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殺生丸離開，戈薇低頭。
“醒了啊，犬夜叉。”
犬夜叉睜著眼楮，紅色盡數褪去，金色瞳孔恢復如初。
比曾經醒的要快，那代表和殺生丸的對話他全听見了。
桔梗幾人聚集在戈薇周邊，圍繞著犬夜叉。
七寶落在犬夜叉頭頂，小心探看，“犬夜叉，你還好嗎？”
“啊。”
犬夜叉撐著身體，艱難地站起來，戈薇想去攙扶被犬夜叉拒絕，他的眼楮在周圍環視一圈。
地上屬于蛾天丸的尸骸碎了一地，混在人類尸體中看不出來誰是誰的，反正都是血糊糊一團。
“是我……弄成這樣嗎？”
他抬起頭，額頭劉海被風吹散，眼瞳中填滿了迷茫與懊悔。
這樣的犬夜叉，讓桔梗回想起五十年前初見犬夜叉，從對人類的冷漠，變成如今的無法忽視。
“……不是你。”桔梗在心里默念，不是犬夜叉的本意。
犬夜叉似乎震了一下，驀地睜大眼楮看向桔梗，隨即笑一聲，眼神木木地盯著雙手，“怎麼可能……我的手上，全是盜賊們血的味道……”
盜賊……
犬夜叉陡然間回想起被他順手幫助的老頭，忙扭頭在獲救的人群里尋找。
“對了，那個小孩和老頭呢？”
村民們和犬夜叉對視上，小聲地驚呼，其中鑽出一位小男孩，欣喜地朝犬夜叉揮揮手，“大哥哥，我在這——”
身旁兩個婦人一左一右神情緊張地牽住小男孩。
“快回來！別接近，會被殺死……”
“那是妖怪啊！”
“他殺死了好多人，過去也會被殺的！”
犬夜叉愣在原地，同為妖怪的七寶听不進去，忍不住上前打斷，“不是的，你們看不見嗎？”
“不是犬夜叉殺死的，是另一只妖怪，犬夜叉還殺死了那只傷害你們的妖怪。”
婦人們安靜一瞬。
小男孩掙扎著開口，“對呀，大哥哥將妖怪殺死了，他不是壞蛋。”
“強盜是壞人，大哥哥替我們報了仇，就算妖怪也無所謂……”
婦人咬牙崩潰道，“他是殺了妖怪，可是他也是妖怪，他那副樣子，殺了強盜，難道就不會殺了我們嗎？”
“死了一個妖怪又來一個有什麼區別……”
婦人掩面哭泣，眼睜睜看著蛾天丸吸食同村人的血液。
“要不是有妖怪，那群強盜怎麼會那麼厲害，我們村子人也不會一敗涂地。”
“被妖怪保護有什麼可慶幸的，那群盜賊不也依附妖怪，可結果呢？”
“妖怪不是人類。”
婦人痛苦到面容扭曲，用盡力氣的喊出來，“他們根本不會同情人，殺不殺只是看他們心情！”
她大口大口喘氣。
小男孩鎮住了，他呆滯地看著圍繞在他身邊的婦人們，口中呢喃，“可是，可是，大哥哥就是救了我們呀……”
是救命恩人啊。
犬夜叉手指動了動，看到男孩還活著的喜悅漸漸消失。
七寶心里堵得厲害，還想說什麼，戈薇看不下去，止住七寶的話語。
桔梗上前一步，擋住村民們的視線，也遮住了犬夜叉和七寶，身著巫女服的她走到婦人身邊。
小男孩茫然抬頭，“……巫女大人？”
“讓我看看好嘛？”桔梗指了指喊完脫力昏厥的婦人。
“嗯……”
人群散開又聚攏，桔梗在最中心，像是有了主心骨，慢慢安撫住所有人的情緒。
“法師大人，我們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好。”
和彌勒走之前，珊瑚看一眼沉默的犬夜叉，心中嘆氣。
而戈薇蹲下身，摸摸七寶的頭。
“七寶……人和妖是不一樣的。”
“吶，我問你，如果你和你的仇敵打架時，來了一只妖怪，那只妖怪把你的仇敵殺了，而下一秒會對你下手，你也會感謝那只妖怪，隨時獻上生命？”
七寶很想說只要能殺死仇敵怎麼樣他都能接受，可是如果是人的話……他猶豫了一下，“妖怪……是犬夜叉嗎？”
“……是犬夜叉你就可以獻上生命了？”
七寶表情扭捏，犬夜叉耳朵動了動。
戈薇失笑，“七寶，你已經清楚了不是嗎？”
是不是犬夜叉，只要是妖怪，人類都會恐懼。
“犬夜叉失控的狀態，嗜血虐殺都有可能，恢復正常又如何，對于人類而言，不管是待在那種樣子的犬夜叉面前，他們都是待宰的羔羊，唯獨讓他離開才有可能獲得生機。”
“可是，感謝的話都不能說一聲嗎？犬夜叉救了他們啊。”七寶還是無法認同。
“對一個雙手沾滿人類血肉，下一個就可能輪到自己喪命的妖怪？”
戈薇反問一句，搖了搖頭，望著一片廢墟的村莊眼中憐憫，“七寶，他們恐懼妖怪，那是災難，不是一次救命之恩就能消除這種恐懼。”
