾說，希望您能善待莽荒子民……他們也是東陵的子民啊！”
凌不凡拳頭捏得咯咯作響，目光冰冷地掃過那些瑟瑟發抖的莽荒士兵。
他們中，有年邁的老兵，有稚嫩的少年，甚至還有不少人在黎王死後選擇了退出戰場……
可造反，就是造反。
“夫君。” 迦輕聲開口，“他們……也是被逼無奈，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是啊！”月瀧也跪下，聲音哽咽︰“陛下，符嵐已死，首惡伏誅，其他人……能否給他們一次機會？”
凌不凡沉默良久，終于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的殺意已褪去大半。
“黎王臨死前，說了什麼？”
禹擎抬起頭，眼中含淚︰“黎王說……‘今日他以命贖罪，只求東陵善待莽荒子民，就當看在他這個外公的份上’”
凌不凡听完，緩緩呼出一口氣，仿佛將胸腔中的郁結全部吐出。
他轉身，看向那些跪伏的莽荒士兵，冷冷道︰“今日，我不殺你們。”
“但.....”他聲音驟然一厲，“從今往後，莽荒再無符嵐一脈，再無黎族！
你們若再敢反叛，我會讓你們明白，什麼叫真正的‘寸草不生’！”
“謝陛下不殺之恩！！！”莽荒士兵們如蒙大赦，紛紛磕頭謝恩。
“滾！咳咳咳！”凌不凡揮手，不再看他們一眼，氣的他更是胸口刺痛得直咳嗽，澹泠雪關切的扶著他，她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夫君顫抖的身子，顯然是氣得不輕。
待莽荒人馬退去，凌不凡站在原地，望著滿目瘡痍的戰場，眼神恍惚了一瞬。
迦跟禹擎等人將事情跟凌不凡大致的敘說了一遍。
黎王死了.....
一如既往的悲壯，東陵的忠臣，莽荒的脊梁，最終卻死在了自己孫子的背叛之下，到他這就算是徹底斷了.....
萬振山，李長春，再到黎王，最終都沒有留下子嗣，而唯一有的黎王也被自己殺了......
一想到這，凌不凡內心就劇烈翻騰，這就是忠誠所要付出的代價嗎？
而這就是自己王朝開闢需要承受的恩情嗎？
這樣的恩情他實在承受不住.......
“我是不是……太殘忍了？”他低聲嘶啞的喃喃道。
澹泠雪微微搖頭.......
“不。”寧邪依走到他身旁，淡淡道，“殘忍的是這個世道，你沒得選.....
再說你不是他外孫？這不也算血脈？”
凌不凡苦笑一聲︰“你身子沒事吧？”
“還能堅持一下，你呢？”寧邪依關切道。
“還行.....”他抬頭，看向遠處的夕陽，血色的余暉灑在大地上，仿佛在祭奠今日的一切。
“走吧。”他轉身，朝王城走去，“該結束了。”
“那兩個大宗師是誰？
不會都是你女人吧？”寧邪依好奇的看了一眼遠處的陸雲裳二人。
倒不是因為她懷疑，而是因為這兩人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停留在凌不凡身上。
因為凌不凡在處理事情，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叨擾，也知得他這會內心得承受多大的苦楚。
“有一個是天波府府主左無塵，還有一個是我娘子陸雲裳，也是你的姐姐。”凌不凡說完就自顧自的朝二人走去。
“左無塵？陸雲裳？姐姐？”寧邪依有些不悅，可忽然她好像覺得陸雲裳這名字有些熟悉啊......
“左府主！”凌不凡微微一禮。
“左無塵參見陛下。”左無塵有些恍惚的掃過凌不凡臉龐，目光似乎有些別樣。
“左府主應該無大礙吧？此次的事情倒是多謝左府主出手相助了。”凌不凡目光掃過對方腰間的傷勢，語氣關切道。
左無塵下意識的遮擋，對著凌不凡行了一禮︰“多謝陛下關心，無礙。”
“嗯，娘子我們進城聊。”凌不凡看了一眼陸雲裳，他這會啥心思都沒有了，只想知道陸雲裳怎麼回事。
“這徐逸雲如何處置？”寧邪依看了一眼遠處奄奄一息的徐逸雲。
“先關起來，剩下的我之後再說，你跟我來.....”凌不凡皺眉道、
陸雲裳抿了抿嘴，低頭跟了進去， 迦三人則是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
“怎麼回事？這位姐姐是.....” 迦有些疑惑的望向澹泠雪。
澹泠雪似乎也感覺有些熟悉，可就是一時間相比起來，就好像一根弦斷了......
“我想起此人是誰了！！！”一旁的寧邪依忽然驚聲道。
把 迦二人嚇了一跳，前者好奇道︰“誰？”
“陸雲裳啊！”寧邪依拍了拍手一臉的見鬼。
？？？？
“你們不知道也正常，因為她已經死了！
就是陸家的那位！”寧邪依皺眉道。
“是她？？”這一刻別說寧邪依了， 迦跟澹泠雪皆是露出了震驚的眸子。
陸雲裳不是死了嗎？？？
“沒想到她居然是大宗師，如此看來....事情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復雜了.....” 迦忍不住深吸口氣道。
“趕緊去看看，這件事搞不好會出事！”寧邪依似乎猜到了幾分，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朝凌不凡二人追去！
澹泠雪似乎也想到什麼，二人急忙跟上！
三人才追趕至一處涼亭，就听見里面二人的談話。
“娘子，你...真的是你？”凌不凡伸手拂過陸雲裳的臉頰，眼中滿是忐忑。
陸雲裳伸手回握凌不凡，見他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美眸中滿是淚水︰“是的.....夫君，妾身一直很想你，現在總算是見著你了。”
“你怎麼......是大宗師了？你不是......”凌不凡不解道。
陸雲裳苦笑︰“其中很多事情夫君應該清楚一些，我跟你的成婚本就不是一場偶然，我能成為大宗師自然跟夫君有重大關系.......”
