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偉濤掛了電話，回頭沖李正光說︰“問著了！桃源路有個飛力食雜店，對面灰色小二樓，趙三就在那兒。”
李正光這時候正憋著一股勁兒，他可是喬四身邊最牛逼、最得力的干將，這會兒就想表現表現。
他把煙頭“啪”地往地上一吐，狠聲道︰“走！上車！直接過去！”
一群人拎著家伙“ ”上了車，奔著桃源路就來了。
路上一頓打听問路，沒多會兒就摸到了地方。
三哥那局子當時還沒干多大，剛租下那小二樓沒多久，里面設施啥的都挺簡陋，一打听就找著了。
車往路邊一停，李正光帶著人抄起家伙就往小二樓走，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明擺著就是來尋仇的！。
三哥這時候正跟一幫兄弟在屋里聚著。
本來大李小子也該在這兒，結果他剛到沒多久，傳呼機就“滴滴滴”響了。
回電話一問，那邊說︰“小哥，十里鋪的王強有點裝犢子，說要跟你比劃比劃！”
大李小子一听就炸了︰“他媽的還敢跟我比劃？你告訴他等著！在哪兒呢？佣軍大隊那邊是吧？讓他在那兒別動，我現在就回去收拾他！”
大李小子轉頭沖三哥說︰“三哥，我回八里鋪辦點事，那王強欠收拾！”
三哥一瞅︰“要不咱這幫兄弟跟你一起去？”
大李小子擺擺手︰“用不著，給他臉了還？我收拾他跟捏小雞子似的，自己去就完事兒。飯我就不吃了，等我辦完事回來再說！”
說完領著倆兄弟，風風火火回八里鋪收拾王強去了。
這邊三哥身邊還領著劉奎燕、董彥明他們，加起來十七八個兄弟，正擱局子酒店的大屋里待著，說是要在這兒好好慶慶功。
屋里擺著幾張木頭桌子，菜都是從四馬路飯店要的——有現成的熟食，又讓炒了幾個小菜，啥花生米、肉皮凍的，擺了一地，白酒啤酒也敞著放，正熱鬧呢。
“這事兒辦得漂亮！”有人舉著杯子喊，“哈爾濱那幫成名的社會流氓、老牌大哥全讓咱干跑了，三哥絕對是這個！”
三哥笑著擺手︰“別扯那沒用的，跟我沒啥關系，主要是咱兄弟給力。來，這杯我敬大伙！”說著舉杯跟眾人踫了一杯，屋里頓時一片踫杯聲。
就在大伙喝得正高興的時候，“ 當”一聲巨響，外屋的門讓人一腳踹開了。
李正光帶著霍燦榮、小飛這幫人直接闖了進來，手里的家伙“ 當”往桌上一磕︰“都他媽別動！給我出來！”
李正光身邊的老四陳紅光帶頭，直接就奔里屋沖——他知道三哥他們指定在里屋。
“ 當”又是一聲，里屋的門也讓人踹開了。
劉奎燕反應快，伸手就去抄家伙，雙管獵還沒舉起來呢，李正光那邊“砰”就是一槍，直接給劉奎燕干得一個趔趄，差點趴地上。
三哥見狀猛地一掀桌子，“嘩啦”一聲，盤子碗碎了一地。
董彥明這小子是個出了名的狠人，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霰彈槍，“ ”的一槍就打了出去，正打在老四陳紅光身上，給他干得橫著飛出去兩米多，“啪嚓”摔在地上。
這時候小飛、霍燦榮他們領著人全沖進來了，手里握著八把霰彈槍——那年代能帶著這麼多家伙出來辦事的，絕對是硬茬子。
“都他媽給我站出來！操你媽的！”有人舉著槍吼，屋里頓時亂成一鍋粥。
這樓是老日本樓，牆都是過去用板條子砌的，兩邊糊點洋灰，中間全是空的，一點不結實。剛說完這話，“砰”的一槍打在牆上，直接就穿了個窟窿，板條子渣子飛得哪兒都是。
三哥一看這架勢，心里暗罵︰這他媽不是扯蛋嗎？再這麼打下去，哥幾個全得崩在這屋里！他回頭吼道︰“別打了！趕緊把奎燕拽起來，走！後面有個小門，推開門是旁邊的鍋爐房，往那邊跑！”
董彥明拎著槍在後面斷後——跑歸跑，哪能讓人家追著屁股打？他舉著槍吼︰“敢進來我他媽打死你！”
