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自首後,事兒擺得差不多了,老高子覺得該跟徐大偉緩和緩和,就把電話打了回去︰“大偉啊,是我,老高。”
徐大偉一接電話就炸了︰“你還敢給我打電話?你在哪呢?趕緊說!”
“大偉,你听我說,”老高子趕緊服軟,“那天我也是有點上頭了,你說咱哥們至于鬧成這樣嗎?還不是你把我氣著了?再說了,便宜都讓你佔了,卻讓我去頂罪,我當時也沒想明白。現在洪濤也去了,事兒都頂下來了,你看這事兒能不能拉倒?”
“拉倒?”徐大偉冷笑,“老高子,你他媽尋思啥呢?我徐大偉在榆樹從小到大,別說你,李強老五都沒敢拿刀剁我!你他媽跟我倆逼逼賴賴,還敢拿刀砍我?洪濤自首?那本來就該他去!我告訴你,在榆樹別讓我抓著你,抓著你我必干廢你,听著沒?”
“那咋的,咱倆這梁子結下了?”老高子急了。
“結你媽個逼!我他媽跟你結個屁!”徐大偉罵道,“別讓我看著你,記住了,你藏哪兒我早晚能摸著,摸著就整沒你!”
說完“啪”地掛了電話。
“這事兒不好整了,在榆樹肯定待不了了。”後來老高子干脆一咬牙︰“我直接跑長春去!你在榆樹貓著有啥用?那屁大點地方,不定哪天就被摸著了。長春多大?幾百萬人口的大都市,找個地方一藏,誰他媽能找著你?”
那時候老高子到了長春,找了個工地就開始搬磚。
有些兄弟都不信︰“社會人還能去搬磚?”
可就因為搬磚這活兒,老高子後來自己混上了包工頭子,慢慢接觸地產,後來還回榆樹開了小貸公司,這都是後話了。
而且他後來跟榆樹那些領導也都搭上了關系,混得賊牛逼。
但那都是徐大偉這茬事兒翻篇之後的事了,咱先不說他多牛逼,就說當時——他和徐大偉算是徹底決裂了。
以前倆人是一起玩的兄弟,就因為這事兒︰把人干沒了,商量誰去頂罪的時候,倆人大吵一架翻了臉,之後老高子就跑長春了,這咱就先不細說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徐大偉想一點罪責不擔根本不可能。
這時候他爸已經調到九台去了,徐大偉就領著兄弟跑到九台跑路躲風頭,起碼得等這風口浪尖過了才能露面,對吧?等徐大偉在九台待了段時間,這事兒才算稍微平息了點。
那邊李強老五沒啥事,回了榆樹,听說徐大偉跑九台去了,好長時間沒回來,就回長春拿起電話打給徐大偉︰“哎,你干啥去了?徐大偉,回榆樹好幾趟都沒看著你,听說你上九台了?”
徐大偉一听趕緊壓低聲音︰“強哥,強哥,這事兒可不能亂說!我身上背著事兒呢,你咋……旁邊有沒有人啊?”
“操,旁邊哪有人?就老五在這兒。”強哥在那頭喊。
“五哥在這兒沒事,咱哥倆說話,千萬千萬別跟外人說。
不過徐大偉,你這小逼崽,以前不總說你爹牛逼嗎?咋的?現在蔫了?”
“不是,這跟牛逼不牛逼沒關系!”徐大偉急了,“把人打死了,現在我爹也沒轍啊,還牛逼個雞毛!”
“那你看我和老五,成天在榆樹混,咋沒人抓我倆呢?”強哥嗤笑一聲,“那是人家不敢動我倆!
不是,強哥,你打電話到底啥意思啊?”徐大偉追問。
“沒啥意思,想你了。”強哥慢悠悠地說。
“你想我了?”徐大偉犯嘀咕。
“我倆在長春呢,听說你在九台撅著肯定不得勁兒。這麼的,來長春唄?我倆請你吃口飯,喝點酒行不行?”強哥發出邀請。
“真的假的?”徐大偉有點懵,“操,嗑嘮的挺好听,咋的,你倆請我吃頓飯還請不起?”
“我跟你說啊,我現在也沒換車,還是那台破雞巴紅旗。”
徐大偉趕緊交底,“我他媽也不是怕你倆熊我東西,主要是我這跑路,手里真沒啥錢,怕到時候買兩樣東西都整不著,別讓你倆失望了。”
“不,你就說你來不來吧!別整那可憐巴巴的逼樣,咋的,我倆還能熊你?”強哥在那頭罵道。
“沒有沒有,我就是事先打個預防針……”
“操,你來不來?”