凌不凡自然明白陸雲裳的意思，可他依舊還是不明白陸雲裳為什麼還活著！
“娘子是......只有你逃過了？”這一刻凌不凡的內心不是高興的，反而是有些緊張的，因為他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些許不好的苗頭......
陸雲裳抿嘴搖頭︰“不是.....是陸家上下現在都在金陵......”
“全部都在金陵？春菊她們都還在？？？”凌不凡心跳如鼓！
“嗯.....她們都很想你，整日盼著你歸家......”陸雲裳美眸含淚道。
“這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眼睜睜的看著的.....”凌不凡內心並沒有想象中的喜悅，而是驚濤駭浪的慌張。
陸雲裳面容苦澀，從自家夫君的神色來看，對方似乎已經猜到什麼了，可她還是要將真相告訴凌不凡，她拿出信紙遞了過去︰“這是事情的全部經過，還請夫君過目，如論你如何怪妾身，妾身都認了.....”
凌不凡有些顫抖的接過信紙，這一刻它重若千斤，隨著他顫抖的打開.......
事情的真相也在緩緩浮出水面，從入京，到姬纓跟陸雲裳的談話，再到陸雲裳出手對付顏世子跟陳煌，最終陸雲裳閉關後的大乾之變，前往金陵挽救金陵之危.....
他望著信紙上的內容，目光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眼瞳急劇收縮，手指顫抖間信紙飄落在地......
凌不凡的手指微微發抖，指尖還殘留著紙張的觸感，可他的眼神卻如同被抽空了靈魂，空洞得可怕。
“夫君......”陸雲裳伸手想扶他，卻被他猛地甩開。
“你別踫我。”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別踫我......” 他往後退了一步，撞在涼亭的柱子上，可他卻感覺不到疼。
他的腦子里嗡嗡作響，或許是因為藥效的副作用上來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唯有信上的字句在腦海中不斷放大、扭曲、盤旋........
“陸家上下，皆為姬纓所救。”
“當日陸家滅門，實為假象。”
“姬纓以命布局，只為護你周全。”
火炮.....軟甲材料，戰船......
“假的......都是假的......”他低聲喃喃，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干澀得像是一把鈍刀在刮骨頭，“所以，我殺她的時候，她早就知道我會殺她？”
陸雲裳眼眶通紅，淚水無聲滑落︰“妾身.....妾身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她這也是為了救夫君，她想幫夫君在亂世中迅速立住腳跟.....”
“救我？救我？？？？”凌不凡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獸，猛地一拳砸在柱子上，“轟”的一聲，涼亭的梁木震顫，灰塵簌簌落下。
“所以你們就騙我？！
讓我以為你們都死了？！
讓我親手殺了她？！！” 他的聲音近乎咆哮，脖頸上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如血。
陸雲裳從未見過他這副模樣，像是瀕臨崩潰的凶獸，連呼吸都帶著血腥氣。
“夫君.....”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凌不凡猛地彎腰撿起地上的信紙，指尖幾乎將紙張捏碎︰“她早就安排好了，是不是？
從陸家滅門，到金陵之危，再到她死在我手上......全他媽是她的局？！”
陸雲裳閉了閉眼，淚水滾落︰“是......”
“砰！” 凌不凡一拳砸在石桌上，石桌應聲碎裂，碎石飛濺，他的指節血肉模糊，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只是死死盯著陸雲裳︰“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不能......”陸雲裳聲音顫抖，“若我提前現身，情況就會變得復雜，姬纓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簣......”
“功虧一簣？！”凌不凡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嘶啞而絕望，“所以你們就眼睜睜看著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讓我以為你們都死了？！
讓我親手殺了她？！
我這麼多年的仇恨！！！仇恨.....”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乎變成了嘶吼，胸腔劇烈起伏，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又被他硬生生咽下。
可那股血氣卻越來越濃，最終“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夫君！”陸雲裳驚呼一聲，想要上前扶他。
“滾開！！！”凌不凡猛地推開她，踉蹌著後退幾步，眼中的憤怒、痛苦、絕望交織成一片血色。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寧邪依親手將劍刺入姬纓心口時，她的眼神。
不是怨恨，不是憤怒，而是......解脫。
她早就知道會死在他手上。
她早就等著這一天！！！
這算什麼！！！算什麼！！！
“哈哈......哈哈哈......”凌不凡低笑起來，笑聲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淒厲而瘋狂，“好一個姬纓......好一個以命布局......
我這麼多年的恨都是假的！！！
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你贏了，你徹底贏了......” 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耳畔嗡嗡作響，仿佛有無數聲音在尖叫、在嘲笑！！！
寧邪依、 迦和澹泠雪三人皆是驚疑不定的出現在門口，目光擔心的望著凌不凡.....
顯然她們都听見了，雖然不多，可她們都是聰明人，聯想一下就猜到了什麼，可現在她們更擔心的是凌不凡的情況，真怕他忽然瘋魔.....
“凡.....”
“夫君.....你...先冷靜冷靜！有什麼我們好好說，好不好？” 迦語氣盡量柔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