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允龳只是稍作停頓,便再次閉上眼,雙手重新擺好姿勢,又一次堅定地按下琴鍵,試圖再次彈奏出那首曲子。
他一遍又一遍地彈奏著,沉浸在這音樂的世界里,絲毫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琴房里的音樂氛圍。
“允龳,別彈了!”
木禮的聲音帶著焦急與心疼,在琴房里驟然響起。
她快速沖到容允龳身邊,一把抓住他那還在琴鍵上舞動的雙手,“你的手還沒好,不能這麼過度用手,會留下後遺癥的!”
容允龳如夢初醒,緩緩睜開眼楮,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與倔強,看向木禮。
“媽,我必須彈下去,這曲子里藏著我的記憶,我就要想起來了,我不能放棄。”他的聲音堅定,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木禮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看著兒子那滿是執著的臉,心中滿是不忍與自責。
“允龳,咱別這樣,你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等手好了,再彈也不遲啊。”木禮的聲音帶著哭腔,苦苦哀求著。
容允龳卻不為所動,他輕輕掙開母親的手,再次將手放在琴鍵上。
“你說的多少,是真是假,我想起來就知道了。”
說罷,他又開始彈奏起來,那舒緩的旋律再次在琴房里回蕩。
木禮站在一旁,看著兒子的背影,淚水止不住地流,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
終于,一曲終了,他的雙手無力地從琴鍵上滑落,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
容允龳呆坐在琴凳上,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著前方,整個人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寂靜得讓人發慌,唯有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在這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
他的胸膛起伏著,額頭上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琴鍵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容允龳緩緩閉上眼楮,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失落與不甘。
他原本滿心期待,以為這首曲子,能讓他找回那些丟失的片段。
可現實卻如同一盆冷水,將他的希望徹底澆滅。
“為什麼…還是想不起來…”
他喃喃自語,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深深的無力感。
木禮看著容允龳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的愧疚如洶涌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她深知,此刻唯有說出真相,才有可能讓兒子從這痛苦的深淵中解脫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容允龳面前,聲音顫抖著,卻又帶著幾分破釜沉舟的決心。
“允龳,媽媽決定不再瞞你了,我要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你。”
容允龳抬起頭,目光冷漠而空洞,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信任。
他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嘲諷的笑,“之前瞞著我,現在突然說要告訴我真相,誰知道這是不是又一個謊言?”
木禮的眼眶瞬間濕潤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的聲音愈發哽咽,“允龳,媽媽知道錯了,之前是我糊涂,是我太自私,只想著保護你,卻沒想到給你帶來這麼大的傷害。這次,媽媽真的是想讓你知道一切,是我錯了…”
容允龳搖搖頭,“不必了,我自己找。”
木禮的身體微微顫抖,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容允龳的手,卻還是錯過。
她的手無力地垂落在身側,看著容允龳走出琴房,絕望與悔恨交織在心頭。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謊言已經讓兒子對她徹底失望,想要重新贏得兒子的信任,難如登天。
但她不能放棄,為了兒子,她能夠做任何事。
在與母親的關系陷入僵局後,容允龳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自我重塑之中。
每天清晨,天還未亮,他便伴著微微的晨霧出門,前往醫院進行康復訓練。
醫院的康復室里,充斥著各種器械運作的聲音,容允龳在治療師的指導下,專注地活動著綁著繃帶的右手。
每一次握拳、伸展,都伴隨著酸痛,但他緊咬著牙關堅持,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眼神卻始終堅定。
結束康復訓練後,他馬不停蹄地趕往音樂學院。
校園里,青春洋溢的學生們穿梭其中,而容允龳卻如同置身于另一個世界,他一頭扎進琴房,將自己與外界隔絕。
他一遍又一遍地彈奏那首記憶中的曲子,起初,因為右手的不便,旋律總是斷斷續續,節奏也把握不準。
他仔細回憶著夢中與那個模糊身影彈奏時的感覺,努力捕捉每一個音符的情感。
長時間的練習,讓他的手指酸痛不已,但他只是簡單休息後,又繼續投入練習。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右手逐漸恢復靈活,那首曲子也彈得愈發流暢動听。
在音樂學院的匯報演出上,容允龳登上舞台,聚光燈如同一束澄澈天光,直直打在他身上,將他略顯清瘦卻無比堅毅的身形勾勒得清晰分明。
台下的觀眾滿懷期待,當他的指尖觸踫到琴鍵,那首飽含著他無數日夜的努力與執著的曲子流淌而出。
容允龳沉浸其中,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在琴鍵上靈動跳躍。
演出結束,台下掌聲雷動,可容允龳的思緒卻看向了某處,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與悵惘,他覺得應該有個人要坐在那里。
他仿佛看到,在朦朧的光影中,那個熟悉卻又模糊的身影正笑著望向自己,眼神里滿是溫柔與鼓勵。
往昔兩人一同在灑滿陽光的小院里彈奏鋼琴的畫面,如電影般在他腦海中不斷放映。
盡管依舊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那種溫暖與親密的感覺,卻無比真實。
容允龳緩緩起身,向台下觀眾鞠躬致謝,可目光卻始終未曾從那個空位上移開。
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回那段缺失的記憶,找到那個本應坐在那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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