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以如的胸口急劇地起伏著,呼吸急促難平,仿若狂風驟雨中飄搖的小船。
七公主倒是不慌不忙,悠然自得地瞧著溫以如這般模樣,就這般僵持了好一陣子。
宛如木雕般佇立許久的溫以如,終是對著七公主福了福身,便匆匆離開了此地。
直至溫以如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七公主這才笑盈盈的朝著一處角落嬌聲道︰“以緹姐姐,你妹妹走遠了,出來吧。”
只見那角落之中,溫以緹不正緩緩地走了出來。她的臉上掛著一抹清淺的笑意,“殿下是何時發現的?”
七公主見狀,揚起下巴,滿是驕傲地說道︰“自是以緹姐姐一來,本公主便發現了。”
溫以緹倒也未追問七公主究竟是如何察覺的,只是淺笑著,款款坐在了七公主的身旁。
她確實在七公主與溫以如交談沒幾句時,便已來到此處,近乎目睹了整個過程。
她家那四妹妹被七公主數落得狼狽不堪,溫以如又是那般好面子的一個人,如今最為難堪的一面全然展露無遺。
即便溫以緹是她的姐姐,此刻也覺得不宜貿然站出,不然依照溫以如的性子,還會覺得自己是在看她的笑話。
說實話,七公主方才所言句句在理,竟能如此通透。
但她沒想到,七公主會親自對溫以如講這些。
若換作旁人,恐怕只會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斷不會這般苦口婆心地與溫以如浪費唇舌。
溫以緹滿心感激地向七公主道謝︰“殿下,多謝您。”
七公主听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連連擺手道︰“哎呀,謝什麼,她若不是你妹妹,本公主才懶得管這等閑事呢。”
溫以緹點頭應道︰“是,咱們的七公主最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了。定是不忍看到有人被誤解,殿下這才挺身而出,仗義執言。”
七公主柳眉微挑,朱唇輕啟︰“那是自然,不過,本公主著實未曾料到,以緹姐姐你這般八面玲瓏、心思細膩的人,竟然會有一個如此沒腦子、愛耍性子的妹妹。同是一個爹生養的,怎就差得如此之大?”
說罷,七公主輕搖著手中的絲帕,臉上滿是疑惑與不解。
“她呀,性子不壞,只不過是因為處境不同罷了。我好歹也是嫡女出身,就算母親可能會更喜歡大姐姐和 哥兒,但對我亦是不會太差的。
但四妹妹就不同了,家里一開始的兩位姨娘中,四妹妹的生母不過是父親友人所贈,雖說是賣藝不賣身,但終歸是出自那種地方。同讀書人家出身的另一位姨娘相比,自然地位是不同的。
溫家上到主子,下到僕人丫鬟,自然也是喜歡將人三六九等區分開來。四妹妹從小時候起,便听過了無數的閑言碎語,那要強的性子,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
溫以緹微微眯起雙眸,目光飽含深意地望著溫以如離開的方向,緩緩開口說道。
到最後,只剩下了小聲低喃,神色中帶著一絲疼惜,聲音輕柔而又略帶感慨。
溫以如如今的性子與她進宮之前相較,可謂是有很大的差別。
從前哪怕是她犯下過錯,她也會嘴硬到底,非得絞盡腦汁地辯駁一番,打死都不肯認錯。不過,她那時為自己辯解的話往往都是不經過腦子的。
然而現今,溫以如似乎將這些都給丟掉了,僅余下了那份倔強。
兩年的時間,想來溫以如也經歷了很多吧。
眾人皆言,溫以如的性子應當改改,不然必須得吃大虧,可溫以緹卻覺得,溫以如的性子已經改了,甚至變得有些不像她了。
雖說她見溫以如這般模樣,心里也不禁有些心疼,但她也明白,這是溫以如成長必經的道路。性子不是關鍵,主要的是她能不能看清一些東西,能不能活的通透。
溫以緹也無法再像小時候那般,在溫以如犯糊涂時隨時隨地出手制止。
七公主听聞,秀眉微蹙,也陷入了思索之中,片刻之後,帶著贊同的神情輕輕地點了點頭,再次開口道︰“看來溫家那麼多孩子,以緹姐姐和你這個妹妹的感情,倒是非同一般。 ”
七公主那清脆的聲音如同黃鶯出谷,眼神中透著一絲好奇與探究。
“非同一般嗎?”溫以緹嘴里不禁喃喃念叨著這句話。
是啊,在溫家大房之中,除了溫以如以外,其他的妹妹皆是之後出生,與她年歲差距頗大。
溫以緹出生後不過短短數月,溫以如的生母柳姨娘便進了溫家的門,很快便有了身孕。
算起來,她們自幼相伴一同成長。這般情誼,自是與其他妹妹不可同日而語。
七公主又開口問道︰“不過,以緹姐姐,那個小公子呢?我還以為你會帶他來同溫以如賠罪呢。”
溫以緹回過神,輕輕一笑答道︰“他呀,我另有安排。”
“姑娘,咱們這當真就要去找大奶奶嗎?”路上,晨露滿心憂慮,話語中透著濃濃的擔憂。
溫以如聞听此言,並未言語,只是目光堅定地點了點頭。
晨露望著溫以如,小心翼翼地再次說道︰“要不,咱們去求二姑娘吧?二姑娘頭腦腦子轉得快,說不定面對大奶奶,她能想出什麼良策來。”
溫以緹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晨露,輕輕搖了搖頭,隨即有些揚起嘴角緩聲道︰“不,這回我要自己解決。”
就在這一瞬,晨露只覺得她家姑娘仿佛脫胎換骨一般,明明還是那熟悉的面容,明明還是自己最熟知的姑娘。可不知為何,卻多出了一些讓她難以言喻的感覺。
晨露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緊張得不知所措。不知怎的,對于她家姑娘方才所說之語,她竟莫名地感到信服。
晨露呆愣片刻,隨即重重點頭道︰“好,那奴婢就陪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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