“來來來!我來!”
“ 當”一聲,電話就撂了!!
徐大偉領著徐懷玉開著車從九台往長春趕,在九台那小地方屬實憋壞了,心里頭琢磨著到長春好好玩兩天,松快松快。
吃飯的地方選得挺隨意,最後定在了鐵北的廣園賓館——誰也不知道李強老五咋想的,可能是覺得徐大偉從九台過來,就近找個地方方便,就這麼選了這兒。
車子“ 當”一聲停在賓館門口,倆人剛推門下車,正往大堂走呢,就被人瞅見了。
回頭一瞅,是姜玉桐帶著一幫兄弟也來吃飯,他身邊的老弟一眼就認出來了,拽著姜玉桐喊︰“桐哥!那不是榆樹那倆山驢逼嗎?還記得不?上次在榆樹見過的,扒了皮我都認識他們那點灰!”
姜玉桐眯著眼楮瞅了半天,皺著眉說︰“我不記得這倆貨,後面那個晃晃悠悠的高個子是誰?看著有點眼熟。”
“徐大偉啊!指定是他!”老弟拍著胸脯說,
“錯不了,就他那德行!”
姜玉桐一听這話,眼楮瞬間就紅了,一拍大腿︰“我操!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來!把咱兄弟全叫過來,今天就在這兒抓他!”
話剛說完,他身邊立馬呼啦啦聚過來二十來號兄弟,一個個摩拳擦掌。
這邊徐大偉和李強老五他們還沒察覺,說說笑笑進了包房,剛坐下要點菜,姜玉桐就帶著人殺到了門口。
在天光路那片,姜玉桐是響當當的大哥;在榆樹或許還得給幾分薄面,但到了長春鐵北,這可是他家的一畝三分地,根本沒在怕的。
更何況,誰不知道他跟徐建昌是過命的兄弟?徐建昌就是被徐大偉整沒的,這仇早就結下了,仇人見面,那真是紅得冒火。
“ 當”一聲響,包房的門被一腳踹開,姜玉桐拎著鋼管帶頭沖進來,指著屋里喊︰“都他媽別動!”
徐大偉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是他,心里咯 一下,強裝鎮定地問︰“玉桐大哥,你這啥意思?咱沒仇沒怨的……”
“啥意思?”姜玉桐罵了句“你媽了個巴子”,手里的鋼管“呼”地一下就掄了過去,直接把徐大偉干了個跟頭,“仇大了去了!”
旁邊的徐懷玉見狀,手往腰里一摸,他腰里藏著把匕首,剛想掏出來,就被姜玉桐身邊的老弟瞅見了,一悶棍就砸在他胳膊上︰“操!還敢動家伙?”徐懷玉疼得“嗷”一聲,也倒在了地上。
李強老五在旁邊瞅著急眼了,跳起來罵道︰
“你他媽誰呀?敢在這兒動手?知道我們是誰不?”可他和強哥今天啥家伙都沒帶,就空著兩只手。
姜玉桐瞪著老五,嘴角一撇︰“我他媽上次在榆樹就想干你!跟別人裝傻充愣行,在我面前裝精神病?知不知道我外號叫姜瘋子?跟我比橫?你還嫩點!”
老五還在嘴硬︰“你拿鋼管子嚇唬誰呢?來人啊!今天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讓你褲衩帶都得給我訛掉!”
姜玉桐根本沒慣著他那臭毛病,上去一腳就把老五踹倒在地,老五“哎喲”一聲,褲襠正磕在桌腿上——這要是離得再近點,五哥這一下估計得傷得不輕,後半輩子都得受影響。
一頓拳腳下來,包房里總共四個人,除了強哥嚇得縮在牆角沒敢動,剩下三個全被干倒在地,一個個疼得直哼哼。
姜玉桐看差不多了,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撂下狠話︰“以後再敢踏足長春一步,見一次整死你們一次!給我記住了!”說完帶著他那幫兄弟揚長而去。
最後還是沒挨打的強哥手忙腳亂地叫了車,把這幾個鼻青臉腫的全送醫院去了——本想來長春吃頓好的,結果沒等來好酒好菜,先挨了一頓結結實實的胖揍,這趟長春之行算是徹底泡湯了。
賢哥那邊很快就接到了信兒,轉頭就吩咐下去︰“春明,二弟,帶著喜子、天龍、老六,再叫上大壯,還有金海灘的十來個兄弟,一共二十來號人,跟我走一趟。”
為啥沒叫其他人?根本用不著——你在天光路是大哥,看著挺牛逼,但在賢哥眼里,啥也不是。
這邊剛安排完,春明,二弟帶著人先趕到了醫院。一進病房就瞅見老五疼得哼哼,春明趕緊問︰“五哥,咋樣?能起來不?”
