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急著打圓場“不是老歪，這事……”
“少廢話！我現在就在你桃園路的局子呢！”老歪惡狠狠地說，“這局子我一會兒必砸，板上釘釘！你在盛賓館不還有個局子嗎？砸完這兒，我直接奔盛賓館找你！要是盛賓館再抓不著你，記住了，我天天在長春街上尋摸你，我老歪說到做到！但凡讓我抓著你趙三，指定給你干趴下，讓你後半輩子都起不來！識相的就出來跟我嘮嘮，大不了我掐扯你一條腿，這事兒就算拉倒；要是不听勸，等我抓著你，直接給你干沒影，我老歪說話算話！”
趙三在那頭慌得直搓手“老歪，不管咋說，你給我10分鐘時間，我琢磨琢磨，10分鐘後給你回電話，到時候看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行不？”
“行，我就等10分鐘！超時別怪我不客氣！”老歪“ ”地掛了電話。
趙三掛了電話直接懵了——他真就在盛賓館呢！老歪說在桃園路的局子，那指定沒吹牛逼，人百分百就在那兒；一會兒再奔盛賓館來， 把盛賓館的局子也砸了，先不說損失多少錢，他趙三的臉算是徹底丟盡了！
桃園路那局子，來的都是些老賭棍、小流氓，還有些不入流的小社會，丟點臉也就那樣；可盛賓館不一樣，來的有外地的，哈爾濱的、沈陽的、盤錦的，哪兒的都有，都是奔著他趙三的名頭來捧場子的，都覺得他在長春是個響當當的棍兒。
要是老歪當著這幫外地人的面，把他局子砸了，再把他揍一頓，那臉可就丟到外省去了，以後在長春別想再抬頭！
趙三蹲在自家局子門口，吧嗒吧嗒抽著煙，心里頭犯了難這事兒咋整？真要跟老歪硬踫硬，他趙紅林指定不是對手，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老歪身邊那伙人太狠了，別的不說，就慶東、偉子，再加上劉東輝，隨便拎出一個來，都不比自己手下的王志差，這仨人要是一起上，自己這邊壓根扛不住。
琢磨來琢磨去，趙三掏出手機，撥通了小賢的電話。
“哎，賢吶！”電話剛通，趙三的聲音就帶著點急。
“哎，三哥，咋的了這是？”小賢在那頭听著他語氣不對，趕緊問。
“小賢，那啥，三哥這兒有點事兒，想找你幫襯幫襯。”趙三吸了口煙。
“操，三哥，你別磨磨唧唧的，有話直說！咋的了，出啥岔子了？”小賢跟他熟，說話也不客氣。
“那啥賢吶，他媽二道老歪跑到桃園路找我來了！”趙三壓低了點聲音，透著股憋屈。
“誰？二道老歪？”小賢愣了一下。
“還能有哪個老歪？除了他還有誰敢這麼橫？
他上桃園路找你干啥？你倆又因為啥杠上了？
“可不就是他嘛！還能有別人？”趙三氣不打一處來，“這逼養的要整我，把我這局子都給砸了！”
“因為啥啊三哥？老歪雖說狠，但也不是平白無故找事兒的人。”小賢有點納悶。
“我跟你說，我吉林有個特別好的哥們兒，來長春辦事，讓四新那小子給熊了，還把人姐夫給扣了。我尋思著，我趙三在長春這地界上，多少也有點臉面，就去找四新嘮嘮，想把事兒平了。沒想到那四新是個虎逼犢子，一點面子都不給我，掏出把五連子‘嘎巴’一下就懟我跟前了！”
小賢一听“他拿槍崩你了？”
“倒沒崩著，拿槍把子給我腦袋上砸了一下！”
趙三摸了摸後腦勺，還覺得疼，“賢你是不知道，當時局子里老多人瞅著了，我這臉往哪兒擱？實在掛不住了，就叫小志回來了，讓他去給我出這口氣。結果小志去了之後，直接把四新給崩了。這下老歪不干了，帶著人沖到我局子砸了場子，現在還讓我過去跟他踫一下子，說我要是不去，就把我腿打折！賢吶，你說這事兒氣人不？他老歪一個二道的，跑到我南關來裝牛逼，這不是拿咱們南關社會當卡拉嗎？你可得幫我想想招！”
“三哥，你跟我說話就好好嘮，別上綱上線的行不？”小賢無奈地笑了笑，“老提啥南關、二道的，這跟事兒本身有啥關系？”
“是是是，賢子，我這不也是著急嘛，嘴沒把門的。”趙三趕緊說。
