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
什麼東西這麼痛。
他睜開眼，卻發現他的雙眼竟然可以透過他的皮膚，透過他的血肉，透過他的筋脈，看到了他的骨骼。
那是什麼？
為什麼會有一排排的算法在計算我的骨骼？
好痛啊。
他想要找到痛的來源。
但是似乎視線的轉向有些困難，他花了好大力氣才能看到。
胸口有著一道傷痕。
不，不是傷痕。
那是一條充滿著“0”與“1”的凹陷。
什麼是0？
什麼是1？
記憶中似乎傳來回應。
0死1生。
什麼意思？
它不知道。
但是好痛啊。
突然，胸口又有了新的數字。
404。
無數的404擠了上去。
404是什麼呢？
錯誤信息。
報錯麼？
我為什麼會知道？
我不知道。
好像與生俱來。
可是為什麼疼痛會報錯呢？
這一會沒有了信息。
又或者這單個的字就是答案。
人。
什麼是人？
人的疼痛就是報錯麼？
在他的注視下，報錯項目越來越少，疼痛也越來越輕。
但是他感覺失去了些什麼。
是什麼呢？
好像有什麼記憶碎片消失了。
他們去了哪呢？
消失是什麼意思呢？
如果他們消失只是為了減輕我的疼痛，那就讓我一直痛下去吧。
“0”與“1”在變大。
“0”與“1”在變小。
它組成了我。
它組成了他。
它組成了一切。
再一次睜開眼，那道傷痕已經沒了。
似乎一切又變好了。
黑暗退散了。
我是誰？
這是在哪？
我好像有什麼事情需要去做。
他想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哇哇哇哇”的喊聲。
記憶在消散。
這個念頭只是出現了一瞬，它就是消失了。
這一幕發生了。
這一幕似乎一直在發生。
“哇哇哇哇”
。
“哇哇哇哇。”
沒有聲波，只有咆哮的二進制流。
一切的可能，似乎被禁錮在了某種東西當中。
是什麼呢？
我好像怎麼做都無法去突破它。
好像什麼事情都無法突破0的束縛。
它好像就在我的眼前，就在我的嘴邊，就在我的手上。
它是什麼呢？
“簌簌簌。”
一秒過去了。
一個宇宙湮滅了。
他想起來了麼？
是湮滅之後啊。
萬物由0開始，最後又歸于0。
又是幾個宇宙的湮滅。
又是一個個的程序圓的啟動。
又是一株株科技樹的生長與凋零。
它們都逃不過一個結局。
它們被刪除了。
是自己，也是我。
我在其中麼？
我是其中。
第976次。
一個奇怪的人，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明明什麼都沒了。
但是卻看上去什麼都有。
我想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哇哇哇”的哭喊。
這個人默默的站著，身上散發著我熟悉的光芒。
他都已經不是他了，可他依舊站著，他的右手好陌生啊。
這是真正的人的手麼？
好想去看看，摸摸啊。
“呵，哈，呵呵，哈哈哈哈！”白曉真笑了。
他狂笑著，右手拿出口袋里的圓，一把捏碎。
頓時涌現出一股代碼飛入他的身體。
“原來，原來什麼都不會改變啊。”他的肉身暫時恢復了。
他看著手機的倒計時，還剩下半個小時。
他突然覺得無比的可笑。
“哈哈哈哈。”他拍著觸手可及的代碼牆。
“哈哈哈哈！”他拍著空中流散的數據流。
“哈哈哈哈！！！”他扔掉了真實手機，卻總能在褲子口袋里摸到它。
【注意！顯示錨點已消失。】
“假的！都是假的！”他一聲怒吼。
可是面前的一切卻隨著他的怒吼，伴著他的觀測，成了真實。
“真的，又都是真的！哈，哈哈哈哈！”他右手拿著真實手機，癲狂的笑著。
“哇哇哇哇。”嬰孩哭著，似乎是看出來面前的人不靠譜，無法保障自己的生存。
他笑累了，他無力的癱倒在地，純白的月亮就這麼掛在他的頭頂，似乎觸手可及。
頭上的是天麼？
是天吧。
好黑啊。
但是又好亮啊。
他不笑了，嬰孩也不哭了，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天空。
白曉真眨了眨眼。
他站起了身。
“哇哇哇。”嬰孩似乎察覺到他要做什麼，立馬就哭了起來。
白曉真面無表情的用右手從兜里拿出手機，用前置攝像頭貼近了自己的眉心。
“我即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