老五齜牙咧嘴地罵︰“你媽的,差點沒給我干死!這仇必須報!”
“老五你稍安勿躁,這事兒賢哥給你辦。”春明拍著胸脯,“你看這不全來了嗎?我領他們過去,看我咋收拾他!”
強哥在旁邊拉了拉春明︰“你過來,咱說點事兒。到那兒別尋思直接干他,我心思不嚴重——他把大偉、老五都揍了,這仇得報,但主要是把錢拿回來。咱跟他們不一樣,要雞毛面子?臉有啥用?錢才重要,對吧?你讓春明也穩著點,真把人打死了,錢他媽更要不回來了。”
“明白,我明白。”春明點頭應著,“好 。”
說完這話,春明帶著二十來號兄弟直奔鐵北天光路。
到了地方一打听,姜玉桐在這兒開了個小賭檔,平時就帶著兄弟在這兒擺局放錢。
春明把槍往腰里一別,沖兄弟們使個眼色︰“走,進去!”
“ ”兩腳踹開賭檔大門,春明把槍一掏,指著屋里吼︰“都他媽別動!操!都給我蹲下!”槍管子一指,明擺著是來找姜玉桐算賬的。
可今兒個姜玉桐的點兒是真高,不知道是昨天去廟里燒香了還是咋的,平時他天天領著兄弟在這賭檔待著,吃飯都在辦公室點外賣,今兒個偏偏沒在。
屋里是誰呢?是他的大兄弟馬岩。
馬岩一看有人踹門,捂著腦袋喊︰“你們誰呀?干啥的?”
等他看清春明的臉,瞬間愣了——他認識,這不是小賢的兄弟嗎?“啥意思啊這是?”
李強在旁邊早憋著火了,一拎雙管就沖上去︰“今天在飯店動手,有你一個吧?啊?”罵完“砰”一雙管就掄在馬岩身上,直接給干了個跟頭,“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旁邊屋耍錢的一看這架勢,槍都掏出來了,還見了血,嚇得一個個張大嘴巴,大氣都不敢喘。
這時候宋學商從外面回來,他也是姜玉桐的兄弟,一進門歪腦袋瞅見春明,二弟、喜子、老六這幫人,心里咯 一下︰“我操,小賢的兄弟咋過來了?”他壓根沒敢進屋,趕緊掏出電話給大哥打過去。
“喂,大哥!”
姜玉桐在那頭不耐煩地問︰“咋的了?我剛出來一會兒就緊著打電話,出啥事兒了?”
“不是大哥,咱場子出事了!”宋學商聲音發顫。
“出事了?你帶兄弟磕他啊!”
“不是,是小賢的兄弟!我瞅見春明,二弟帶著一大幫人,把咱場子給掃了!”
宋學商急得直跺腳,“我都沒敢進屋,大哥你趕緊打電話問問咋回事,我在這兒瞅著,看看他們到底啥意思!”
“ 當”一聲,電話就撂了。
姜玉桐尋思半天,還是把電話給賢哥撥了過去。
畢竟都是在長春混社會的,雖說他沒賢哥玩得大,但混的年頭也不短,多少有點臉面。電話一接通,他就壓著火問︰“小賢吶,我姜玉桐。你啥意思?明著暗著糟踐我場子,我啥時候得罪你了?”
賢哥在那頭听著,慢悠悠地問︰“不是,你在哪呢?姜玉桐,我問你在哪。”
“我在哪不重要!”姜玉桐嗓門拔高了,“孫世賢,我就想問問,我招你惹你了?還是你單純看我不順眼??”
“老五是我兄弟,咋的?”賢哥語氣冷了下來,“這麼的,我給你一個小時,你來金海灘。你把老五打了,這事兒我肯定得收拾你。你要是來,我輕點收拾;你要是不來,讓我抓住了,我肯定讓你難受,听沒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