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你的傷好了嗎？”
康余菲︰“好了。”
“功法反噬這麼容易恢復？”
“我自然有些特別的法子。”
一碗牛肉面很快見底，顧辰放下了筷子。
康余菲還剩兩口面條，她笑吟吟的說道︰“我很快吃完，你先買單吧。”
顧辰開玩笑道︰“那這次算我請客嘍。”
“沒問題。”
“這算什麼？不會是給我報恩的機會吧。”
“咱們之間的恩怨已經清了，這頓飯算是道別吧。”
顧辰目光微黯，問道︰“那為何讓我請？”
“因為我比你先走，這頓飯是給我送行。”
“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
“你要去哪兒？”
康余菲答道︰“我想先去澤海看看，一直向東走到海邊，然後再考慮是轉道向北還是直接出海。”
“這是命運給你的指引嗎？”
“不是，我暫時沒看到未來，只是想隨意的四處走走逛逛。”
顧辰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邀請道︰“我馬上就要北行，既然你沒有確定的目標，不如你我一起同行？路上多個伴兒，總是能熱鬧一點兒。”
康余菲搖頭。
“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為什麼？”
“你突破四階以後，有關你的命運就像一團茫茫白霧，我什麼都看不見。如果我和你一起，也會陷進里面，再也無法感應到命運的軌跡，那樣我的道途就斷絕了。”
事關道途，顧辰知道無論他怎麼勸都無用了。
“那……祝你一路順風。”
“嗯，我也祝你一路順風。”
顧辰起身，“我去結賬。”
“結完賬你就走吧，別回頭。”
“嗯。”
顧辰去服務台付了兩碗面錢，然後直接出門而去。
他沒有回頭，只是在經過康余菲的桌子時輕聲說了一句。
“有緣再見。”
康余菲似乎極輕的嗯了一聲，但也許只是顧辰的錯覺。
他離開小店，沿著車水馬龍的街道走了。
晚上，顧家。
今天顧惜回家吃飯，母親陳鳳娟準備的飯菜格外豐盛。
一家四口圍著餐桌，看起來其樂融融。
只是陳鳳娟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兒子要外出，而且這次和以往不一樣，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顧辰要去的地方，是做父母的連听說都不曾知曉的遠方。
光是往返跋涉的耗時就以年計。
顧大山和陳鳳娟已經年近半百，雖然從顧辰修煉起飛後，兩人沾光得到了不少靈藥的滋補，但畢竟是普通人的身體底子，獲益有限。
靈藥也許能讓他們身體康健，延年益壽，但普通人的極限就是百歲左右，最多延個二三十年。
顧大山和陳鳳娟私下里議論過，覺得自己應該能活到九十多，再久也不敢奢望。
他們的生命已經走到中途，前路幾乎一望可知。
一雙兒女卻擁有光明的未來。
尤其是顧辰，听人說二寶已經修煉到了啥子神通境。
這個境界有多厲害兩人一知半解，只牢牢記住了一條︰他們的兒子能活五百歲！
這是有實證的，鳳鳴市的第一執政使李大人，就是個四百多歲的“活文物”。
只要到市立圖書館走一趟，就能找到很多李大人在歷史上留下的痕跡。從最早的文字記載和圖畫，到後來有了照片和視頻，應有盡有，鐵證如山。
兒子已經和李大人比肩了。
而且顧辰差幾個月才滿十八，他的未來不可限量。
光是理解消化這件事情，顧大山和陳鳳娟就恍惚了好多天。
有一段時間他們看顧辰的眼光都是怪怪的。
兒子怎麼看還是以前那個傻兒子，怎麼就要成老怪物啦？
等回過神來，陳鳳娟突然卸下了一件心事。
她感覺自己不用替顧辰張羅相親了。
鳳鳴市因為一直不太安穩，所以人們習慣早婚早育。
陳鳳娟自己是孤兒，就格外羨慕親情，一直盼望早點抱上孫輩。
一開始希望寄托在顧惜身上，不過她還在上大學，總要畢業以後再說。
後來顧辰突然提前從鳳鳴大學畢業，于是吸引了陳鳳娟催婚的視線。
提前畢業好啊，早畢業早工作早結婚早生娃。
那些沒有上大學的年輕人，高中畢業就籌備結婚的比比皆是。
陳鳳娟準備等顧辰滿了十八歲就相看起來，找個合適的對象處著，二十歲正好結婚。
如果一切順利，再過三五年自己就升級成奶奶了。
盤算的很好，隨著一場大戰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兒子一下子就能活五百歲了，以後還可能繼續增加。
孫子孫女什麼的一下子變得不重要了。
陳鳳娟意識到，顧辰已經長大了，一飛沖天，終將和父母成為兩個世界的人。
那就早早放手吧，讓兒子在外面盡情飛翔。
只要自己和顧大山還在，他姐姐顧惜還在，就有一根親情的線牽著。
無論他在外面過得是好是壞，風光還是落魄，心底里始終知道這里有他一個家。
兒子能偶爾回來看看他們就行。
陳鳳娟和顧大山現在就是這種心態，格外珍惜顧辰在家的每一天。
盡管他們還能活幾十年，顧辰的壽命更是長得無法想象。
可是一家人這樣相聚的時光，卻已經不會有多少了。
顧辰陪著父母和姐姐吃完飯，終于正式提起了出發的時間。
“爸媽，我準備後天早上出發。”
“嗯，那明天怎麼安排？”
“明天白天我去一趟希望鎮，晚上回家吃飯。”
“行，那大寶你明晚還回來，咱們一起給你弟送行。”
顧惜問道︰“弟弟，你這次出去什麼時候能回來？”
顧辰抿了抿唇，回答道︰“我不太確定，不過最長不超過十年，到時候我一定會回來的。”
陳鳳娟和顧大山一陣酸楚。
十年啊。
他們的人生又能剩下幾個十年？
不過他們強顏歡笑的說道︰“行，你爸你媽身子還硬朗，你姐現在也出息，你在外好好的，不用操心家里。”
“嗯，我知道。”
晚上顧辰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就沒有法子讓爸媽一直陪伴自己下去嗎？
他知道這是奢望，是妄念，如果過于糾結會影響自己的道心。
然而這個念頭就像土撥鼠，在心里時不時冒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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