“你這麼的，我現在給老歪打個電話，然後找個飯店，咱仨坐一塊兒嘮嘮，把事兒說開了，看看咋解決合適。”小賢干脆地說。
“行行行！賢子，你趕緊打，越快越好！”
趙三跟抓著救命稻草似的，“好 好 好 ！”說完，“啪”地掛了電話，心里頭總算踏實了點，就盼著小賢能把這事兒給平了。
賢哥拿著手機琢磨，不管咋說，趙三都找上門了，平時跟三哥處得嘎嘎好，真要是袖手旁觀不管不顧，那也太不講究了。想到這兒，賢哥沒猶豫，直接把電話撥給了老歪。
“哎，歪哥，我小賢。”
老歪在那頭一接電話就笑了“你小子打這電話，我一猜就知道啥意思，是不是為了趙三那事兒？他準是找著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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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歪哥，三哥剛給我打完電話，撂下我就給你撥過來了。”
賢哥語氣挺平和，“多大點事兒，整得動刀動槍的，我還听說你把三哥的局子給砸了，這犯不上啊。”
“小賢，你先听我說。”老歪打斷他，“咱哥倆這些年，除了92年那回有點摩擦，剩下的日子處得都挺瓷實吧？”
“那肯定的，歪哥。”
“既然處得好，哥拿你當人物、當哥們兒兄弟，你也一直敬重我，一口一個歪哥叫著。”老歪話里帶著點認真，“咱可別因為趙三這狗逼的事兒，把咱哥倆的感情給整淡了，為這撕破臉皮太不值當了。咋的，你非得站趙三那邊？”
“歪哥，你這話嘮的就外道了。”
賢哥笑著說，“三哥跟我關系一直挺好，你倆真要是鬧起來，我能不管不問嗎？這麼的，我一會兒把三哥也叫上，咱也別往別的地方去，就來我金海灘，咱坐一塊兒，把事兒當面問清楚、嘮明白，看看到底是咋回事兒，行不？”
“行，小賢子，我去！”老歪干脆應著，“不就是去你那金海灘嘛，我現在就過去。”
“妥了歪哥，我在這兒等你。”
賢哥說完，“ 當”一聲掛了電話。
掛了之後他還琢磨，都是長春地界上有頭有臉的大手子、大流氓頭子，為這點逼事兒互相撕巴，傳出去不得讓人笑話。
這邊老歪掛了電話，旁邊的兄弟老鬼子立馬湊過來“哥，咱不能去啊！”
“咋就不能去了？”老歪瞅著他。
老鬼子急著說“歪哥，你尋思尋思，金海灘那是啥地方？那是小賢的老窩！要去也得讓他來咱二道，咱上他那地盤，那不相當于任人拿捏嘛？想給咱搓扁就搓扁，想揉圓就揉圓，太容易吃虧了！”
老歪听完“操”了一聲，瞪著他說“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第一，這麼多年，咱跟小賢雖說也打過架，但他做人那股勁兒，我絕對敬佩，他不是玩埋汰的人；第二，就算他真要跟我耍陰的，咋的？我老歪就不敢去了？就算是虎口，我也敢拔他顆牙，還能怕這個？咱要是不去，二道的社會不得讓南關的人看扁了？我不光要去，兄弟還不帶多！”
說著，老歪沖手下擺了擺手“你們都別跟著了，領兄弟們回場子去！”
“歪哥，你這麼去太危險了！”手下趕緊勸。
“別廢話，慶東、老偉子、東輝，你仨跟我走！”
老歪點了三個最得力的兄弟，自己開著車，帶著這三人，直奔南關區的金海灘就去了。
咱真得佩服老歪這股子勇氣，金海灘是誰的地盤？那是賢哥的大本營！里頭外外的兄弟就不說了，光樓底下的內保保安，有大壯他們一幫；賢哥身邊跟著的春明、二弟、喜子、天龍、老六、海波，單說屋里面就有七八號；樓下那些敢打敢干的兄弟，二三十號攥著家伙在那兒候著，真要是整出點動靜，分分鐘就能把人圍得水泄不通。
可老歪就敢帶著仨兄弟往里闖，這才是大哥的派頭，這才是混社會的硬骨頭！
“ 當”一聲，老歪推門進了屋。
賢哥剛給趙三打完電話，趙三還沒到，倒是老歪先來了。
屋里的海波、二弟、春明他們見了，都趕緊起身打招呼“歪哥！歪哥！”
