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燼大人,您還能听見我的聲音嗎?”
這是多少次了?這是身為防火女的自己第幾次重復這番對話了?
十萬、百萬,還是更在其上的數字?防火女本人早已記不清了。身為火之時代的余暉,作為引導灰燼填充初火燃料的修女,自己早已經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對話。
傳火、篡火、滅火、游魂之王...這個世界的一切命運早已被道盡,無論新出現的灰燼是強是弱,無論他或她是勇敢是懦弱,他們總會讓世間走向同樣的結局。
而自己,自己不過是故事中的背景,不過是命運流轉中可以被替換的因素。
防火女本身對此並沒有什麼意見。無論灰燼對自己攻擊也好;討好也罷;是怪模怪樣地在自己身邊做出稀奇古怪的姿勢也好;還是以一無所有者的面容沖向最後的薪王化身也罷。
防火女總會在黑暗中睡去,總會在火中醒來。
但,這一切是不是顯得太過無聊了?
防火女注視著眼前的灰燼,如他的任何一個前輩一樣,灰燼好奇地在自己身邊走走停停,好奇地在鐵匠和老婦面前蹦蹦跳跳。
他為自己尋來過另一位防火女的眼眸,也請求自己治愈黑暗之環的印記。
但,真的太無聊了,灰燼所做的一切,薪王所給出的回應,乃至火之時代在命運流轉中給出的反饋,全部都太過無聊了。
自己本不該這樣,防火女提起了劍,輕描淡寫的地將收集完柴薪的灰燼斬下。
身為配角的自己不應該站上舞台,蒙眼的防火女將明顯強了不止一籌的薪王化身斬殺。
這一次,以靈魂為燃料的火焰爆發出了不同尋常跳動。
在防火女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她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一位灰燼向自己張望的時刻。
或是魔法的宗師,或是劍技的達人,或是飛刀屎塊無所不用極其的太陽騎士。防火女以一種全新的面貌,去見識了無數位來到祭祀場的灰燼。
有的時候有過觸動,有的時候有過反思,但無論是哪一位灰燼,都無法真正地讓火之時代迎來新生或終結,也無法將以初火為代表的世界命運改寫。
于是,一次又一次,防火女將自己本應侍奉的灰燼斬下。她學習魔法,修行禱告,研磨技巧,無論是灰燼、薪王還是火之時代本身,都倒在了防火女的劍下。
于是,世界開始暴走,某種刻在世界上的應急手段被啟用,名為環印城的空間在無數次的歷程中在第一次出現在了防火女眼前。
但一切都沒那麼不同,無論是神的堅持,還是傳說中的黑暗王魂,對此時的防火女來說都稱不上是什麼值得擔心的考驗。
但,當她看到那位專注地在畫布上描繪的少女時,她從那畫中感受到了一種自己從未有過的東西。
創造力。
那是從無到有的創造,那是能將現在的世界肆意涂抹的創造力。
防火女不禁向那畫伸出了手,被她淤積于體內的靈魂,被她引動的火,被她習得的記憶都隨著她與畫布的觸摸在其上揮灑。
那是何等絢爛的色彩,那是名為防火女的存在一生的寫照,那是黑暗中的堅持,火焰中的痛苦,背叛時的心酸,以及一切都被注定的憤怒。
防火女脫下紗衣,摘下眼罩。如果世界必須按照命運的走向運轉,如果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人生不過是命運流轉中的注腳。
那就向命運掀起反擊,那就扼住命運的喉嚨,如果自己注定要在時代的洪流中起伏,那就成為足以讓一切命運轉變的變量。
防火女的一切都消失在了畫中,名為防火女的火之時代基石,名為防火女的《黑暗之魂》要素在這一刻徹底死去。
而那幅畫上,那原本白茫一片的畫布上,在一團溫暖的篝火旁,看不清面目看不清性別,卻十足美麗的人兒正在自己的書本上寫寫畫畫。
畫中的人兒眺望,無論是畫中世界也好。環印城也罷,乃至初火都在這一刻納入了 的視線。
但 的視線仍在抬高,防火女的積累給了 足夠的底蘊, 的目光越過了黑暗之魂世界。
水管工兄弟日復一日地拯救公主,吞噬一切的星之卡比仍在進行著自己冒險,赤膊的壯漢從飛機上躍下,向重復過無數的第一關發起了挑戰....
斷臂的忍者返還雷電,一塊好肉都沒有的義體人以其殘軀化烈火,被蟲骨面具束縛的虛空向著夢中的光發起挑戰。
一切都是那麼的井然有序,一切都是那麼的約定俗成。
一切都是那麼的無趣又無聊。
也許只是防火女的一點執念,又或許是畫中人完全出于自身的想法, 向所有被自己觀測到的世界伸出了手,盡情的向其中涂抹自己的色彩。
並不想達成什麼目的,也並非想向這些世界索取些什麼。畫中人只是看不慣,只是不滿,只是不滿無數個如自己畫家一般的人,困在那日復一日的命運中。
引來混亂,塑造秩序,傳播力量,毀滅根基。畫中人肆意地在那無數的世界中彰顯自我,肆意地讓原本規範的、井然有序的命運擾亂,無數的世界因此而生,無數的世界因此而死。
畫中人只是心滿意足地注視著,那終于不被固有命運束縛的世界。
神投來目光,在那足以規整一切的大力下,一切復歸的原處。
防火女眨了眨眼,輕車熟路地斬掉了眼前的灰燼。
她又一次拜訪環印城,又一次看見了那潔白一片畫布,又一次進行了一場此生唯一一次的,完全出于自己的創造。
“命運這東西無聊透頂。總有人試圖超出他的掌控,也總會有人試圖進入他的藩籬。”
“總有人想要主宰一切,總有強者想讓自己的意識貫徹所有”
“予生命以自由?不,我可沒那麼高尚,我只是單純的,看不慣這些決定了所有的家伙而已。”
至法天看著被無數概念籠罩的多元宇宙,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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