幸存下來的村民互相攙扶，聚集在一起，那位被蛾天丸吸干血液的女子干尸身旁，一位孩童嗷嗷大哭，老婦人不忍看到這一幕默默背過身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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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們身後，家園破敗不堪，滿是被妖怪毒氣侵染的土地儼然再無植物生長的可能性。
居無定所，無米之炊，衣不遮體……盛夏之後便是秋冬，那樣的日子要這群一無所有的人如何活下去。
七寶望著瑟縮在一起的人類，似乎懂了點，他糾結片刻，在戈薇驚嚇下跳到人群前面。
“七寶？”
村民們用警惕的眼神緊緊盯著七寶，身體緊繃著，要不是七寶矮小可愛的模樣降低一些恐懼，他們應激反應會更加嚴重。
七寶沒管他們的舉動，從褲子里掏呀掏，沒一會兒地上堆了和他一樣高的糖果堆，那是戈薇帶給他的零食，捂在褲子里還沒一天。
用力一推，七寶站到一旁不太熟練地投喂人類，“給，給你們，人類，這些都是好吃的。”
“我的存糧不是很多，可能不夠你們吃，不過我還會帶東西給你們吃，至于你們的地……放心好了。”
拍了拍小小的胸口，七寶揚起脖子，“我家是供奉稻荷神的狐妖一族，會恢復正常的，我們不是壞妖怪，犬夜叉也是，他是……我的手下，雖然殺了一些強盜，但他們是壞人不是嗎？犬夜叉只是看上去凶巴巴的而已。”
這樣說，人類會安心很多吧。
“稻荷神……神明大人？”
“妖怪會供奉神明？”
“稻荷神大人不一樣吧， 還是狐狸之神，這個妖怪確實是只狐狸……”
“會保佑莊稼豐收嗎？”
“那我們不用搬家了？”
村民們眼神迷離起來，心房漸漸打開一些。
“哈？誰的手下？？”犬夜叉齜牙咧嘴嘀咕，要不是被殺生丸揍得起不來，他絕對要爬起來給七寶一拳頭。
戈薇摁著犬夜叉腦袋，沒好氣喊一聲，“犬夜叉。”分明很在意失控下對人類下殺手。
犬夜叉唇線抿得筆直，背過身不語，藏在身下的拳頭捏緊。
他們在這個村子停留一陣，處理好受傷的村民以及死去的人，在沉默中離開。
夜幕降臨，出于一些情況，一行人暫住野外休息，明早再回楓之村拿行李。
篝火燃燒。
彌勒和珊瑚坐在火堆前，小心偷瞄一眼對面的桔梗，除了身邊七寶能吃的津津有味，剩下的人都食不下咽。
該怎麼說呢，可能是氛圍上的不對勁。
“珊瑚，烤魚你還吃嗎？”
七寶搖搖手中烤魚，珊瑚回過神，點了點頭，“你吃吧，我吃飽了。”
彌勒笑眯眯湊過來，遞給七寶一串烤魚，“我也吃飽了，七寶，給你~”
“……”
臀部有不明物上上下下的撫摸，珊瑚額頭青筋暴起。
“呼——法師大人！”
“啪！”
活該，好色法師。七寶收回視線，哼哧哼哧啃著烤魚。
彌勒和珊瑚鬧騰勁為周圍增添了點活躍，桔梗看著燃燒的火焰，不知道想些什麼。
另一邊小河中。
戈薇把洗干淨的鐵碎牙放在岸邊，“犬夜叉，鐵碎牙放在這兒了，洗好了別忘記拿。”
“我知道了……可惡……”
犬夜叉咬緊牙根，用力搓洗雙手，皺著眉聞了聞手上的味道，憋著氣一股鑽進河里。
戈薇盤腿坐在岸邊，身側放著洗干淨的衣服，檢查傷口的時候，犬夜叉身上血液弄了他一身。
注視著河里水花四濺，戈薇托著下巴，小聲呢喃，“香皂也不管用啊。”
聳了聳鼻子，明明一點血腥味都沒有，花香味倒嗆了戈薇滿鼻腔。
看來少殺了那幾個強盜，對犬夜叉而言，並沒有減少太多他心中的難受與壓力。
犬夜叉鑽出水面，站在水中盯著自己的倒影，忽然抿著唇一手刀滑過水面，倒影亂成一團，犬夜叉心里也亂糟糟的。
良久，犬夜叉像是後知後覺察覺到戈薇還在，偏過頭神情懨懨，“你還待在這里干什麼？不怕我變成之前那副樣子嗎？”
“……”
戈薇臉上什麼變化都沒有，犬夜叉倒寧願他能出現點變化，討厭，害怕，厭惡……
“嘁……”不爽。
犬夜叉爬上岸，和戈薇面對面坐著，罕見地沒有情緒化，反而冷靜極了。
“阿籬，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變化是什麼原因？”
戈薇托著腮，慢吞吞嗯了一聲。
兩眼相對，又是一陣寂靜。
戈薇嘆口氣，一堆盤算在這一刻化為烏有，和曾經一樣，把犬夜叉變化緣由交代了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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