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軍這邊沒啥事了,瞅著張可欣說︰“可欣,一會兒咱找個地方玩會兒唄?這邊有夜總會啥的,小丫頭長得都挺帶勁。”
張可欣撇撇嘴︰“那沒意思,擱那邊玩夠了。哎,這旮沓有沒有耍錢的地方?咱倆去玩兩把。”
“想玩啊?有啊,咋沒有!”寧軍一拍大腿,“我領你去!華昌路那兒有個賭場,咱去那兒!”
“華昌路啊?走!”張可欣一听來了精神,倆人直接奔華昌路去了。
當年華昌路這塊有個“紅火娛樂城”,就掛個破噴繪牌子,瞅著不咋地,里面卻擺著不少撲克機、撒子機,二樓還是專門玩牌的地方。
張可欣一到這兒,先讓服務員上了盒10塊的煙,叼著抽了一會兒。
這他媽是長春來的,當年確實挺牛逼,穿的戴的都講究,大哥大往桌上一擱,先在10塊錢的小機器上玩起來,沒一會兒就贏了一千來塊。
贏了錢他更不滿足了,瞅著機器嘟囔︰“這玩意兒沒勁,有沒有大點的?”
這時候看場子的白顯立過來了,上下打量他一眼︰“哥們,有事啊?”
“你家這機器有沒有大點的?”
張可欣斜著眼問,“10塊錢的也太小了,太雞巴沒意思,干得我都快睡著了。”
白顯立瞅瞅他夾的小包,拉鏈沒拉嚴,里面鼓鼓囊囊的,看著得有兩三萬塊錢,確實像個有錢的主兒。
他咧嘴一笑︰“咋的哥們,你想玩多大的?”
“多大?”張可欣哼了一聲,“咋地也不能是這小破機器吧?封頂也得是百八十的,百元起步!要不然這叫耍錢?這不扯淡嗎?磨一天手指頭能整幾個子兒?我這人就這樣,要麼輸點痛快的,要麼就贏點實在!”
白顯立一听樂了︰“行啊大哥!你先別急,我出去打個電話,看看老板們有沒有時間。正好有人想湊局玩牌,一直缺個人手,加你正好五個,能干不?能干我這就打。”
“打吧,墨跡啥!”張可欣不耐煩地擺手。
白顯立出去就開始打電話,給當地賣農機的劉老板、賣種子化肥的張老板、開酒店的何慶這幫人一頓吆喝︰“來耍錢啊!有個大哥想玩大點的,趕緊過來湊局!”
那邊都應著︰“行行行,這就過去!”
沒一會兒,四五個老板就來了,加上張可欣正好五個人。
幾人往二樓牌室一坐,小局直接改成100塊底、1000塊封頂的,這坑可不算小了。
張可欣往椅子上一靠,牌一摸,在桌上一頓輪牌、叫注,玩得那叫一個投入。
這時候張可欣的手氣可沒剛才那麼紅了,身上帶的兩萬來塊錢,輸得溜干淨。
他回頭瞅著寧軍,一臉不忿︰“哎,我說你咋不早提醒我玩這麼大?這他媽算啥!我手風有點背,你手里有沒有閑錢?先給我拿點,等明天我寬裕了就還你。”
寧軍擺擺手︰“還啥還,不就點錢嗎?我車上包里有,這不前陣子我哥結婚,我收的份子錢,你等著,我給你取去!”
說著就往外走,到門口捷達車那兒,打開後備箱翻出個包,里面全是紅包,撕吧開一數,正好兩萬來塊。
他揣著錢回屋遞給張可欣︰“你點點,一共兩萬二。”
張可欣接過錢往桌上一拍︰“接著干!”
這一把又開始輪牌、叫注,可手氣這玩意兒邪乎,點背的時候擋都擋不住,沒多大一會兒,這兩萬來塊又輸光了。
你想啊,一把封頂一千塊, 這麼干,再好的家底也經不住造,五萬塊錢眨眼沒了影。
寧軍在旁邊看得直咧嘴︰“行了兄弟,別干了,我瞅著都嚇人,五萬塊錢這會兒就干沒了!”
“嚇啥人?”張可欣脖子一梗,“這點錢我沒見過啊?再給我拿點!”
“不是我不給你拿,我這兒真沒了。”寧軍攤攤手,“要不你找找場子?”
誰家開賭場不得往外借錢?張可欣直接喊人︰“過來!”
