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她直起身，雙手隨意在衣擺蹭了蹭，水漬混著血漬，在衣角留下幾道不規則痕跡。
此時，容允龳循聲趕來，瞧見她這副模樣，心頭猛地一揪，幾步上前，手中拿著一襲干淨披風，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沉甯，你這是…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說著，便要為她披上披風。
風沉甯微微側身，避開他動作，搖了搖頭︰“不必，我去審訊堂一趟。”
容允龳輕嘆一聲，深知勸不動她，默默收起披風，陪在她身側︰“你大病初愈，不要再累壞身子，線索已經有了些眉目，往後咱們徐徐圖之。”
風沉甯微微頷首，目光望向遠方連綿山巒，眸中狠厲化作堅定︰“嗯，我清楚的。”
言罷，她抬腿繼續前行，身影融入聖地的光影之中。
聖地日常平和寧靜，弟子與侍從們早已習慣安穩生活，風沉甯此番滿身血污、煞氣騰騰地現身，瞬間打破這份祥和。
值守在審訊堂入口的護衛們，率先瞧見風沉甯這副模樣，身形陡然一僵，握著長槍的手不自覺收緊。
那桿平日里筆直挺立、象征威嚴的長槍，此刻竟微微顫抖起來，槍尖輕晃，似被風沉甯周身散發的凜冽煞氣所震懾。
為首的護衛瞪大雙眼，面露驚惶之色，嘴唇囁嚅著，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聖女…”。
聲音干澀沙啞，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戛然而止。
其余護衛們忙不迭單膝跪地，低垂著頭，額頭冷汗簌簌滾落，誰也不敢抬頭直視風沉甯。
聖地中的年輕弟子們，正在演武場切磋武藝，呼喝聲、兵器踫撞聲此起彼伏。
風沉甯現身瞬間，演武場仿若被施了定身咒，所有人動作停滯，兵器懸在半空。
一名護衛手中長劍“ 當——！”落地，他卻渾然不覺，只顧瞠目結舌望向風沉甯，滿臉不可置信。
片刻後，眾人如夢初醒，匆匆收了兵器，整齊劃一地躬身行禮，大氣都不敢出。
審訊堂庭院中，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正在品茶議事，茶香裊裊。
風沉甯踏入庭院，茶香瞬間被她身上的血腥氣瞬間沖散。
審訊堂長老們神色驟變，茶杯 “ 當” 作響，茶水濺出。
為首的大長老涵養極佳，率先穩住心神，可捻著胡須的手指仍微微顫抖，目光凝重︰“聖女，這是…何番變故？”
其余執事長老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看向風沉甯的眼神復雜，有震驚、有疑惑，更多是對這突如其來血腥一幕的不安。
議事堂內，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擰出水來，燭火在死寂空氣中搖曳，光影晃蕩在一眾執事長老溝壑縱橫的面龐上，勾勒出或心虛、或慍怒的神情。
風沉甯一襲黑袍勁裝，衣角還殘留著干涸血跡，發絲束得利落，雙眸仿若寒星，直直刺向端坐首位的大長老，周身散發的凜冽氣場，令周遭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我將線索、證人都交到審訊堂手里，滿心期許能揪出幕後黑手，還我一個公道，如今數日過去，卻一無所獲，敢問這便是聖地的辦事效率？”
風沉甯率先發難，聲線冷硬如冰，字字句句砸在堂內眾人耳中，“諸位長老平日里德高望重、備受尊崇，如今看來，莫非是空有其名？”
首位長老面色一沉，捻須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悅，卻仍強壓著性子，清了清嗓子道︰
“聖女，此事復雜棘手，背後勢力盤根錯節，我等日夜探查，怎會不盡心？只是那幕後之人極為狡猾，隱匿蹤跡，銷毀諸多證據，一時難以尋得確鑿線索，還需從長計議。”
風沉甯冷哼一聲，蓮步輕移，幾步上前，將一份卷宗 “啪”的拍在案幾上，卷宗紙張簌簌作響，毫不留情地質問。
“這便是叛徒的罪證和證詞，樁樁件件線索分明，你們卻毫無進展，是無能，還是有意袒護？”
二長老胡央坐不住了，“嗖——”地站起身，漲紅了臉反駁︰“風沉甯，即便你身為聖女也休得放肆！聖地上下一心為你奔走，殫精竭慮，你怎可血口噴人，污蔑執法堂？”
風輕沉寧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笑意，側身踱步，手指輕點卷宗︰“殫精竭慮？我看是畏首畏尾！那背後組織縱使隱秘，偌大聖地，眼線遍布天下，情報網竟毫無斬獲，當真可笑。”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諸位長老，眼中寒意更濃，繼續道︰“莫不是諸位執事長老久居高位，養尊處優，丟了昔日果敢，只剩虛名唬人？”
這話一出，如一顆重磅炸彈，議事堂內瞬間炸開了鍋，長老們頓時炸鍋。
三長老風長老長嘆一聲，抬手壓了壓，示意眾人噤聲︰
“沉甯，莫要意氣用事。我知曉你心中悲憤，可查案非一蹴而就，眼下雖暫無突破，但也有些許眉目。听聞那神秘組織成員每次現身，皆伴有奇異香料氣味，且身上左心口處皆有刺青，我已派人循著這點進行深挖。”
風沉甯听了，沉默片刻，神色稍緩︰“既已有方向，望審訊堂加快進度，莫要讓我失望。否則…”
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狠厲，“我便自行其是，聖地是否需要我這個聖女，諸位長老自行決斷。”
言罷，她長袖一甩，大步走出議事堂，留下一眾長老面面相覷，神色凝重。
風沉甯走後，執事長老們緊急召集議事，議事堂內氣氛凝重壓抑，燭火搖曳，映出眾人凝重面龐。
首位長老率先發難，眉頭緊皺，語氣嚴肅︰“風沉甯此舉太過莽撞！聖地向以祥和為基，這般血腥行事，之後定會引來災禍！”
二長老胡央附和點頭，憂心忡忡道︰“況且她身為聖女，竟敢在地牢私自用刑，不合規矩，長此以往，聖地威嚴何存？當約束她行事！”
然而，三長老風長老卻持不同意見，手撫下巴，目光深邃︰
“沉甯向來行事穩重，此次這般決絕，想必是那背後神秘組織讓覺得危機將至。外界詭譎，一味守舊規矩，怕是難以自保，老夫覺得應先問清緣由。”
“聖女…現在還需要聖女嗎？”胡央罵罵咧咧道。
首位長老怒斥，“住口！！！”
高層間爭論不休，遲遲難以達成統一決策，聖地後續戰略規劃、資源調配皆受掣肘，陷入了僵局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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