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聖旨驟至。
傳旨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將軍府前廳回蕩“——著鎮北將軍蕭承龳即刻入宮面聖,不得延誤!”
薛沉甯站在廊下,看著蕭承龳一身玄色朝服,腰間佩著御賜的狼首玉帶,整個人凌厲如出鞘的劍。
臨行前,他轉身,指尖拂過她鬢邊珠釵“等我回來。”
她攥住他的袖角,聲音壓得極低“若是皇上問起…”
“問起什麼?”蕭承龳挑眉,“問我為何擅離職守跑去當逃兵?還是問…為何拐了薛尚書的千金?”
薛沉甯氣得擰他腰間軟肉,卻被他捉住手偷親了一下指尖。
御書房內。
鎏金獸爐吐著龍涎香,年輕的帝王從奏折中抬頭“愛卿可知罪?”
蕭承龳單膝跪地,脊背卻挺得筆直“臣擅離軍營,罪該萬死。”
“朕說的不是這個。”皇帝突然摔下一封密信,“兵部侍郎通敵賣國,你明明早該上報!”
“證據不足。“蕭承龳直視天顏,“若非假意失蹤,如何能引蛇出洞?”
殿內霎時寂靜。
良久,皇帝突然輕笑“听說…你把薛愛卿的掌上明珠拐跑了?”
“臣與她兩情相悅。”
將軍府。
薛沉甯正揪著玉瓊花枝發呆,忽听門外馬蹄聲如雷。
蕭承龳大步流星走進來,猩紅披風上還沾著宮牆內的風雪。
“如何?”她急急迎上去。
他一把將人抱起,在漫天晚霞中朗聲笑道“皇上說鎮北將軍立此大功,賞黃金千兩…還有、賜婚聖旨三日後到。”
薛沉甯耳尖通紅,玉瓊花枝輕顫,抖落一地細雪。
大婚當日。
寅時三刻,將軍府的紅燈籠便亮了起來。
薛沉甯被茗翠從錦被里挖出來時,窗外還掛著殘月。
“小姐快醒醒,全福夫人已經到了。”小丫鬟捧著熱帕子輕敷在她臉上,“宮里來的梳妝嬤嬤都候了半個時辰了。”
正院里,十二位全福夫人正在鋪喜床。
金絲楠木的千工拔步床上,灑滿了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寓意“早生貴子”。
為首的鎮國公夫人笑著將一柄玉如意放在枕下“這可是太後娘娘特意賜下的,說是當年她大婚時用過的。”
東廂房里,薛沉甯坐在鎏金纏枝鏡前,由著宮里的老嬤嬤為她開臉。
細棉線絞過臉頰時,她疼得輕嘶一聲,卻听見嬤嬤笑道“新娘子忍忍,這叫做‘絞去女兒愁,迎來夫人喜’。”
老嬤嬤手中的細棉線靈巧地絞過薛沉甯的臉頰,疼得她指尖微微蜷起,卻咬著唇沒再出聲。
嬤嬤笑著蘸了茉莉花露,輕輕拍在她泛紅的肌膚上“夫人肌膚嬌嫩,忍過這一時,往後便都是喜氣了。”
銅鏡里,薛沉甯的輪廓漸漸褪去少女的青澀,眉目愈發鮮艷明麗,鳳冠霞帔加身,明艷不可方物。
老嬤嬤又取來犀角梳,蘸了桂花頭油,將她一頭青絲梳得又順又亮。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嬤嬤的嗓音低緩,帶著歲月沉澱的溫柔,“三梳子孫滿堂。”
發絲被挽成高髻時,茗翠捧來鎏金點翠鳳冠。
老嬤嬤卻沒急著戴上,反而從錦盒里取出一支熟悉的銀簪——正是當初薛沉甯藏在袖中防身的那支,如今簪頭新嵌了顆明珠,在燭光下瑩瑩生輝。
“將軍特意囑咐的。”老嬤嬤將簪子斜插入髻,“說新娘子得帶著這個,才算是全了他的念想。”
薛沉甯眼眶一熱,鏡中人的胭脂便更艷了幾分。
“夫人瞧瞧,可還滿意?”
