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望著這樣的戈薇，桔梗瞳孔縮了縮，不假思索地從雲母身上接過戈薇。
雙手捧著他，忽然手心一顫，感受著來自于戈薇身上的顫抖，桔梗頓感一陣慌張，向來清淡的眼眸中泛起波瀾，閃過微不可察地心疼。
語氣軟了又軟，“阿籬。”
送達完成的雲母折返回去，留給他們兩個足夠的空間。
戈薇眸中淚花閃爍，他張開雙手想要抱住桔梗，可朦朧的視線中，分明近在咫尺的桔梗卻怎麼夠都夠不著。
摸不到。
戈薇胳膊一彎，無力的哽咽道，“桔梗，你抱抱我，抱一下我……好不好？”
好難受啊，心髒像浸泡在鹽水中，咸的他口中發苦。
桔梗表情變得凝重，事態嚴重性超過她的預料。
意識到戈薇渾身透露著不安，桔梗沒有繼續詢問，無聲捧著戈薇摟近。
戈薇實在太小了，桔梗只能捧他到臉頰邊，溫熱的身體伏在臉上，輕輕顫抖著。
桔梗眸光微沉，第一次覺得這樣的接觸面積太少。
戈薇頭抵著桔梗的臉，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往下落，“都是我的錯，嗚……桔梗，我不該這時候過來……”
蝴蝶效應身為現代人，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清楚，可他卻自以為是地忽略掉。
“都怪我太自大，明明不會有人受傷，大家本該好好活下來，是我、我害了他們！”
戈薇低吼出聲，情緒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少年沒有哭的聲淚俱下，反而一點聲音都沒有，只身體不斷地顫栗抽搐，偶爾有抽噎聲泄露，很快被吞咽下化為無聲的嗚咽。
桔梗什麼都做不到，她連摟住都不能，指腹貼著戈薇的後背，一下一下輕拍著。
靜靜的等著人從崩潰中冷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戈薇身體平穩下來。
他睜著紅腫的眼楮，聳了聳鼻子，精神蔫蔫的擦了把臉。
桔梗捧著他到眼前，“好受點了？”
戈薇抬起頭，睫毛濕噠噠地黏結成一簇一簇的，模樣憔悴地點了點頭，從鼻尖哼出一聲“嗯”。
想起自己一個人哭了很長時間，戈薇望了望身後。
雲母身上坐著珊瑚彌勒等人，在離他們兩米遠處等候，縮小後這點距離足夠讓人听得模糊也看不太清。
要是往日戈薇早就羞澀到捂臉，可現在，他一點提不起勁，腦子全是桃源村子里的人類。
“對不起，讓你們陪著我……耽誤大家時間了。”
現在加上浪費時間。
戈薇愧疚地低下頭，鼻音好濃，嗓子也好干，他果然好沒用，一點忙都沒幫上，還把自己整的這麼狼狽。
“怎麼會，阿籬的事怎麼會是耽誤時間。”桔梗輕聲安撫著。
“現在能跟我說說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嗎？”
提到村落，戈薇張張嘴，用力抽了一口氣。
桔梗立刻收口，“回頭說也可以，我們先解決剛才那個人。”
“不是……”戈薇搖頭，“現在可以說。”
他苦笑著坐下，直視桔梗的眼楮，“桔梗，那個石壁里面是一個叫桃源鄉的村子，持有四魂之玉碎片的人叫桃果人，他吃下人面果被人面樹蠱惑，將自己的仙人師父變成盆栽。”
“他的仙人師父有長生不老的秘方，但一直不願意告訴桃果人，所以桃果人為了長生，需要有修行的人類當人面妖樹的肥料，這樣才能培育出品質更高的人面果。”
“而那個桃源鄉是被桃果人擄走的人修煉的地方，原本……原本那里面應該有很多很多人……”
戈薇垂眸，手指無助地攥緊，“現在一個都沒有。”
“原來如此。”桔梗終于明白戈薇為何一直說都是他的錯。
戈薇再度愧疚地扣緊手指，啞著嗓子低下頭，“對不起，桔梗，如果我早一點跟你說，你的話會有更多解決措施吧。”
而不是他這樣盲目的自信，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誰說的？”
冰涼的手指輕輕抬起戈薇的下巴。
戈薇側過頭蹭了蹭，眉目懨懨，“……我。”
桔梗無語，輕笑一聲，“還有心情開玩笑，看樣子現在狀態不錯。”
“沒開玩笑。”戈薇低聲，“是事實。”
順風順水多了，他竟忽視了最忌諱的事，改變命運和順從命運，這兩個命題根本不可能放在一起。
“我搞砸了一切。”
臉頰邊的手指忽然抽離，戈薇一頓，默默坐直身體，等待桔梗的批評。
身體被握住，視線緩緩上升，戈薇疑惑地抬起頭，眼前視野突然被淡粉色佔據，比臉頰更柔軟的部位印在戈薇頸間。
不可避免的，戈薇嘴唇也踫到了——那面積實在太廣，避無可避。
戈薇掌心發燙，不知所措的撐在桔梗挺翹的鼻尖上，仰起頭推了推埋在他下巴的人，聲音顫顫巍巍，“桔、桔梗？”
桔梗松開一些，一只手牢牢裹住戈薇，卻沒有拿開，微微抬了抬下顎，將吻落在戈薇的臉上。
呼吸的氣流緩緩拂過額頭，碎發擦過眼楮，癢癢的，戈薇歪著腦袋還是躲不掉，不得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什麼什麼什麼？？？怎麼、怎麼回事？！
桔梗好突然——戈薇大腦宕機。
“感覺這樣，會讓你停止胡思亂想。”
桔梗淡淡的聲音響在戈薇耳邊，戈薇怔愣一下，眼眶卻不由自主一熱，暖意纏繞住冰涼的心髒。
“不要亂想。”
“嗯。”
“不要把所有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嗯。”
“意外的發生誰都無法預料，你做的很好，一直以來做的都很好，無須比較。”
“……”
又不說話了。桔梗嘆口氣，看著躺在她掌中陷入糾結的少年，用大拇指撥動他的臉頰，低頭吻在戈薇另一邊臉上。
戈薇“……”_
完全沒心思想下去。
兩米外，珊瑚和彌勒一人一手，蓋住七寶的眼楮。
七寶氣得雙腳直跺，“干什麼干什麼啊！”
“小孩子不可以看哦七寶。”
“妖怪和人類才不一樣！我的年齡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大！”
“那也長得和小孩子一樣。”
七寶啊——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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