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剛蒙蒙亮,方正那輛破吉普就已經在賓館樓下響起了喇叭。
我和沈昭棠收拾妥當下樓,方正已經拎著方便袋在車邊等著了。
“來來來,趁熱吃,潭州特色,大肉包,還有熱豆漿。”
方正一臉殷勤的把早餐帶塞給我們,眼神在我和沈昭棠之間溜了一圈。
“睡的還行吧?我看沈姑娘這氣色,紅潤。”
沈昭棠接過包子,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接他的話茬。
我則是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趕緊的,吃完上路,少廢話。”
在車上,方正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又絮絮叨叨的把昨天茶館里的情況復述了一遍,重點強調那墓門的邪性,顯然是想加深我的重視程度。
沈昭棠坐在後座,小口吃著包子,目光投向窗外逐漸荒涼的山景。
車子在崎嶇的山路上開了快兩個小時,最後停在一片背陰的山坳里。
這里植被茂密,亂石嶙峋,要不是有方正的標記,外人很難發現端倪。
“就在前面,小心腳下,我做了記號。”
方正拎起工具包,在前面帶路。
穿過一片雜亂的灌木叢,又往下走了幾十米,一個被被人工開鑿,斜向下延伸的盜洞出現在眼前。
洞口用樹枝和草席潦草的遮掩著。
扒開遮擋物,一股濃烈的土腥味混合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敗味飄了出來。
洞口不大,僅容一人彎腰通過。
洞壁是新挖的泥土,還帶著濕氣,能看到明顯的工具痕跡。
往里走了一段,坡度變陡,腳下也泥濘了起來。
方正打亮了礦燈,勉強能照亮前方。
走了大概十幾米,前方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稍微寬敞些的豎井底部。
正對著我們的,就是方正描述的那扇墓門。
一塊巨大的青石板,表面粗糙,嚴絲合縫的嵌在夯土里,果然連個插撬棍的縫隙都找不到。
門楣上方,隱約能看到幾個拳頭大小凸起的石疙瘩。
門縫下方,殘留著一些黑褐色的粉末狀痕跡,應該就是毒煙殘留。
旁邊地上還有一片深褐色的污漬和散落的石塊,顯然是翻板陷阱的位置,旁邊還扔著一把變形的鐵夾子,上面沾著暗紅色的血跡,看著就 人。
“就這了,邪門吧?”
方正指著石門,我繞著這扇門仔細看了看,又用手敲了敲,聲音沉悶厚實。
接著,我把目光投向門楣上那幾個石鈕,它們排列的位置有些奇怪,並非對稱。
我問方正︰“你之前說,按了石鈕就出事?”
方正心有余悸的點頭︰“是啊,老張就按了左邊第二個。”
沈昭棠也湊近觀察了一下那些石鈕和地上的黑粉,她沒用手踫,只是蹲下仔細看了看,又聞了聞空氣。
“這味道,有點像陳年的硝石混合了硫磺和某種植物灰燼,還有一點腐爛的腥氣,致幻麻痹的可能性很大。”
我點點頭,心里大致有了譜。
這種機關,說白了就是個死扣,一旦錯誤觸發,連鎖反應就來了。
關鍵在于,它的正確開啟方式是什麼。
我的目光越過門楣,看向墓門上方與夯土頂部的交界處。
那里似乎有些不太自然的縫隙。
我示意方正把礦燈的光往下打。
在光的照耀下,能看到門楣上方並非完全封死的夯土,而是幾塊似乎可以活動的,不太起眼的條形石塊。
“撬棍給我。”
我伸出手,方正趕緊從包里抽出最細的那根鋼 遞給我。
我沒有去踫那些石鈕,而是小心翼翼的將撬棍的尖端,插入門楣上方其中一塊條形石塊邊緣的縫隙里。
用力一別!
“嘎吱”一聲,那塊條石竟然被我撬的松動了一些。
接著,我如法炮制,又撬了旁邊兩塊。
當第三塊也被撬動後,只听見門內傳來一陣輕微的 噠聲,緊接著是咯咯的摩擦聲。
在方正和沈昭棠驚訝的目光中,那扇原本嚴絲合縫的門,竟然緩緩向內打開了一條足有一掌寬的縫隙。
沒有毒煙,沒有鐵夾,也沒有翻板。
“臥槽,開了?”
方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就這麼簡單?撬上面幾塊石頭就行!那下面這些嚇死人的玩意兒干嘛的?”
我收起撬棍,拍了拍手上的灰。
“障眼法,下面的石鈕是死路,按錯了就觸發要命色機關,真正的活路在門楣上,偽裝成普通的封土石條。這墓主有點小聰明,但不多,搞這麼復雜,估計里面也沒啥值錢貨,心虛。”
我一邊說,一邊帶上勞保手套,拿起礦燈。
“昭棠,你在外面守著,留意點動靜。老方,把防毒面具帶上,跟我進去看看。”
方正手忙腳亂的戴上那個橡膠發硬的防毒面具,又遞給我一個。
我雖然覺得里面應該沒毒氣了,但小心駛得萬年船,也戴上了。
沈昭棠點點頭,退到洞口附近,臨走時讓我多加小心。
我和方正合力,將沉重的青石門又推開了一些,足夠一個人彎腰進入。
一股陳腐的泥土和朽木氣味撲面而來,即使隔著防毒面具也能聞到。
礦燈的光照進黑暗的墓室,正如我所料,這墓室不大,結構也非常簡單。
這是一個典型的土壙豎穴墓,只有主墓室,沒有耳室,沒有甬道,也沒有前室。
墓室呈長方形,長約三米,寬約兩米,高度大概兩米出頭,人勉強能站直。
墓室四壁是經過簡單夯實的生土壁,坑坑窪窪,並不平整。
頂部是拱券頂,看起來還算結實,但有幾處滲水的痕跡。
墓室地面也是夯實的泥土,正中央位置,放著一具早已腐朽不堪的薄棺,棺材板塌陷下去,露出了里面。
棺材底部好像鋪了一層薄薄的白泥膏,但效果顯然一般。
礦燈在墓室里掃了一圈,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方正更是直接嗷一嗓子,聲音在狹小的墓室里回蕩,充滿了絕望。
“這他媽是啥?!東西呢?寶貝呢?”
方正幾乎要撲到那破棺材上,用礦燈照著里面,聲音都變了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