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些人去她那里或許是為了找其它的,如今,她都已離開,他們要找的不管有沒有找到,都肯定不會認為她還會留在那里。
那些人現在去她那多半只是想要確認她是否真的已經離開。
最近的楚默離看似正常,可是行事顯然較前段日子的溫和多了一股殺伐之氣。
時禮對他的決定不敢有意見,領命應下,同他匯報了另外一件事。
邊境傳來消息,雍國使團隊伍,明日一早,便可出境,離開了青國了。
彼時,各地門閥士族的矛盾愈演愈烈,參與的家族與地方勢力也逐漸多了起來,儼然已經有重新洗盤的節奏。
朝廷倒是一視同仁,當作不知,並不偏袒任何一方。
到了第二日,早朝結束,青皇留下了楚默離。
楚默離在御書房待了半個時辰,才從御書房離開。
隔日早朝,青皇沒有立即允人奏事,而是讓人先宣讀了兩份旨意。
第一份,乃是一份立儲詔書,選定皇五子安王楚默離為皇太子。
其實,旨意不出,很多人也已經預測到這儲君之位將來必定會落在安王頭上。
只不過,先前朝臣多次催促青皇立儲,青皇都沒有理會,如今朝廷又出了這麼多事,大家還以為這事要想塵埃落定,還得需要一段日子,皆未想到,青皇忽然就下了詔書。
除了楚默離自己,只有慶王看著地磚,面色平靜,對于這一切,似乎沒有半點詫異,也無嫉妒。
立儲詔書宣讀完畢,青皇並沒有急著讓孟泊宣讀第二份旨意,而是先又宣布了一項官員調度的任命。
都水台使者袁松自即日起,調任吏部司,主管吏部司。因吏部尚書暫時空缺,也由其先代管吏部一切事宜。
此項任命亦是出人意料,底下眾人紛紛用肢體語言與眼神交流起來,就連袁松也是有些詫異的。
吏部乃是朝廷重要部門,鄭勉一出事,盯著那個位置的人不少。雖然已經有不少眼楮不瞎的人都已看出袁松估計是青皇近臣,可他這一下就被調到這個位置,還是有人想要提出反對。
然而,青皇又沒有直接任命他成吏部尚書,而是只是將其調吏部司,主管吏部司職務,從而代管吏部,大家想要反對的理由似乎也不是那麼站得住腳。
這個時候,底下眾人短暫訝異過後,基本都看向了三個人。
剛被立為儲君的楚默離、默不作聲的慶王,還有最近身體有些不太好的尚書令。
楚默離對于青皇的任免決定沒有異議,慶王更是不會質疑青皇,最近家事憂心的尚書令何道感受到周邊的人看他,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那些想要開口的人見狀,只好作罷。
他們還沒消化這項官職變動,孟泊在青皇的授意之下,宣讀了第二份旨意。
旨意言簡意賅,主旨簡單明了。
青皇听聞袁松有個表妹寬仁孝慈,溫恭淑慎,決定將其指封為太子妃。
這份旨意一出,底下眾人瞬間不在意袁松被升調至吏部司的事了,就連臉上一直都沒有半分情緒顯露的慶王都有些訝異。
先前沒有得到任何風聲的袁松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呆愣在當場。
全場唯有楚默離面上無悲亦無喜,很平淡地接受了這份旨意。
袁松看著他,還沒徹底反應過來,楚默離也像是自然地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隔空對上,袁松被他這一看,頓覺清醒了許多,又察覺到上方青皇也在看著他,孟泊則在用眼神提示他快點接旨,袁松只好先行接下了這份旨意。
青皇為了這個兒子的婚事已經操心了很久,既然已經替他定下了婚事,就想早點替他辦完這人生大事。旨意下發之前,青皇已經讓鴻臚寺與太常寺商定好舉行太子冊封儀式以及太子大婚的日子。
太子冊封儀式就定在一月後,太子大婚的日子只與冊封儀式相差一個月。
儲君已定,太子大婚,都是國之大喜,青皇心情好,看沒有大事,這日不再听議朝事,直接宣布散朝了,阻止了底下的大臣,想要對這太子妃人選一事發表意見。
青皇一走,底下嘩然,楚默離不受影響,也往外走。
一臉懵圈的袁松看看青皇的背影,又再看看楚默離,猶豫片刻,決定還是先跟楚默離聊幾句。
好些人都在追著楚默離道賀,同樣也有人在追著袁松說恭喜。不管對方是真情還是假意,袁松都得回應兩句,等他好不容易擺脫這些人,再去追楚默離,楚默離已經到了殿外了。
“殿下。”
楚默離听到他喊,停下了腳步等他。
袁松急步追上他,看了前後左右,小聲同他道“殿下,這,陛下這怎麼會?”
