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突然一清。
包括李昂背後的阿爾在內,包括剛剛還躍躍欲試的都市末日在內,包括一臉糾結的宙斯在內。在李昂與上帝之側,虛空只剩下了最為徹底的空與無。
“對你來說,師出有名就這般重要?即使可能干擾唯一帝國與萬神殿的戰局,你也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將我拉下場。”
上帝不語,虛空中生出一方越發崇高的天國、越發沉淪的地獄。凡性之靈在天國與地獄的規勸與誘惑下不住升華、沉淪,一顆又一顆璀璨的魂靈從多元宇宙各方匯于此。
至高天、天堂、白銀之城怎麼稱呼它都可以,這便是上帝昔日所建立的十字教體系的至高之所,也是舍棄的唯一之神神性,重新成為萬神殿中的一員的聖經之神如今的最強模樣。
大批世界在兩人對峙的中線炸開。
這些世界普遍偏向基督教體系,天國、地獄、靈薄獄等環境應有盡有,但這些世界同樣在追尋著本身的理想狀態,不管是天國還是地獄,世界本身在尋求著更加理想的姿態。
不管是選擇與世界內的生命一道攜手,共榮共贏也好。還是選擇以各種生命為韭菜,他們的一切化作自身進步的資糧也好。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在理想與罪孽之側,世界填滿了寂靜的虛空。
上帝露出了一絲憐憫之色,他的指尖撫過一個已然完全被地獄覆蓋的世界,無數罪孽在生命的靈魂中涌動。天火自蒼穹而下,已然沉迷于罪孽的魂靈和世界被上帝毫不留情地抹消。
但李昂卻認可了這罪惡的世界,罪孽也沒什麼不好,這個世界也犯不上因為偏向罪孽而灰飛煙滅。理想世界的力量抵住了那次呼嘯而來的抹殺。執著的生命將罪孽本身視為力量,將越發濃郁的七罪化作名為大罪武裝的超凡體系。
又一個世界炸裂,這一次,是世界本身將天堂與地獄視作食量,將天使與惡魔化作神與魔之階。李昂皺了皺眉,上帝卻攔住了李昂抹殺它的動作。
隨著兩人正確的展現,隨著罪與理想世界的不斷踫撞。世界誕生,世界毀去。新的規則一條條萌發,又在兩人的意志的踫撞下一條條崩解。
“大吞噬者憑什麼能和你並駕齊驅?”
天堂的天使多出了現實主義風潮。他們開始思考天國與上帝的關系,思考信徒與天國的關系。某些天使偷偷摸摸地下凡,被人間的滾滾紅塵化成了惰天使等奇特變種。
“為什麼還要容忍希望之光篡改你的理想?”
一個已經成功研究出超弦理論,將宇宙的一切系于一根超弦計算機上的頂級文明所在的世界突然發生了所謂的靈氣復甦現象。過往的神明再度出現,他們肆意篡改著文明記錄于弦上的信息,將文明過往的一切否決,將中世紀式的蠻橫、壓迫延續到了超弦計算機研發成功的一天。
“自己失敗了就見不得別人成功。因為你試圖從神之象征中別出,成就唯一之神的嘗試失敗了,就不由分說地否認其他非四極所屬的正確,嫉妒了?”
銀發的老人高呼【基督把人從罪中解放出來。解放是拯救的另一種表現】,由他所主導的解放神學成為了這個信仰世界的主流觀念,人們批判性地將神明的信仰與社會的解放合于一處。
“神愛世人,卻也不會溺愛他們。自顧自地肩負所謂自己的一切,自顧自地以自己的力量將他們的人生覆蓋。你的那些所謂他我,到底還有多少是屬于他們自己的?”
一個超凡體系紛亂復雜的世界中出現了一位聖人。他行于大地,奶和蜜便從他的腳下流出。他揮手撫過,傷殘的肢體便無聲的愈合。鳥兒圍繞著他高唱,彩虹與陽光在他的身側播撒。
各路超凡者挑戰他,各個國家質疑他,根深蒂固的宗教否定他。那義人行過世界,這義人救下眾生,這一人在凡俗卑劣的背叛和刺殺下獻上生命。
是以,世界的罪因他而斷,籠罩在所有人心頭的污濁與罪孽因他的死去被短暫消除。
“怎麼,一人負人類之全罪,以一人之犧牲成就拯救人類之偉業的基督教,只能做到暫時抹消罪業了?是你不敢向靈魂冕下發起叛逆,還是重歸萬神殿的你成了循規蹈矩的好好先生?”