老歪“哎哎”應著，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賢哥瞅著他這模樣，笑著問“咋的了歪哥？這是跟誰置這麼大的氣？”
“小賢子，我能不氣嗎？你也知道四新是我啥人！趙三手下的王志，直接沖到四新的場子把人給崩了！那是我親哥們兒！這他媽不是明著打我臉嗎？拿我老歪當死人了？趙三趙紅林，我必須干他，必須給他點顏色看看！”
賢哥正想勸，一旁的劉東輝湊了過來，沖賢哥點頭問好。
要說這劉東輝，在道上是出了名的猛，但不管啥時候，他對賢哥都透著股尊敬——不是因為賢哥武力上能鎮住他，更不是像梁旭東那樣靠狠勁讓人怕，他是打心底里敬佩賢哥的為人，服他的做事兒風格。
等劉東輝站到一邊，賢哥才開口“歪哥，你先別上火，把這事兒從頭到尾跟我嘮嘮，到底咋回事兒。”
老歪深吸一口氣，就把從四新跟趙三吉林哥們兒起沖突，到趙三找四新被槍把子砸了，再到王志崩了四新、自己砸了趙三局子的事兒，一五一十跟賢哥說了個明白，末了還罵“你說說，趙紅林辦的這叫人事兒嗎？”
賢哥听完，拍了拍老歪的胳膊“歪哥，啥也別說了，你能來這兒坐下，就是給我小賢面子。你在這兒坐著等會兒，這事兒我來辦，指定讓你心里舒坦，讓你順氣，行不？”
老歪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賢哥往椅子上一靠，端著茶杯慢悠悠喝著茶，就等趙三來。
沒一會兒，他拿起大哥大撥了過去“哎，三哥。”
“哎，賢子，我這往你那兒趕呢，馬上就到，還有一個紅綠燈。”趙三在那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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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你那吉林的哥們兒，叫什麼軍兒是吧？”賢哥問。
“對，就他，在我跟前兒呢。”
“一會兒你上來的時候，把他也帶上，你倆一塊兒來。”賢哥囑咐。
“行行行，沒問題。”趙三應著，“ 當”掛了電話。
那時候的大哥大聲音賊響，旁邊的海軍听得一清二楚，拉著趙三的胳膊小聲問“三哥，賢哥讓我也上去，啥意思啊？上去不能出啥事兒吧？”
趙三拍了拍他的肩膀“能有啥事兒！小賢是我兄弟，金海灘跟咱家似的，到那兒還能讓你吃虧？你跟我走就完了！一會兒上樓，該咋說咋說，不用怕，有我呢。”
“明白明白，三哥，我听你的。”海軍趕緊點頭。
沒一會兒，趙三就帶著海軍到了金海灘，推門進了屋。
他一瞅屋里，笑著打招呼“哎呀，賢子，歪哥，倆大哥都在呢！”又沖海軍擺手，“來，你坐這兒。”
接著趙三就給賢哥介紹“賢子，這是我吉林的哥們兒，海軍。”
賢哥抬眼瞅了瞅海軍兒，伸手跟他握了握，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也坐著吧。”
趙三剛想開口說事兒，老歪“啪”地一拍桌子，瞪著他罵“你先別雞巴吱聲！趙紅林，今天我他媽是給小賢面子才在這兒跟你嘮，你記住了，一會兒咱就說說這事兒到底該咋辦！”
老歪這話一落，賢哥趕緊打圓場，沖趙三說“三哥，你听我嘮，這事兒在你過來前，我跟歪哥已經掰扯過了，前因後果我都清楚。咱今天就一碼歸一碼，別混著說。”
趙三皺著眉問“你這話啥意思？”
“四新拿槍把子砸你，這事兒他肯定不對，沒得說。”
賢哥話鋒一轉，“但你反手就讓王志回來把四新給崩了，這事兒你辦得也不地道，有毛病。三哥，我這話嘮得在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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