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群星而言,科技是一種觀念,一種可以被學習理解的觀念。
對世界來說,科技是智慧生命學習現象、提煉規律,進而改造自然、超越物種的手段。
對個體來說,科技是自我進步的最佳渠道,是探尋個體與個體、個體與群體、個體與世界之間的最佳手段。
對于已經站在某種程度的頂點,能夠在一定範圍內決定科技以什麼面貌顯示的基因、機械、心靈三位首席來說,科技只是科技,一種與任何範式、定義、象征、概念相比都不強也不弱的存在。
首先被三位首席承認的是客觀化。
在這一刻,在所有擁有科技這一要素的世界中,物質現象被單純的客觀化,它們不再以他人的意志而變動,不再因為集體思維以及共同觀察的確認而改變。
在這樣的世界中,光的波粒現象被否定。光不再既是波又是粒子,它成為了本世界觀中最能契合世界運行的模樣。由此,絕大多數的技術被否決。而隨著觀測者效應的取消,量子隧穿現象的徹底消無,一切通過量子糾纏性進行傳送、通信的技術在瞬間失去了根基。
圓環之理在戰爭領域中的邁進取得了些許進展,但隨著群星的出場,萬神殿的整條戰線出現了不可避免的動搖。
搖搖欲墜的圓環之理正在撤退,已然撕裂了宇宙魔女的譚雅也再一次展開了追殺。而隨著絕大多數世界中對科學認知的改變以及現實現象的改寫,信徒與神之間的信任關系出現的動搖。
某個中世紀式的世界中,自底層人中奮發的科技先驅振臂一呼。他們否決神權的神聖,否決王權的特殊,認為唯有科學技術才能帶來嶄新的未來和美好的生活。
但他們卻忘了,正是神權與王權的互相配合才擋住了邊境的異常生物,壓制了黑暗中以凡人性命為食的異形惡怪,而伴隨著這近乎狂熱的科技熱情,神權與人權開始了一場不容動搖、不容分說的對抗。
當信徒放棄神明時,神明自然便放棄了信徒。這樣的世界便無法再被神的象征籠罩,戰爭也適時的點燃血火。
犧牲能夠得到回報,戰爭能夠割取利益。這樣的風潮日益興盛,世界也逐步從神偏向戰爭。
無盡深淵中,千奇百怪的惡魔大公們聚于一處。這里有曾經的狄摩•高根,有將世界視為巢穴的深淵蠕蟲,有再經典不過的巴洛炎魔,亦有浮木成林的枯樹之魔..
但此時,所有的大公都恭敬的拜倒。他們敬奉至上意志的降臨,敬奉深淵世界一切惡魔的原初。
深淵意志緩緩浮起,作為靈魂的第一代造物,作為都市的可•能性之光與靈魂的最直接接觸,深淵意識對神與戰爭的對抗再清楚不過。不管是圓環之理的孤注一擲,還是群星的驟然發難,在深淵意志看來都不過是雙方正式開戰前的招呼。
哪怕圓環之理觸及了定義,但孤立無援的她也無力將自身的世界觀擴張,哪怕群星選擇在此時下場,但現在與神爭鋒的是戰爭而不是科技。
除去正互相對峙的至強者分出輸贏之外,深淵意志判斷雙方注定會進入持久戰。而作為萬神殿一方最方便的補兵渠道,無盡深淵在這一戰中的職責便是為前線提供無限數量的填線軍隊。
于是,深淵意志大開方便之門,靈魂長河中一切的魂靈皆被轉化為深淵蠕蟲,新一輪的進化開始,又有新的深淵位面融入無盡的深淵之中。
惡魔之門開放,惡魔大公們帶著自身位面的惡魔軍團涌入其中。作為神這一象征的另一個側面,吞噬靈魂成就自身的惡魔之道在那些被戰火席卷的世界中呈現。
與他們相對的神星領域在這些世界中萌生。憐憫眾生的神明亦會在此時降下神跡,即使惡魔與神明在這樣的世界互相對抗看上去有些空耗力量,但隨著神與惡魔紛爭的確定,信仰再度誕生。
深淵意志隨手往外扔了一批所謂的系統、神格。在這些瀕臨崩潰的世界中,無數凡人陡然多出了名為煉假成真、幻想系統、謊言神格一般的外掛手段。或是作為幕後黑手、或是作為超凡浪潮中的一員。這些得到深淵恩賜的主角們開始將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而神的象征也在這個過程中植入世界,並將戰爭視為神的附屬。
深淵意志的目光與群星的三位首席對撞,狐任友好的笑了笑,機器人的觀測器中閃過一兩道不明的紅光,頭部看上去與章魚十分相似的心靈首席卻自然而然地向深淵意識搭起了話。
“這種時候就讓無盡深淵進場,是不是太早了點。按照我們的預計。萬神殿給您的任務是讓您在前線崩潰之後,將一切世界化為惡魔誕生的資料,以絕對統合的惡魔之身將一切戰火吸納,誕生一尊反戰惡魔。”
“我們甚至已經為他勾勒好了模樣。”
一個名為《地獄客棧》的世界緩緩呈現。不怎麼光明的天堂,不怎麼黑暗的地獄,以及本不可能誕生的,屬于路西法的女兒試圖讓墮落的靈魂再度聖潔。
一個再經典不過的,披著反基督皮的基督故事。
“看上去不錯。”
深淵意志欣然應是︰“比不了群星文明家大業大,我雖然佔了個無盡的名頭,但家里的孩子太多總是件難事。我實在是沒那個想將一碗水端平的本事,只能給孩子們自由。讓他們自己去爭個輸贏。”
“就如現在的您,不是也想通過一點心靈干涉的手段在我心中種下一縷猶豫,進而讓惡魔軍勢的戰力減弱嗎?父母愛,則為子女計深遠,您應該很能理解我才對。”
心靈首席嘆息︰“多元宇宙已經許久沒能誕生過讓我等驚艷的科技文明,上一個有望的大筒木文明居然被梵天一系截胡了,著實讓我等心生不滿。若不是梵天一系與佛教之間牽扯過為嚴重,佛教現在也幾乎落入了閣下手中,我等遲早要將梵天一系清算。”
深淵意志糾正道︰“佛教並未落入我手,佛教在萬神殿的延續與我無關。”
心靈首席笑了笑︰“就當如此吧,不過閣下是否有意限制惡魔的力量極限?”
“在對等的世界觀降臨之前,只會有單體級的惡魔出現于該世界。”
“那便如此約定,在你我雙方的對抗中,世界規模內的對抗只以單體為限,如何?”
“你應該去找戴夫或者赫爾墨斯。萬神殿的一切事務由他們而決。”
“但他們也不會反對您的意見,不是嗎?”
深淵意志似乎突然接到了某道消息,于是他欣慰的點了點頭︰“那便如此吧。”
三位首席神色微動,但諾言已經許下,三位也沒有要違背的意思。隨著雙方意志的下達,世界規模內的對抗便被約束到了單體級。
圍觀雙方對抗的眾多勢力終于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