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學徒頂著焦糊味望向丹爐。
里邊不是一顆顆圓潤的丹丸，而是黑褐色的丑陋膏狀物，東一團西一攤的粘在丹爐內壁，看上去慘不忍睹。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精彩之極。
丹煉廢了不稀奇，甚至對于煉丹師來說是家常便飯。
可這是闢谷丹……
連一階丹藥都算不上，是最最初級的丹藥。
甚至，闢谷丹雖然名稱里帶著一個“丹”字，但在煉丹師心里充其量是種營養劑罷了，只是民以食為天，凡人對這種吃一顆能頂餓很多天的藥丸充滿神往，認為這是仙師標配。
所以修士們也配合裝一下，當凡人們提出大魚大肉招待他們的時候，早就吃膩了的修士取出一枚丹丸服下，牛哄哄的說一句“本道闢谷，凡間俗物入不得口”。
闢谷丹听上去多有格調，總不能說自己吃的是耐餓丸吧。
作為一名資深煉丹學徒，二階丹藥都有著可觀的成功率，卻在煉制闢谷丹的時候馬失前蹄，這是什麼？
職業生涯的恥辱！
煉丹學徒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師長同門的嘲笑。
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在他腦海中閃現，這一刻煉丹學徒殺人滅口掩蓋此事的心都有了。
可惜——他不能。
壓下心中的羞憤，煉丹學徒悶悶說了一句。
“這爐丹廢了，我自會向上面解釋的。”
說罷也不收拾丹爐，帶著已經煉制完的丹藥甩袖而去。
蔣岩松了口氣，雖然說他們只是負責燒火的，一般情況下煉丹成功還是失敗與他們無關。
但失敗的煉丹師肯定需要一個途徑發泄怨氣，距離最近又和煉丹沾邊的火工童子無疑是第一選擇。
“你怎麼燒的火！”
“你是不是偷懶了？”
“我的吩咐你都當耳旁風了吧，你看這丹煉的！”
諸如此類的話蔣岩听得不要太多。
大部分情況下這都是遷怒，只有很少很少的部分確實有火工童子的責任。
今天這次蔣岩全程跟進，自然知道顧辰雖然是第一次負責燒火，但工作上沒出現問題。
但誰讓他倒霉呢，煉廢的丹出在他負責燒火的爐里，就算無責也要擔三分。
“你把丹爐清理干淨，務必一點兒殘渣都不能留下，否則會影響下次煉丹。”
蔣岩帶了一天新人，這時也不耐煩了。
“你在這里干吧，完事後自己回去，不要隨便亂跑亂逛，小心被陣法攻擊。”
說完蔣岩就帶著其他人走了，他也不怕顧辰闖到其他煉丹房去，他身上的令牌是有範圍限制的，只能進入邊緣非重要區域。
現在這一片的所有煉丹房都結束了一天的工作，空蕩蕩的沒有人，煉制出的丹藥和剩余材料也被帶走入庫，除了笨重的丹爐什麼都沒有。
丹房里只剩下顧辰一人，他頓時沒了顧忌。
隨手一個法術，丹爐立刻被清理得光潔如新。
他也不急著走，召出青團暫時控制沙老大這具身體，主意識則進入了空間。
在空間里顧辰就是神，心意一動，煉制闢谷丹所需材料立刻從各個方向飛了過來，同時飛來的還有一座丹爐。
這丹爐還是顧辰從鳳鳴市帶來的，是一座品質上佳的四階丹爐。
雖然這丹爐煉不了通天丹，但對于四階及以下的丹藥完全夠用了。
現在，顧辰要用這座丹爐來煉制闢谷丹，真是那些材料的榮幸。
轟——
顧辰也不用靈炭，直接用歸元長青訣轉化出來的法力真火煉丹。
這樣做會多耗費一些法力，但對于四階中期修為的顧辰來說，這點消耗完全不值一提。
回憶著看到的煉制手法，顧辰依次投入一樣樣丹材。
白餈米、火麥芽、黃精、松茯苓、線參……
這些材料在顧辰的法力下漸漸融為一體，同時不斷分離出一些雜質被丹火燒化變成煙氣排出。
到了這一步，按照那位藥王谷煉丹學徒的做法就可以暫時收手，讓融合的材料在丹爐里繼續淬煉一個時辰，使藥性徹底融合，並燒化絕大部分雜質，最後他過來分丹收丹即可。
顧辰卻沒有那麼多時間。
而且煉丹學徒那樣做是為了節省法力，顧辰全程一個人，這樣做根本就是多此一舉。
顧辰按照煉丹典籍中記載的手法，一邊控制丹火，一邊用法力催動丹材快速淬煉融合。
僅僅過了五分鐘，顧辰用神識看到丹爐中原本顏色有些斑駁的藥團已經徹底變成了淡淡的琥珀色，同時散發出的香氣變得醇厚收斂，知道這爐丹已經到了最後關頭。
他催動收丹訣，法力快速震蕩，丹爐中的藥團瞬間分裂成大小統一的丹丸，滴溜溜在爐膛里亂轉。
顧辰適時收回丹火，用余溫稍微養了一下丹，然後打開爐蓋。
一百二十九顆圓溜溜的琥珀色丹丸靜靜躺在丹爐中。
顧辰現出微笑，伸手拈起一顆放進嘴里。
以他多年嗑闢谷丹的經驗，一入口就判斷出來這爐自煉丹藥的品質。
“中品，第一次煉丹，馬馬虎虎吧。”
顧辰自言自語，臉上的笑容卻始終抑制不住。
“看來我煉丹還是有點兒天分的嘛。”
顧辰將剩余一百二十八顆闢谷丹小心收好，雖然空間里存著不少上品甚至極品闢谷丹，但他已經決定，以後嗑藥闢谷丹就用它們了。
自己的崽崽，自己當然要寵著。
然後顧辰取出另一顆闢谷丹，和自己煉制的闢谷丹放在一起仔細研究。
這顆闢谷丹是今天那位煉丹學徒煉制的，顧辰在幫忙裝瓶的時候偷藏了一顆。
雖然多半沒有人會細心點算闢谷丹這種最初等的丹藥是否少了一顆，但顧辰當時還是從空間存貨里取了最接近的一顆換了上去。
剛煉成的丹藥帶有煉制者的法力氣息，越是高級的丹藥這種氣息越明顯，保留時間越長。
有時這也是判斷高級丹藥真偽的方法，成名煉丹師的出品自然更讓人放心。
不過闢谷丹里的法力氣息微乎其微，而且還摻雜了火工童子的氣息，顯得有些駁雜，除非剛煉制出來的時候，只要過上幾分鐘，就連那位煉丹學徒都分辨不出那顆闢谷丹是不是他自己煉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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