可李正光也夠狠，掰著牆角一個地滾翻就躥了進來，董彥明還沒看清人影呢，李正光躺在地上“砰”就是一槍，直接把董彥明打飛出去兩米多。
這一下口子打開了，對方呼啦啦全沖了進來。
三哥見狀只能喊︰“跑！趕緊撩！”
可大伙兒一撒丫子跑起來，哪還有什麼戰斗力？就是讓人追著拿捏。
打仗這玩意兒，一旦散了花子，那就徹底沒底氣了。
哈爾濱那幫人在後面緊追不舍，手底下有幾個沒跑掉的兄弟，在胡同里被堵住，“操操操”的罵聲里，菜刀片子“ ”往身上剁，疼得嗷嗷叫喚。
這邊有個兄弟剛把霰彈槍掰開想上子彈，還沒等扣扳機呢，霍燦榮舉著半米多長的大片柳子迎面過來，“去你媽的！”照著腦袋“當”就一下，直接給人剁得一個趔趄，“砰砰”倒在地上。
這一下可捅了馬蜂窩，對方身後的兄弟全上來了，只要你沒跑掉，片柳子一舉就圍著剁，那場面亂得不像樣。
三哥跑得最快，拽著受傷的劉奎燕鑽進西邊胡同，瞅見個小煤堆就躲在後面，倆人嚇得瑟瑟發抖。
過了半天听著沒動靜了，才算松了口氣。
這邊李正光一看差不多了，讓人在局子里劃拉了一圈，雖說沒多些，也有4萬來塊錢，全讓人收走了。
屋里還有幾個耍錢的抱著腦袋蹲在地上，李正光這幫人也是邪乎，本來是來干趙三的，結果看耍錢的不順眼，拿刀子一比劃就罵︰“你媽的！瞅你媽長春這幫逼就來氣！”舉著片柳子給耍錢的也一頓剁，剁得屋里鬼哭狼嚎。
等把事做得差不多，錢也揣兜里了，李正光一揮手︰“走，回去！”
這幫人“啪啪”上了車，算是把三哥的局子給掀了。
為啥三哥一直不待見李正光？早年的恩怨就是這麼結下的。
等李正光他們撤了，三哥趕緊帶著人往醫院跑。
到了醫院一瞅，劉奎燕傷得不輕，讓人砍了十來刀，算是重傷；董彥明更慘，挨了一槍不說，身上還讓人剁了七八刀，傷口深可見骨。
三哥這一仗算是損失慘重，不光兄弟受傷，連在橘子酒店里耍錢的那幫關系戶也遭了殃，這梁子算是徹底結死了。
三哥能把局子干得那麼大，靠的就是倆字︰講究。
當時他就跟兄弟們拍胸脯︰“局子讓人搶了沒事，你們當天來我這兒帶了多少錢，不用算輸多少贏多少，帶多少我還多少！帶一千還一千，帶兩千還兩千！”
頓了頓又說，“但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別跟我趙三玩虛的——你別拿兩千來，愣說帶了五千，那可不行。差不多就行，錢上我不讓你們虧著。”
他又看向受傷的兄弟︰“受傷的醫藥費我全拿，營養費一人再給一百，咋樣？”
趙三這格局絕對夠大，就這麼幾句話，把這幫人全給穩住了。
後來兄弟們都樂意跟他混，就因為趙三講究——甭管是場子讓人搶了、出了事，還是警察來查，只要在他這兒出的事，不用你操心，全是三哥一力承擔。
開賭場拼的不就是信譽嗎？這金字招牌算是立住了。
經這事兒一鬧，三哥又把身邊的核心兄弟全叫了回來——夏小子、劉軍、王志，還有剛收拾完王強趕回來的大李小子。
大李小子一進門就罵︰“三哥，我頭腳剛走，這幫逼就敢過來掀場子，太他媽欺負人了！”
大伙圍著商量對策，有人急著問︰“三哥，這事兒你拿個主意，咱咋整？”
三哥在屋里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大李小子急了︰“三哥你別來回走了！有啥可想的？過去干他！他能上長春打咱們，咱就不能去哈爾濱磕他？他多個雞巴毛！”
三哥停下腳步，點頭道︰“大李小子說得對！這事兒不光是我趙三的仇，這仇不報，咱長春社會的臉都得讓人家踩爛了！他能做初一，咱就敢做十五！”
他轉頭就給哈爾濱的社會朋友打電話打听，得知郝偉濤在道里開了家銀珠夜總會，平時經常在那兒待著。
打听明白底細，三哥沖大伙說︰“這趟哈爾濱我必去！兄弟們，要是能幫三哥這一把，這份情我記一輩子，誰願意伸手？”
大伙立馬嚷嚷起來︰“三哥你說啥呢？一句話的事兒，過去干他就完了！”
