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軍攻下蒲阪城後不久,安邑這邊就收到蒲阪失守的消息,並並開始迅速在整個河東蔓延,蒲阪城破的消息如一道驚雷,炸響了整個晉國河東。
整個河東都是變得風聲鶴唳起來。
當蒲阪的副將趙虔帶著五千殘兵敗將倉皇逃回安邑時,敗兵迅速將低迷的士氣向安邑城的守軍之中傳遞,使得這座晉國在河東的糧倉大城,瞬間陷入了恐慌之中。
“蒲阪……丟了?”,安邑守將胡安看到已經進入城中的數千殘兵敗將,臉色鐵青。
“蒲阪失守,主要原因就是你安邑派遣的運糧官魏暑投降了楚軍,騙開了蒲阪城門”,晉將趙虔此時一臉狼藉,但在看到安邑守將胡安還要質疑他們的時候,立刻沉聲反擊道。
“怎麼可能?”,听到趙虔的話,安邑守將胡安立刻就否決道︰“魏暑此人膽小如鼠,貪生怕死,怎麼可能投降楚軍,騙開晉城”。
“哼,魏暑叛晉,本將身後的軍卒皆是有目共睹”,趙虔面色陰沉,強壓著火氣的說道。
胡安聞言,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趙虔說這話就是為了推脫其失地之罪,想要將他拉下水。
但胡安又馬上想到趙虔的身份,趙虔和趙稷都是趙氏之人,就算兵敗失地,也不會有太大的處罰,完全沒有必要推脫罪責。
“難道是魏暑遭遇到了從曲沃失蹤的楚軍?”,安邑守將胡安在心中猜測道。
盡管胡安在心里已經有了猜測,但他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
“下一步楚軍必然是要攻打我安邑城,現在我們再討論蒲阪如何失守已經沒有了意義,如今還需要我們同心協力守下安邑城才是”,安邑守將胡安語氣也是緩和了不少,對趙虔抱拳說道。
趙虔聞言,也是知道當下嚴峻的局勢。
安邑不僅是晉國的大城,也是晉國在河東的糧倉,現在城中還有三十萬石的糧草,之前蒲阪的糧草都是安邑負責供應,不然也不會被楚軍所趁。
楚軍長驅直入,軍中定然會出現糧草不濟的情況,所以他們的安邑城就是楚軍勢在必得的目標。
“本將願意听從胡將軍的安排”,趙虔還是很有大局觀的,在這個時候,尤其是當著蒲阪敗軍和安邑守軍的面,他們兩個將領更是不能發生矛盾。
“我們兩個當互相配合才是”,胡安見趙虔率先低頭,他也不敢過分拿捏,于是主動緩和兩人的關系。
只是因為這支敗軍的影響,使得安邑守軍的士氣也跟著開始跌落,這就使得胡安頭疼了。
“趙將軍可知楚軍有多少人?”胡安安排好蒲阪敗軍之後,就向趙虔詢問道。
“至少四萬,那項拓麾下可戰之兵至少有四萬”,趙虔咬牙道︰“而且武隧那邊說不定還會有援兵!”
