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緩緩起身,高大的身形在一眾觀眾中顯得鶴立雞群,他離開體育館,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雖然我都確定這個世界不可能是天然的生成的,那藏與不藏還有什麼意義?”
有風吹拂,有鳥低唱,公園中的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只是隱隱約約,原本在公園中奔跑的孩童,原本在公園中野餐了一家,原本在公園中訓練少年在直覺的促使或者說氛圍的驅趕下,選擇了離開公園。
從離去的每一個人的心中,從每一處運動場上熱血沸騰的運動員心中,從每一位注視著運動上的觀眾心中,從每一個維持的運動賽事的工作人員心中。
有光照亮,有火燃起,有風吹拂。就像是大器晚成的投手抓起一把甲子園土地的不甘,就像是天才的棒球少年英年早逝時的惋惜,就像是跑者感覺到自己崩潰左膝時的平靜,就像是在最高處沖破命運的烏鴉的笑容。
就像是被天才後輩追趕的二傳心中涌現的火焰,就像是拼盡一切的籃球隊在擊敗強敵後因油盡燈枯而敗北的遺憾,就像是自行車手在燃盡一切的訓練後仍然無法勝利時的再起。
還有許許多多,許許多多。
“原來如此。”
正如無限所想,這個世界的誕生並非天然,但這個美好到近乎不真實的世界也並沒有人為干涉。
也許,有一道照射宇宙的光閃爍過,但運動系世界的誕生是多元宇宙無數不具備超凡力量運動員在拼盡一切後無能為力的憤怒,是他們受困于天賦和終身無法窺見更高境界時的嘆息,是他們在退役的前夕恍然明悟更高技巧時的平靜。
這個世界正是因為這些點點滴滴,連一點超凡力量都不具備的心念、靈性、遺憾、不甘而匯聚而成的,奇跡般的世界。
所以,這里的時間才會如此詭異,所以這里的因果才會如此扭曲而自然,這是多元宇宙自發生成的,彌補所有運動員遺憾的世界。
“這樣,是不是太自欺欺人了?”
無限站著,對著眼前閃耀的光、吹拂的風、跳動的火說道。
“在讓你們誕生的世界中,那些產生這樣情緒的存在仍然在被自己、被他人、乃至運動本身折磨著吧。”
光點漸淡,風聲漸息,火勢微黯。
“那就,由我來吧。”
無限伸出手,那追尋著更高、更快、更強的心光從未這樣的閃耀。
“我也是這樣的人啊,剛來這個世界時,因為持有的基因鎖嗎,自以為高人一等沾沾自喜。”
“在察覺到這個世界有網球王子時,又恐懼于那毀天滅地的擊球在真實宇宙中的變化。”
“在確認基因鎖能夠蔓延,甚至足夠誕生出聖道之後試圖藏于幕後,作為引導一切的幕後黑手。”
“在了解的偽多元都能在某種程度上觸及無限,對自身的無限心光產生的質疑和恐懼。”
無限在這一刻突然想起了很多對手,他對著眼前的靈性訴說。
因基因鎖,無限在各種運動上的天賦都高得夸張,在穿越初期,他用一種相當輕巧的態度從許多原著角色手中奪取了勝利。
但真正愛著一項運動運動員,真正在一項運動中投入了全部心力的運動員卻不約而同的表示,無限並非運動員,只是一個借著運動耍威風的少年而已。
是什麼改變了無限呢?
也許是對面那個小不點兒的副攻一次次跳躍時的雀躍,也許是某支籃球隊在默契配合下從自己手中搶下分數時的驚訝。也許是某位跑者在自己的身後向自己追逐時散放的氣勢,也許是某位蟲狀的自行車手自山頂毫不剎車的降速追逐。
賭上信念,賭上人生乃至賭上性命的運動員用自己向無限昭示,無限持有遠超于他們的身體素質,即使能在一對一的運動中能輕而易舉地將所有凡人碾壓,但沒有人會放棄挑戰,沒有人會放棄追逐。
最初的心光誕生于那被凡人觸動了心緒。
因此,無限才如此大方地將基因鎖的全部敞開。因此,他才會決定讓某項運動的最強者登上聖道。
如果不能角逐出最強,那基因鎖和聖道又有什麼意義?
無限也因此成為了一名運動員,一名永遠追逐更高、更快、更強的運動員。
無限握住靈性,他的意識在這一刻無限攀高,即使未曾完成自我範式,但他的意識在這一刻聯系上了無數個的世界。
《黑子的籃球》《棒球英豪》《排球少年》《強風吹拂》《飆速宅男》《冰上的尤里》《灌籃高手》《網球王子》無數個普普通通的世界一起落入了他的感知。
無限笑了起來,並未試圖以基因鎖的魔音將其感染,也並未試圖將這些世界納入諸我界的範圍,未將超凡的種子在其中播撒。
“對你們來說,平凡應該是更好的選擇吧,讓我給你們一個祝福吧。”
也許是光,也許是風,也許是火。也許是某顆突然阻止上杉和也前行的石子,也許是某位橘發少年突然躥了一截的身高,也許只是普通的少女寄托情誼時變化的眼神。
無限的心光急速消耗,即使號稱無限,但是真正觸及偽多元的範式前,心靈之光亦有窮盡,無限此心不竭,但跨越虛空,向無數運動系世界播撒的心光正在衰弱。
這並非絕望,沒有人的生命在此事中受到威脅。這並不特殊,如這樣的生命、這樣的命運在多元宇宙中無有窮盡。這也並不是新奇的變化,沒有任何存在會感興趣。
無限的心卻越發舒暢,自身的輸出相較于不斷誕生的運動世界而言顯得那麼的渺小而微弱,但那從運動系世界中蔓延的光切實地照亮了多元宇宙的微微一角。
有人推了推眼鏡,有人無趣的撤出目光,也有人滿懷欣喜地推了推旋渦。
無形的枷鎖卻于此時悄然破碎,無限擁有基因鎖不過是一個四階極限的模因,所謂的聖道更是運動系的世界規則佔了大頭。
在無限明悟自我,甚至將在自己的心光播撒至運動系世界的諸多源頭之後。
他身上某種無形的枷鎖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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