“對，整他！干他！”
這時候夏小子開口了︰“三哥，咱去是肯定去，但我覺得去哈爾濱辦事得穩當點。”
三哥問︰“你啥意思？”
夏小子說︰“四馬路的海子你知道不？前天晚上在四馬路那事兒，他辦得漂亮。咱身邊敢打敢干的兄弟有二十來個，霰彈槍有四把，要是能叫上海子，我覺得這事兒能成，還能全身而退。”
三哥眼楮一亮︰“行！但我跟陳海不太熟，你去幫我說說唄？看看他能不能幫三哥，要是肯幫，錢肯定少不了他。”
夏小子擺手︰“三哥你不了解他——他這人，願意去的話一分錢不要；不願意去，你給他十萬他也不搭茬。”
三哥趕緊說︰“那這事兒就麻煩你了，幫三哥好好說說！”
夏小子一听三哥這話，當即拍板︰“三哥，那我這就去！你等我信兒！”
說完揣著煙就往四馬路趕——陳海這會兒準在鼎文珍茶館，這是他們常聚的地。
果不其然，陳海正跟一大幫兄弟圍在八仙桌前摳六角，臉上貼得滿是紙條子，輸了的中午得請吃鐵鍋炖，正玩到興頭上。
看見夏小子進來，陳海叼著煙摘臉上的紙條，笑著打趣︰“操，這不是夏大少嗎？咋有空過來？給我送午飯錢來了？”
“別扯沒用的，有正事兒。”
夏小子往桌邊一蹲，壓低聲音，“桃源路的趙三你知道吧？”
陳海吐了個煙圈︰“知道，趙三爺嘛，跟他沒深交。咋了？”
“哈爾濱那幫社會把他場子給掀了！”
夏小子往桌上一拍，“局子讓人砸了，兄弟還讓人砍了好幾個！這他媽不光是沖三哥來的，這是沒把咱長春社會放眼里！跑到咱地盤撒野，真當咱是軟柿子？”
陳海臉上的笑收了，眉頭一皺︰“這麼狂？那你想咋整？”
夏小子直截了當︰“三哥想上哈爾濱回敬他們，把郝偉濤的銀珠夜總會砸了——他能砸咱的場子，咱就敢掀他的窩！你看沖我面子，能不能搭把手？”
陳海把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沖你這話，這忙我幫！”
“妥了！”夏小子一激動，差點把桌子掀了，“那你趕緊把身邊敢打敢干的兄弟叫上，家伙事都備齊了，霰彈槍、片刀啥的別落下。”
陳海點頭︰“行，我知道了。啥時候動身？”“我回去跟三哥合計下，半小時內給你傳呼，你先把人碼好！”
夏小子說完，一陣風似的往回趕。
見到三哥，夏小子把陳海的話一說，趙三拍著大腿樂了︰“我操，小子你可幫三哥大忙了！這事兒穩了！”
他轉頭沖屋里喊，“玉良、王志，都過來！陳海肯幫忙，咱這趟去哈爾濱，非得把郝偉濤那小子給干服了不可！”
夏小子問︰“啥時候走？”
三哥一揮手︰“夜長夢多，越快越好！下午三點就走，天黑前到哈爾濱，晚上就去他夜總會‘做客’，干完就撤！”
傳呼機“滴滴”一響，陳海那邊立馬行動，在司馬路召集了二十來號兄弟，全是手上有活兒、敢打敢拼的硬茬子，拎著家伙就往桃源路趕。
沒多久，四十來號人在路口聚齊了，三輛面包車、兩輛小轎車，齊刷刷停在路邊，啥話沒說，“嘎巴嘎巴”擰動車鑰匙，車隊直奔哈爾濱而去。
車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到了哈爾濱地界，遠遠就瞅見“銀都夜總會”的霓虹燈牌閃得刺眼。
三哥讓車停在街角，下車給兄弟們交代︰“海子，你帶十個人分成三撥先進去，從正門、側門分開走；濤子，你帶兄弟從後門那邊繞，瞅準機會再進；玉良，你跟我帶最後一波，壓住陣腳。”
他又特意叮囑︰“記住了，郝偉濤除了海子可能不熟，你們幾個都見過他照片，確定他在里面再動手，別跟他廢話，上去就干！片刀、鋼管往腿上、胳膊上招呼，別下死手但得讓他疼！干完立馬往車上撤，開車的兄弟別熄火，咱直接回長春，一秒都別多待！”
“妥了三哥，明白！”兄弟們齊聲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