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溪河谷,硝煙尚未完全散去,但那股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卻已深深浸透了每一寸土地。
目光所及,尸橫遍野,殘肢斷臂與破碎的兵刃混雜在一起,堆積如山。
烏鴉在空中盤旋,發出刺耳的聒噪,大膽地落在尚未冰冷的尸體上啄食。
原本清澈的辰溪水,此刻在下游蜿蜒出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
這是一片真正的人間地獄,無聲地訴說著剛剛結束的那場慘烈至極的戰役。
就在這片修羅場旁,南越的中軍大帳已然重新立起。
韓星河並未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太久,他深知時間緊迫,立即命沐悠悠火速前往各五溪蠻部落,召見其族長前來議事。
消息傳出,各部族長心懷忐忑,戰戰兢兢。
除了早已明確站在南越一邊的族長外,其余大部分族長,在之前的戰斗中或袖手旁觀,或暗中給益州軍了些許便利,此刻無不擔心秋後算賬。
他們帶著護衛,小心翼翼地穿過尸骸遍地的戰場,那慘烈的景象更讓他們對南越的軍威產生了深深的敬畏。
大帳內,韓星河端坐主位,趙雲、典韋等將領肅立兩側,殺氣未消。
各族長魚貫而入,紛紛躬身行禮,姿態謙卑至極。
“益州、江東百萬大軍,皆已敗于我手,”韓星河開門見山,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自今日起,這武陵郡,便歸我南越管轄了,諸位族長,有何想法,不妨直言。”
帳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隨即,諂媚之聲此起彼伏。
“沒有沒有!韓王神威蓋世,我等日後必以南越王馬首是瞻!”
“對對對!韓王但有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請受我等一拜!”
韓星河臉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識時務者為俊杰,諸位都是明白人。那本王就直說了。”
“我軍新降數十萬俘虜,兵力捉襟見肘,看管不易,希望各部能出些人手,協助維持秩序,看管降卒。”
“此外,年後我欲進軍南中,亦需各部鼎力支持。”
“當然,我韓星河行事,向來賞罰分明。從今往後,各部族人皆可自由往來南越境內行商、定居。”
“我南越豐富的物產,如稻米、鹽鐵、乃至那些稀罕的瓜果,皆可以優惠價格供給諸位。”
一個族長忍不住脫口而出“啊?不是……不是免費贈送嗎?韓王您之前不是說,瓜果蔬菜都可以供應……”
韓星河笑容不變,語氣卻帶著一絲冷意“免費?當然可以,只要哪位族長願意將全部部落兵力,連同他們的家眷,一並交予我軍統一管理、整編。”
“他們的吃穿用度,自然由我南越一力承擔!我養的是為我效死的兵!”
“你們可以問問帳外任何一位南越將士,他們在軍中吃飯,可曾花過一枚銅錢?”
帳內頓時鴉雀無聲,各族長面面相覷,臉色變幻不定。
這條件,看似優厚,實則是要吞並他們的根本——軍隊和人口。
韓星河不給太多思考時間,直接下達指令“自今日起,各部均需按比例出兵助我。”
“大族不少于兩萬,小族不低于五千。所有入伍將士的家屬,一切物資供應全免,包括在各城池的房屋、田產,一律分配!人選好後,統一交由沐悠悠姑娘接管整訓!”
這條件,與最初利誘時雖有出入,但對比給益州軍當炮灰或是被南越武力吞並,已是好了太多。
當兵就能全家過上好日子,這對于許多生活貧瘠的蠻族部落來說,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接下來的數日,武陵郡內一片忙碌。
各部落雖有不舍,但懾于南越兵威與利誘,紛紛按要求分派兵力,最終匯聚起四十一萬蠻族青壯,全部交由沐悠悠統領。
加上南越原有的十四萬軍隊,留十萬駐守武陵,四萬押送俘虜回蒼梧郡,韓星河在武陵郡瞬間擁有了五十一萬大軍!
簡單的戰場清掃後,主要是回收可用軍械,十日後,這支士氣如虹的大軍,旌旗招展,兵鋒直指東面的桂陽郡!
桂陽郡,江東軍大營。
氣氛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雷霆之怒、鐵壁盟、羅剎會等幫派首領,以及周泰、黃蓋等孫家軍將領齊聚一堂,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仇滄海來回踱步,終于忍不住,沖到周泰面前“周將軍!大都督那邊還沒有回信嗎?”
“南越大軍都快打到眼皮底下了!是打是撤,總得給個準話啊!”
周泰面色沉重地搖頭“尚無消息。”
仇滄海幾乎要跳起來“那可是五十多萬大軍!益州百萬精銳都栽了!”
“我們在桂陽湊不出百萬之眾,怎麼打?大都督到底什麼意思!”
老將黃蓋嘆了口氣,聲音沙啞“百萬之眾尚不能勝,我軍若強行接戰,無異以卵擊石,不如……暫且保存實力,以圖後計。”
“保存實力?望風而逃?”仇滄海瞪圓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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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仇滄海混了這麼多年,從來沒這麼憋屈過!仗都沒打就要跑?”
羅薇在一旁冷靜地勸道“仇老大,冷靜點,這桂陽郡本就是荊州的地盤,我們不過是暫駐。”
“硬拼毫無勝算,南越那五十萬人里,多是未參戰、士氣正旺的藤甲兵。”
“不如帶上能帶走的資源,撤回江東。韓星河拿下桂陽後,未必敢繼續東進。”
“惡心!真他媽惡心!”仇滄海一拳砸在案幾上。
“一退再退,老子這幾年在荊南的投入全打水漂了!要是南越軍繼續東進呢?我們也退?”
羅薇搖頭“不可能,再往東就是江東核心地域了,大都督絕不會坐視不管。”
黃蓋也斬釘截鐵地附和“不錯!爭奪荊南,力有不逮,我等認了。”
“但若南越敢踏足江東本土,我江東兒郎必拼死相搏,血戰到底!”
帳內爭論不休,但悲觀的情緒已然彌漫。
最終,在巨大的實力差距和慘敗範例面前,退卻成了唯一的選擇。
桂陽郡的江東軍,連南越軍的影子都沒見到,便開始匆忙收拾行裝,準備撤離。
曾經意圖南下鉗制甚至支援武陵的戰略,成了一個蒼白的笑話。
辰溪一役,南越收獲空前。
不僅擊潰益州百萬大軍,更兵不血刃地收服武陵、桂陽兩郡,以及三百多萬人口的五溪蠻族,聲威震天!
接下來的日子,南越文士團忙碌異常,接管城池、登記人口、分配田地、安置歸附的蠻族百姓。
一幅嶄新的版圖,正在荊南大地徐徐展開。
然而,就在戰場禁制解除不久,一則來自龍編城的緊急消息,打斷了韓星河的善後工作,迫使他必須立刻動身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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