周邊還有人經過,他不好直說,只好用眼神向楚默離表示,青皇為何會突然給他與水喬幽賜婚?
楚默離卻沒有他的這些顧忌,聲色如常,“袁卿,是對父皇指的這樁婚事有意見?”
袁松沒想到他一開口就給他扣這麼大一頂帽子,脖子發寒,“……不敢,不敢。下臣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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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默離聲音听不出喜怒,“沒有就好。”
袁松被他噎住。
楚默離不再多說,轉身欲走。
袁松愣了三息,連忙又去追他,“可是,殿下,阿喬她……”
她不是中毒了,還是無藥可解?
袁松放低聲音,擔憂詢問“陛下,他可知曉阿喬中毒。”
他話還沒說完,楚默離視線偏轉,打斷了他的話語,“這些事,就不需要袁卿操心了。”
袁松對上他的視線,似乎看到了第一次在歸安時見到的他。那時的安王,與傳言中的安王還是十分相似的。
袁松話語停在嘴邊,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楚默離神情不動,又道了一句,“兩月之內,她不會毒發身亡的。”
袁松斗膽抬眼望他,好像又當即明白了他話中深意。
楚默離沒有等他說話,聲音恢復清冷,“婚期已定,袁卿既然對父皇指定的這樁婚事沒有意見,袁府安心籌備婚禮,讓令妹準備待嫁即可。在此期間,若是婚禮所需有缺的,可以告訴安王府,安王府會著人準備。”
袁松听著他那句不帶感情的‘令妹’,有些傻眼,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又好像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那,阿喬,她……”
楚默離沒有听他的後續,邁步往前走了。
袁松腦袋發暈,何意?
難不成,這大佛是讓他通知阿喬的意思?
袁松顧不上其他人會怎麼想了,急忙再次追上楚默離,大著膽子向他確認,“殿下,是想讓下臣,將此事告知阿喬?”
楚默離腳步未在停下,邊走邊道“此事不該由袁卿告知令妹?”
袁松被他的問話堵住,“……可是,殿下您知道,阿喬她已經離開中洛了。”
他怎麼告知她?
楚默離反問他,“那難不成,袁卿是想讓吾或者父皇去告知令妹此事?”
袁松再次被嗆,也看出來了,今日的安王明顯不是平日里的安王。
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水喬幽離開中洛後,肯定沒去原陽,至少,她現在不在原陽,而且,安王找不到她人了。
否則,楚默離不會這麼嗆他。
他這麼一愣神,楚默離已經往前走了幾步。
他腳下不敢慢,又追上去,壓低聲音表明自己的無辜,“殿下,下臣並不知阿喬去了何處。”
他話沒說完,再次被楚默離打斷。
“那是袁卿的事情。”楚默離聲音里帶著漠然,“至于如何通知令妹,也是袁卿自己的事,不需要過問吾。兩個月後,大婚之日,吾只要看到新娘即可。”
袁松腳步停住,難以置信。
他如今去哪里給他找個新娘?
楚默離卻不管他是否有難處,繼續往宮門的方向走。
袁松看著他的背影,後知後覺,楚默離這估計是在怪罪他沒有及時告知他水喬幽離開的事情。
可是,那不是阿喬說了,要親自與他談,阿喬長得那麼老實,他哪里想到她竟然又是騙他的?
再說,他們兩人之間,說到底是男女之事,他又不是阿喬的親兄長,另一個又是天潢貴冑,他就算想幫忙也不好說。
另外,他怎麼感覺這事,還有哪里不對呢?
他看楚默離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看向了御書房的方向,想著是不是應該跟青皇解說清楚水喬幽中毒已深、命不久矣之事。
腳還沒邁出去,眼前就冒出楚默離先前在殿中以及剛才偏轉視線看他的那兩眼,一股寒意從腳底冒起,趕緊又止住了這個想法。
他頭瞬間痛了起來,想來個人給他捋一捋,這如今到底是個怎樣的情況。
頭一痛,他再看楚默離的背影,驟然知道還有哪里不對了。
這個妹妹不是當初他安王給他安排的,這人家在何處,他都是不知道的,如今,這人不見了,怎麼讓他找?他去哪里找?他能去哪里找?
袁大人反應過來,決定好好再跟楚默離掰扯掰扯,臉帶病容的慶王走至了他的身邊。
“袁卿。”慶王喊住他,先前的驚訝已經從神情中消失,“恭賀。”
袁松連忙回禮。
慶王看了他一眼,“今日父皇賜婚這旨意,吾看袁卿似乎也有些驚訝。”
袁松收起了先前的情緒,“不瞞殿下,下臣確實挺驚訝,陛下天恩,實在是讓臣受寵若驚。”
慶王似乎絲毫沒有受到楚默離被封為太子一事的影響,“怎麼,此事,五弟先前沒有與袁卿商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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