看場子的白顯立趕緊過來︰“哥們,你找我?”
“我他媽手風不順,這會兒干進去五萬多了,你給我加點開,借我點錢。”張可欣直來直去,“拿十萬,你看行不?”
白顯立上下打量他一番,撇著嘴說︰“不是我說你,看你這樣子在長春肯定是個手,門口開那車我也看著了。但咱不認不識的,你一張嘴借十萬,這肯定不行啊。”
他又瞅向寧軍,“這哥們我也不認識,他是啥來頭?”
“行了行了,別嘮那沒用的!”張可欣不耐煩了,“既然你提到我車了,那正好!”
說著“叭”地掏出車鑰匙往桌上一拍,“那車你認識不?”
白顯立一瞅︰“你這是埋汰我呢?我再沒見識,還能不認識卡迪拉克伍德?一百來萬呢!”
“行啊,還真認識!”
張可欣把鑰匙往前一推,“車壓你這兒,給我拿十萬!”
白顯立拿起鑰匙掂量掂量,沒再多說,轉身出去取了十萬塊錢遞給他︰“行,鑰匙我先收著,錢你點點。”
你還別說,手里有了這十萬塊,人立馬不一樣了。
耍錢這事兒就這樣,兜里沒閑錢腰板就不直,腰板不直心就發虛,叫注都沒底氣。
這會兒張可欣拿著十萬塊,底氣一下足了,那氣勢都回來了,在桌上把幾個老板“踹”得夠嗆——其實就是贏了他們不少。
一把一千、一千地叫注,不對就踢,踢了再來,干得那叫一個猛。
他這時候手氣也順了,買啥啥來,就算買那缺眼的牌,都能掏上。
幾個老板在旁邊看得直咋舌︰“哎呦哥們,你這啥手氣啊?都快亮鉤子輸光)了,還往死里買呢?”
張可欣得意地笑︰“我告訴你們,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輸錢就得邁大步,干就完了唄!我又沒出老千,是不是憑本事贏錢?”
說著又干了一會兒,桌上的錢眼看著越堆越高。
那幾個老板雖說有點家底,但跟張可欣比起來,真沒他那麼抗輸。
一人輸了七八萬塊錢,就開始肉疼了,其中一個擺擺手︰“大哥,拉倒吧,今天就到這兒得了。”
張可欣揚手問︰“啥意思?這就不敢玩了?咋沒戰斗力呢?”
“不是不敢玩,”老板苦著臉說,“這麼的哥們,你要是嫌沒對手,我給你找別人,但今天真不行了,你太紅了,太雞巴猛了,把咱哥幾個都整懵逼了,再玩就得四歸一輸光)了。”
張可欣一瞅桌上的錢,撇撇嘴︰“哪有那麼邪乎?一共才贏十來萬。真不干了?”
“不干了不干了。”
幾個老板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行,不干拉倒。”
張可欣也不勉強,“改天我給你們留個電話,我長春來的,以後到長春有事找我,不吹牛逼,長春社會上的事兒,我全給你們擺平。”
“哎哎,妥了妥了。”幾人趕緊互相留了電話。
這時候都快半夜了,張可欣喊寧軍︰“去把看場子的叫過來。”
寧軍趕緊去叫人,不一會兒白顯立喝得臉紅撲撲地過來了︰“咋的哥們,完事了?”
“嗯,錢用完了,我給你歸歸去。”
張可欣把十萬塊推過去,“贏了點,收拾他們跟收拾瘦猴似的,沒勁。”
白顯立嘿嘿一笑︰“行,鐵子,我給你拿車鑰匙去。”
轉身進去把車鑰匙取來遞給他。
本來一切都挺好,張可欣贏了十來萬,領著寧軍從屋里出來,寧軍還在旁邊念叨︰“可欣啊,我剛才替你捏把汗,嚇死我了!你沒出牌的時候,我心都跳嗓子眼了!十來萬呢,夠我掙命干一年的了!”
張可欣嗤笑一聲︰“操,小事兒!走,取車去。”
倆人往路燈底下走,車就停在那兒。
到跟前張可欣一瞅,眉頭瞬間皺起來︰“不對勁啊。”
寧軍問︰“咋了?”
“我來的時候車頭沖著賭場大門,這咋成車尾沖大門了?”
張可欣撓撓頭,“我記錯了?”