胡安聞言深吸一口氣,他知道楚軍的兵力可能達到了五萬,因為先前曲沃的楚軍數量就有一萬。
“武隧已經失守,楚將荊雲更是帶著一萬大軍襲取了曲沃,之後又棄守曲沃,在河東消失了蹤跡,那夜襲取蒲阪西門的極有可能就是那荊雲親自領兵。
听到胡安的話,趙虔的面色變得愈發的沉重起來。
晉國河東的防線果然已經崩潰了大半,如今晉國西部空虛,且到處都是漏洞。
趙虔的目光掃向安邑城的城牆,這安邑城高牆厚,守軍一萬五千,尚可一戰,但肯定無法持久,如今晉國的主力全在野王和中山一帶,與楚軍對峙,想要有兵力支援,恐怕有點難。
“為今之計,只有死戰耳”,趙虔看著胡安將軍一臉堅定的說道。
“本將也是認為該當如此”,胡安將軍點頭應道。
胡安雖然不是趙氏之人,但他的家族原來是胡國宗室,鄭國滅胡國之後,他們這一支就逃入了晉國,依附晉國的趙氏,已經有一百多年了。
他的家族與趙氏,與晉國早已經是唇齒相依的關系了。
…
三日後,楚將荊雲就帶著楚軍如黑雲壓境,浩浩蕩蕩地出現在安邑城外。
四萬多的大軍鋪開陣勢,旌旗獵獵,戰鼓如雷,楚軍士兵列陣于城下,刀槍如林,殺氣沖天。
荊雲策馬立于陣前,目光冷峻地打量著這座堅城,安邑城牆高達三丈有余,護城河寬闊,城樓上晉軍弓箭手嚴陣以待,顯然已經做好了死守的準備。
“將軍,強攻恐怕損失不小”,副將白銘低聲道。
項拓被荊雲安排駐守蒲阪,防備河西的秦軍。
荊雲聞言,微微眯眼說道︰“不急,先試試晉軍的反應。”
他抬手一揮,楚軍陣中立刻推出數十架投石車,巨石呼嘯著砸向城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放箭!”胡安在城樓上怒吼。
剎那間,晉軍弓箭手齊發,箭雨傾瀉而下,楚軍前排盾兵立刻高舉盾牌,箭矢叮叮當當砸在木制盾上,卻未能造成太大傷亡。
雙方的第一輪試探,因為楚軍的箭矢射程要遠一些,所以晉軍在城頭上的損失要比楚軍大上一些。
荊雲在陣前觀戰,見狀冷笑一聲︰“看來,晉軍是鐵了心要死守了。”
副將白銘點頭道︰“他們糧草充足,若拖下去,對我們不利。”
楚軍的糧草可不多了,蒲阪的存糧只有三萬石,這些糧草可堅持不了多久。
“那就別拖了”,荊雲眼中寒光一閃,喝道︰“傳令,明日拂曉攻城”。
第二日黎明時分,楚軍發動了進攻。
戰鼓擂動,號角震天,楚軍如潮水般涌向安邑城牆,雲梯、沖車、箭樓,所有攻城器械全部壓上,楚軍士兵悍不畏死地沖鋒,箭矢如蝗,巨石橫飛,整個戰場瞬間化作修羅地獄。
“殺——!!”楚軍先鋒隊頂著箭雨沖到城下,架起雲梯,瘋狂攀爬。
“滾木 石!砸!”胡安將軍親自在城樓上指揮,晉軍士兵奮力推下巨石、滾木,砸向攀爬的楚軍,慘叫聲中,無數楚軍士兵從高處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但楚軍攻勢絲毫不減,第二波、第三波士兵繼續沖鋒,尸體在城牆下堆積如山,鮮血染紅了護城河。
“放火油!”,胡安怒吼道。
晉軍士兵將煮沸的火油傾瀉而下,隨即火箭射落,城牆下瞬間燃起熊熊大火,數十名楚軍士兵在烈焰中哀嚎翻滾,化作焦炭。
荊雲在後方觀戰,臉色陰沉,他沒想到晉軍抵抗如此頑強。
“將軍,這樣強攻損失太大了!”,白銘焦急道。
荊雲沉默片刻,沉聲說道︰“那就換個法子,你下去安排挖地道,白日正好借助廝殺聲掩蓋挖掘的動靜”。
“末將領命”,白銘立刻領命而去。
當日,楚軍暗中調集工兵,在遠離城牆的隱蔽處挖掘地道,直通安邑城內。
但挖地道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工程,需要多日持續進行,且還不能出現塌方,不然地道工勢就會暴露。
因為楚軍是白日挖掘,晚上加固,所以並沒有被晉軍發現。
時間一晃,就持續了半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