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要繼續往下看,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找到有用的了?”
容允龳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宴沉甯合上書,不動聲色地放回書架“一些基礎知識。”
容允龳沒有追問“天黑了,該回去了。”
回棲霞峰的路上,兩人並肩而行。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
“容允龳。”宴沉甯突然開口,“你知道我是天靈體,對嗎?”
容允龳腳步不停“嗯。”
“為什麼不告訴我關于天靈體的其他東西?”
“時候未到。”容允龳側頭看她,“天靈體在未築基前暴露很危險。玄天宗內也不全是可信之人。”
宴沉甯若有所思。
容允龳雖然話不多,但每句都有深意。
他似乎在保護她,不僅僅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合作”。
“謝謝。“她輕聲道。
容允龳沒有回應,但嘴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容允龳有事離開後,宴沉甯獨自穿過青石小徑,身後突然傳來破空之聲——
“嗖——!”
一柄寒光凜凜的長劍釘在她腳前三寸,劍柄鎏金穗子晃出刺目金光。
三名內門弟子從假山後轉出,為首的趙青陽抱臂冷笑“宴姑娘好大的架子,見了師兄都不行禮?”
宴沉甯垂眸掃過震顫的劍鋒,抬腳一踏。
“ 嚓——!”
精鋼鍛造的劍刃竟被她生生踩進青石磚縫,蛛網般的裂痕從她緞面繡鞋下蔓延開來。
“玄天宗第三十六條門規,”她指尖凝出一縷冰藍靈力,在空中勾勒出門規玉簡的虛影,“無故攔阻同門者,罰三十洗心鞭。”
靈力突然化作長鞭形態,“趙師兄要試試麼?”
樹叢後傳來細微響動,甦娉婷的杏黃衣角若隱若現。
“你!”趙青陽暴怒掐訣,腰間玉牌突然飛出一道火龍,“不過是個靠身體攀附容師兄的…”
話音戛然而止。
宴沉甯單手掐住火龍咽喉,寒霜順著她五指瞬間將烈焰凍成冰雕。
在眾人駭然注視下,她反手將冰龍拍回趙青陽胸口——
“轟——!”
趙青陽倒飛三丈,後背撞碎假山才止住去勢。
他咳著血抬頭,卻見宴沉甯不知何時已站在他方才的位置,正慢條斯理地擦手。
“忘了說,”她將髒了的手帕扔在昏迷的弟子臉上,“我也開始修行了,還是你們容首座親自教的。”
松枝輕響,暗處的杏黃身影倉皇逃竄。
宴沉甯頭也不回地彈指,一縷寒氣追上甦娉婷,將她最珍視的縷金披帛凍成冰渣簌簌落下。
無趣。
青玉屏風內水霧繚繞,鎏金瑞獸香爐吐出縷縷沉水香。
宴沉甯指尖輕勾,束腰絲帶便如流水般滑落,堆疊在白玉地面上似一朵綻開的墨蓮。
“嘩——”她踏入青玉雕成的浴斛,水溫恰好是喜歡的微燙。
水面浮著的雪色玉瓊花花瓣被驚得四散,又隨著她入水的動作重新聚攏,貼在她凝脂般的肌膚上。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水面碎成粼粼銀斑。
宴沉甯掬起一捧泛著靈光的泉水,看水中倒映的自己,思緒卻飄得很遠。
天靈體嗎…?
今日在藏書閣翻到的那本《天靈體秘錄》,其中記載的只言片語令她心生疑慮。
“天靈體大成者,可通天地,然需歷劫而破…”後面半頁卻被人撕去,只留下一點焦痕。
她微微蹙眉。
容允龳似乎知道些什麼。
每次她提及天靈體時,他眼底總會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像是擔憂,又像是某種決然。
當晚,宴沉甯做了一個夢。
夢中她看到宴夫人,一個與她有七分相似的女子,正在教一個小女孩辨認藥材。
小女孩手腕上,玉瓊花胎記清晰可見。
“記住,沉甯。”宴夫人的聲音溫柔而憂傷,“你的體質很特殊,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
夢醒時分,窗外已是晨光熹微。
宴沉甯坐起身,發現枕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玉簡。
她拿起玉簡,一段信息自動浮現在腦海
“今日有事外出,自行修煉。藥在桌上,按時服用。——容允龳”
宴沉甯放下玉簡,看向窗外。
棲霞峰的晨霧中,一樹玉瓊花開得正艷。
三個月時光如白駒過隙。
棲霞峰巔,晨霧未散。
宴沉甯一襲素白長衫立于懸崖之畔,衣袂在凜冽山風中獵獵作響。
她雙手結印,十指如蘭,周身縈繞著淡藍色的靈力光暈,在薄霧中若隱若現。
初升的朝陽穿透雲層,將金色的光芒灑在她身上。
那光仿佛有生命般,沿著她精致的下頜線游走,為鴉羽般的長睫鍍上碎金。
她驀地睜眼,眸中靈光乍現,手印倏變——
“破!”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靈力自她指尖迸射而出,在空中劃出璀璨的軌跡。
十步開外,那塊足有半人高的青岩應聲而碎,碎石飛濺間,斷面光滑如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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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驟起,卷起她散落的發絲。
宴沉甯緩緩收勢,唇角微揚,眼底映著初晨的萬丈霞光。
“控制力有進步。”
容允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墨藍色勁裝,腰間懸著那把從不離身的青霜劍,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卻又內斂沉穩。
宴沉甯收勢轉身,額間有細密的汗珠“還差得遠。這一招‘靈犀指’,玉簡上說應該無聲無息,我弄出的動靜還是太大。”
“三個月就能將靈犀指練到這種程度,已經前所未有。”容允龳語氣平淡,但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準備一下,今日下山歷練。”
“下山?”宴沉甯挑眉。
這三個月她幾乎沒離開過棲霞峰,每日除了修煉就是研讀典籍。
“紙上得來終覺淺。”容允龳轉身向山下走去,“實戰是最好的老師。”
宴沉甯快步跟上“就我們兩個?”
“嗯。”容允龳頭也不回,“去換身方便行動的衣裳。”
半刻鐘後,宴沉甯換了一身淡青色勁裝,長發高高束起,腰間別著容允龳給她的那把短劍“秋水”,雖不是特別的法寶,但也鋒利無比。
兩人沒有御劍,而是步行下山。
容允龳解釋說這是為了不引起注意,但宴沉甯猜測他也是在照顧她。
御劍飛行對靈力的消耗不小,她這個剛入門三個月的新手還無法長時間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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