“不能啊,”寧軍也納悶,“咱來的時候確實車頭對門停的,咱倆下車時我還瞅了一眼呢。”
張可欣圍著車轉了一圈,猛地發現後車門那兒刮了個大坑,漆都掉了一大片,露著里面的鐵皮。
這下車他可急了——這車是董斌新買的,不到倆月,多大面子才借給他開,本來想裝個逼,結果讓人刮了!
“我把車壓在這兒,這他媽誰動我車了?”
張可欣越想越火,“百分之百是那個白顯立干的!寧軍,去!把那小子給我叫出來!”
寧軍一看車被刮成這樣,也急了︰“這咋整的?車頂都花了!行,我這就去叫他!”
說著轉身就往賭場里跑,嘴里還嘟囔︰“這他媽必須讓他賠錢!”
寧軍往賭場屋里一鑽,拽著正算賬的白顯立就往外拉︰“哥們兒,快出去瞅瞅!我朋友叫你,車好像出啥岔子了!”
白顯立甩開他的手,一臉不耐煩︰“咋的了?車停那兒能有啥事兒?一驚一乍的。”
嘴里嘟囔著,趿拉著鞋慢悠悠往外走,到門口就看見張可欣黑著個臉站在車旁邊,雙手叉腰。
“咋的了?啥雞巴事兒啊?”
白顯立吊兒郎當地往車邊湊,斜著眼瞅了瞅,“這不挺好嗎?”
“挺好?”張可欣指著後車門那老大一個坑,漆都掉得露鐵皮了,“我這車咋整的?你是不是動我車了?”
白顯立立馬蹦起來了︰“我啥時候動你車了?誰動你車誰是孫子!天地良心,我連車門都沒踫一下!”
“沒動?那這坑是咋來的?”
張可欣上去就拽他胳膊,把他往車跟前拽,“你瞎啊?過來瞅瞅!這他媽是新刮的印兒,還冒著白茬呢,你說是老印兒不?當我傻啊?”
白顯立使勁甩開他的手,急眼了︰“別雞巴拽我!你車在這兒停著,我們賭場的人壓根沒踫!我看你是贏了錢想踫瓷吧?誰知道你這刮痕是不是老早就有了,故意開這兒來賴我們!”
“你放屁!”張可欣指著車頭方向,嗓門都拔高了八度,“我來的時候車頭明明對著你家大門,現在倒好,車頭沖大樹、尾巴對大門,咋的?它自己長腿開過去的?車鑰匙一直在你手里攥著,不是你動的是誰?跟我在這兒 啥犢子!”
“你別在這瞎喊!喊雞毛喊!”
白顯立也火了,指著張可欣的鼻子罵,“車咋刮的我不知道!你也別在這兒整這沒用的,我這兒一堆賬沒算完呢,該干啥干啥去,听著沒?別耽誤我事兒!”
張可欣一听這話更火了,一把拽住他的衣領子︰“你他媽干哈?我這車一百來萬買的,說句難听的,比你命都貴!刮了就想這麼算了?想走?沒門!”
“你是不是有病?”白顯立使勁掙開他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我都說了不是我刮的!別跟我倆撕撕巴巴的,給你臉了是不?再敢動手動腳的,別說我他媽不客氣!”
這話一出口,張可欣的火“噌”就上來了,往前一竄指著他鼻子︰“你說啥?你他媽想揍我?”
“揍你咋的!”白顯立梗著脖子就頂了回去。
“操你媽!”張可欣抬手就一拳掄在白顯立臉上。
他回頭瞅著旁邊發愣的寧軍︰“還瞅啥呢?揍他!給我往死里揍!”
寧軍這才反應過來,嗷嘮一聲就沖上來,倆人圍著白顯立一頓拳打腳踢。
白顯麗一個人哪吃得消,一邊抱著腦袋挨揍一邊嗷嗷喊︰“都他媽給我出來!死人啊!沒听見我喊啊!”
這話剛喊完,賭場里“呼啦”一下沖出來十來個兄弟,手里都拎著鋼管、膠皮棍,還有人抄著啤酒瓶子,一看就是看場子的打手。
白顯立捂著淌血的鼻子,指著地上的張可欣和寧軍吼︰“給我打!往死里打!敢在這兒動我,活膩歪啦!”
這幫人跟餓狼似的撲上來,大電炮“砰砰”往臉上砸,飛踹“ ”往身上踹,還有人拿著鐵管 往他倆後背上懟。
給這哥倆兒是一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