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白毅皺眉思索之際,一騎黑衣從遠處飛馳而來,那人身著楚國黑衣衛服飾,腰間令牌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個黑衣衛憑借令牌,很快就被帶到白毅的身前。
“你是雍都的黑衣衛?”,白毅看著眼前這個三十多歲其貌不揚的黑衣男子沉聲問道。
“回稟將軍,吾乃雍都黑衣衛小旗主,本來是奉命潛伏雍都的,半個月前,包括我們黑衣衛的所有潛伏人還有雍都百姓突然被強制集中起來,之後才知道秦國要遷都,吾是從拃邑找了機會逃出來的……”,這名黑衣衛向白毅詳細稟報道。
白毅听完黑衣衛的敘述,這才明白秦國這邊發生了什麼。
秦國君臣居然已攜精銳和部分百姓西遷拃邑,下一步將前往秦邑,如今的雍都城內,只有左庶長旬聞統領的三萬新卒。
“好一招以空間換取時間...”,白毅喃喃道。
但隨即白毅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將軍?”,公孫慶看到白毅這副神情,疑惑地問道。
“秦國想要西遷秦邑,或許屈弓將軍那邊此刻應該已經拿下狄道,正在秦邑等著他們呢”,白毅笑著說道。
“秦君在這雍都據守說不定還能讓秦國多堅持一會兒,如今西逃,反而就一頭扎進屈弓將軍的懷里,這次屈弓將軍賺大發了”,公孫慶一臉羨慕的說道。
就算是他們攻下了雍都,恐怕立下的戰功還比不上屈弓的擒王之功。
白毅卻沒有笑,只見他抬起頭望向雍都高大的城牆,神情復雜,這座見證了秦國崛起的都城,如今就像一個被掏空的軀殼。
城內三萬新兵注定無法阻擋十二萬楚軍,破城只是時間問題。
“本將欲派遣一人進入雍都進行勸降,你們誰人敢往?”,白毅將目光看向其身邊的一眾裨將,這些人人里面有老將但更多的都是三十來歲的將領,孫驍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在這人群之中十分扎眼。
听到白毅的話,大部分裨將都露出猶豫之色。
若是能勸降雍都,那自然是大功一件,但若是在滅秦前夕,將命丟在了這雍都城,怕是很不值得。
“末將願往”,孫驍在眾人還在猶疑的時候就率先出列請命。
孫驍的膽略不僅讓這些裨將側目,更是讓不少人生出慚愧之感。
孫驍的身份在軍中上層幾乎不是秘密,以孫驍的身份,只需要穩穩當當的熬到滅秦之戰結束,自然就有他的功勞,而且還不會小。
但這孫驍在戰場上敢打敢沖,現在更是主動請纓進城行說客之事,這如何不讓他們這些人汗顏。
“很好”,白毅看到孫驍這時候主動請纓,臉上也是露出贊許之色。
孫驍的膽略確實是一個天生的名將胚子,有勇有謀。
進城對秦國左庶長進行說降看似危險,但實則並沒有多大的風險。
這左庶長旬聞乃是秦國有名的智者,智者是不會做出不理智的事來,因為這雍都不僅有三萬新卒,還有數萬老弱,並不是所有人都被國君遷走,激怒了楚軍,白毅對雍都城可真是敢下屠刀的。
“本將授權于你,全權與那秦國左庶長旬聞談判,若他能開城投降,本將可保其宗族富貴”,白毅對孫驍說道。
“末將領命”,孫驍立刻應道,而後就開始做一些勸降的準備。
白毅之所以想勸降雍都,主要還是想著能夠兵不血刃的拿下雍都,更想著解決鎬邑那邊渭水北岸的八萬秦兵。
荊雲那邊已經開始發起對晉國的攻勢,他這邊也要加快速度了。
區區一天的時間,白毅還是願意給的。
…
雍都城內,旬聞剛剛處置了一起不遵守軍規的斗毆事件,剛回到住處,神情有些陰郁。
秦國變法多年,但秦人私斗的習慣並沒有改善多少,現在這支由青壯組成的新軍,就是因為對于軍法沒有生成敬畏之心,這數日便已經發生了十幾起斗毆事件。
“左庶長,城外有楚人求見”,這時候,雍都城內的一名裨將突然跑過來向旬聞稟報。
“楚人?”,旬聞聞言,眉頭一挑,立刻就明白這時候楚人想要見他肯定就是想勸降自己。
“告知那人,本將不見”,旬聞擺手說道。
“唯”,那裨將聞言當即行了一禮準備離開。
“且慢”,但就在其要走出大門的時候,旬聞的聲音又突然響起︰“將那人帶進來吧”。
“末將領命”,那裨將轉過身看了左庶長一眼,當即領命而去。
旬聞看著離去的秦將,目光之中露出一道幽光。
他要見這楚人自然不是想著投降,他已經心存死志,一心要為秦君盡忠。
只不過,他突然想到可以利用楚軍勸降自己的心思,可以拖延楚軍攻城的時間。
小半個時辰後,孫驍就被秦軍用一個吊籃帶進了雍都城,又經過一番搜檢後,才被帶到旬聞的面前。
“楚軍已經兵圍雍城,不知道你們楚軍不想著攻城掠地,反而在這個時候求見老夫,不知道所為何事?”,左庶長旬聞坐在主位上,看著孫驍,臉上露出幾分嘲諷的說道。
面對旬聞的譏諷,孫驍不以為意,他先是對著旬聞拱手一禮,然後說道︰“秦君已經西逃,只留左庶長一人再次守城,無兵無將,顯然已經被秦君當做棄子,我們將軍听聞旬先生賢德,不忍傷害,更不願意加害城中老弱,所以,為避免雍都受戰火之苦,希望先生早降,先生自可在楚國享有富貴”。
“若你們將軍真有這般仁義,不如直接撤軍回楚,如此不更好?”,旬聞笑著對孫驍說道。
“秦國不敬天子,不尊伯長,我楚國奉天子之命討伐,若無天子詔命,楚國豈能退兵,還請旬先生放心,秦君乃是我王之姻親,我王定然不會加害秦君,我們楚軍入秦,也只是想著帶秦君到天子面前請罪”,孫驍的嘴皮子也是十分利索,大義之言,張口就來。
“小將軍,這種話你自己信嗎?”,旬聞似笑非笑的看著孫驍問道。
“當然信,我王任意無雙,雖然征討無數諸侯國,但對于諸夏之君未曾加害一人”,孫驍說道。
“未加害一人?”,旬聞嘲諷道︰“那鄭國之君?許國之君?陳國之君?齊國、薛國、巴國、蜀國…這些國君呢?”
“這些人都是死于天子之命,非我王之願”,孫驍說道。
听著眼前這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小將的話,旬聞突然之間被揶得說不出話來。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孫驍見秦國這個左庶長已經說不出話來,頓時覺得他已經被自己言語所打動,于是再次問道︰“不知道,旬先生可願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