她還未答,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茗翠急匆匆跑進來,臉頰紅撲撲的“小姐!將軍…將軍來了!”
薛沉甯心頭一跳,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嫁衣的袖口。
鏡中人眼波流轉,唇角微揚——原來待嫁的喜悅,竟是這般滋味。
迎親的喜樂響徹長安街,蕭承龳一身大紅織金喜袍,騎著御賜的汗血寶馬走在最前。
身後跟著一百零八名鐵騎,個個披紅掛彩,卻仍掩不住戰場磨礪出的肅殺之氣。
街道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有眼尖的發現,那些鐵騎手中捧著的不是尋常聘禮,而是——
“快看!那是北狄王帳的金刀!”
“還有西域進貢的夜明珠!”
“天爺,連南詔國的翡翠屏風都抬來了!”
…………
酉時三刻,將軍府正廳。
薛沉甯握著紅綢的手微微發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當薛沉甯與蕭承龳相對而拜時,她透過珠簾看到他眼中的柔情,心跳如擂鼓。
“禮成——!”
歡呼聲中,蕭承龳輕輕掀開她的蓋頭,在眾人的起哄下,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很輕,卻讓薛沉甯渾身發燙,仿佛有電流從脊背竄上頭頂。
月上中天,賓客散去。
新房里,紅燭高燒,喜氣洋洋。
薛沉甯坐在床沿,緊張得手指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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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承龳關上門,走到她面前蹲下,掀開蓋頭,輕輕握住她的手“累嗎?”
薛沉甯搖頭,又點頭,最後羞得把臉埋在他肩頭。
皇帝親賜的合巹酒盛在夜光杯里,蕭承龳剛飲完自己那半,搶過薛沉甯的杯子“這杯太烈,為夫替你喝。”
“你!我自己可以喝的…”她羞惱地去搶,卻被他順勢抱起來。
“春宵一刻值千金。”
薛沉甯躺在床上時,發現床榻果然如他承諾的那般柔軟。
只是還沒等她細究,就被拆了鳳冠剝了嫁衣按進錦被。
蕭承龳低笑,將她摟入懷中,細細吻她的發頂、額頭、鼻尖,最後落在唇上。
這個吻比之前的深了許多,帶著不容拒絕的溫柔霸道。
紅燭熄滅,羅帳輕垂,薛沉甯被他吻得暈暈乎乎,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錦被。
蕭承龳低笑,灼熱的掌心撫過她縴細的腰肢,引得她一陣輕顫。
“別怕…”他嗓音沙啞,唇從她唇角游移至泛紅的耳垂,灼熱的呼吸燙得她輕輕戰栗。
“還記得在莊子上,你總嫌我手腳粗笨?“
薛沉甯剛要反駁,卻被他含住唇瓣,所有話語都化作一聲輕哼。
蕭承龳的指尖靈巧地解開她里衣的系帶,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細雨,打在芭蕉葉上的聲音,掩住了帳內細碎的動靜。
薛沉甯咬唇忍住嗚咽,卻被他捏著下巴吻開“…我想听,好不好?”
紅燭燃盡時,薛沉甯渾身酸軟地趴在他汗濕的胸膛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
蕭承龳捉住她作亂的手,放在唇邊輕咬“夫人可還滿意為夫…學的成果?”
“你…討厭!”她羞惱地捶他,卻被他翻身又壓進錦被里。
窗外,值夜的親兵們默契地又退開了三丈。
畢竟他們將軍等這一天,實在等得太久了。
晨光熹微時,值夜的丫鬟們紅著臉又換了一對紅燭。
畢竟將軍大人說了,春宵苦短,不必守著規矩。
翌日清晨,薛沉甯揉著酸痛的腰肢,看著枕邊人饜足的睡顏,終于明白他為何非要打那麼結實的床榻。
而廊下,茗翠正紅著臉攔住要來請安的管家“將軍吩咐…今日不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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