兩人對話聲越發高昂。世界觀的擴張越發狂暴。已經沒有新的世界能讓兩人本能擴張的力量中誕生,已經誕生的世界也隨著兩人不斷升華力量而風雨飄搖。
原本無心關注此處的萬神殿與唯一帝國齊齊投來視線,萬神殿對聖經之神的再度獨走見怪不怪,唯一帝國對李昂牽扯住了聖經之神一事樂見其成。
雙方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某種觀望、無視的態度,就在兩位大打出手的頂格偽多元之外,唯一帝國和萬神殿之間的對抗仍然如火如荼。
上帝停止了擴張力量的做法,他當然可以近乎無限的攀升自己的力量,這些因自己和李昂的對抗誕生又破滅的世界也能在自己的一念下重新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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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昂也同樣能無限地攀升自我。雖然仍不認可由李昂所構建的他我體系,但李昂能以理想世界加載其余他我的範式卻是不爭的事實。
雖然稱不上是勝負手,但九枚微弱的砝碼卻也能微妙地影響自己與李昂對抗的結局。
六四開,上帝在心中做出了這個結論。如果自己與李昂繼續對抗下去,自己只有四成可能會勝。
于是,上帝變轉做法,一道道聖光在他的手中匯聚。那些已然毀去的世界中,無數的世界信息與規則在聖光中孕育。
一個嶄新的,以基督教體系為核心的世界開始誕生。
上帝將手往前輕輕一推,這個完全由他創造的世界就這麼靜靜的漂浮在虛空中,上帝向李陽發起了一場邀請,一個以不超出世界本身力量極限為約束,以這個世界為雙方道場進行論述的邀請。
李昂目光微轉,倒不是擔心上帝可能在這個世界中下什麼暗手,而是對上帝在這種幾乎冷漠的表現下仍然有某種詭異的神愛世人的仁慈有些詫異。
是因為他在身為聖經之神時將神愛世人的哲思刻在了自己的靈魂深處,還是那次天堂隕落之時逃脫的【墮天】與【天國】仍然在某種程度上確定了唯一之神的存在。
但李昂也樂得與上帝如此相論,畢竟,身在萬神殿體系內的上帝能從神之象征中汲取力量,自己的理想世界較神之象征仍然差了不少。
將雙方的對抗拉到各自的領悟、各自的道路上來,對自己反而有利。
于是,理想世界的力量覆蓋其上。世界本身開始了自發的迭代優化,基督教的體系被保留,但更加嚴密的則在理想世界的作用下被編織。
神行于水上,六日創世,第七日休息的事實被確定。但除神造的生命之外,仍然有生命自發地在世界中誕生。聖父,聖靈,聖子的三位一體體系仍然被一步步構建,但這個世界的哲學家們卻仍然在拷問人性與神性、自我與超我、宗教與社會之間的關系。
世界的基石被理想世界加固。生命的上限被上帝本身開闊。
李昂饒有興致的目光看向了對面的上帝“要如何論?顯出化身,宣揚己道?招募代行者踐行我意?還是各自轉世,以這世間生靈的未來賭上一遭?”
在大量因其而生的世界破滅之後,上帝似乎又再次回到了那種憐憫而慈悲的冷漠狀態。
上帝豎起右手食指,一道傷口無聲無息地裂開,一滴殷紅的鮮血向著世界內部緩緩滴落。
“你受了我血,受了我膏。因此,你便是我子,便是我信。”
上帝念誦著,世界本身發出了某種近乎虔誠的波動。那一滴落入世界內部的鮮血在世界意識本能的親和以及生命天然的親近下誕生。
無性而生的聖子三日成人,七日便向世界發出了自己的言。
所有生命團聚在聖人的旗下。不論文明、種族、性別所有听奉聖音、信奉其道的生命一齊發出了吶喊。
“願與耶穌同行!願上帝身側的義人有我一席,願護衛上帝的天使有我一尊。”
新的神明在誕生,同樣追奉上帝道路的神將整個世界打理得井井有條,在李昂的力量起效之前,上帝便已然將這個世界完成到了最理想的模樣。
世界本身化作一個問題,一個已然達到理想狀態的世界為什麼要接受【理想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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