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的污水順著褲腿往下淌,當我們從下水道鑽出來的時候,正好是在礦洞的正前方。
“你倆先找地方待著,我回去接應沈昭棠。”
包子一把拉住我,表情有些玩味︰“我說兄弟,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回去不也是拖人家後腿?”
“人家把你倆救出來了,難道眼看著她自己孤軍奮戰?”
這時閆川苦笑一聲,說他和包子空有幫忙的心,但實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倆小子肯定被三河幫的人下藥了,但現在不是追究事情原委的時候,于是我在礦洞邊撿了一塊磚頭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正好。
“你倆貓起來,我去去就回。”
轉身進礦洞的瞬間,我听見包子嘀咕道︰“川子,他倆沒事你信不信?你瞅瞅果子那緊張樣,這小子女人緣咋那麼好?”
懶得和他倆解釋,在礦洞里一路小跑,剛跑到第一個彎,就迎面撞上了沈昭棠。
見到她安然無恙我就放下心來了,沈昭棠疑惑的看著我,問我回來干什麼?
“我怕你打不過他們。”
沈昭棠臉上的表情微微變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正常。
“就那幾個小毛賊,根本不夠我打的。”
說著,她舉起自己的右手,我這才發現在她指縫間夾著三根銀針,針尾的紅纓像凝固的血珠。
記得在江寧梨園後巷,她就對我射過銀針,線上還淬著毒。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一激靈。
等我和沈昭棠一起出去,包子和閆川這才從旁邊的亂石堆後探出頭。
“咋樣果子,我就是這娘……沈小姐自己肯定能對付得了吧,你還不信,非要白跑這一趟。”
我瞪了他一眼,隨即看向閆川,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啥身手這麼好,會被人綁起來?
不等閆川開口,包子就搶答上了。
“這事真不怨我們,昨晚在旅館看見三河幫的暗號……”
我踢開擋路的破安全帽,打斷了包子的話。
“說重點。”
“他們留的接頭暗語寫著青銅器高價回收,落款是文物局專家,包子非說這是官方渠道。”
閆川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埋怨。
包子梗著脖子嚷道︰“那紅頭文件蓋著鋼印呢,再說了,人家還準備了接風宴。”
我听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倆人挺精明的,咋能被這騙小孩的伎倆騙到?
“我本來想著回津沽的,但一想到你死無葬身之地,東西帶回去只會徒增傷感,索性就在這邊賣了,回到津沽後金盆洗手,這輩子再也不干這行了。閆川說回津沽給你立個衣冠冢,年年拜祭你……”
我仰頭看天,包子臉上好像沒看出什麼悲傷。
“說說後來怎麼回事?”
包子接著往下講,說到三河幫擺出醬肘子的時候,喉結明顯滑動了兩下。
“酒過三巡,哪個戴金絲眼鏡的斯文敗類說要驗貨,等我再次醒來,就看見包子被吊起來當沙包。”
閆川說著,突然踉蹌了一下扶住一旁的水泥管。
沈昭棠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他們往酒里加了醉八仙,這是雲貴一帶的土方子,專門對付練家子的。”
我回頭看了沈昭棠一眼,經過剛才的救人行動,她運動服卻干干淨淨,像是來郊游一樣。
包子突然猛拍大腿︰“怪不得!我說那個酒怎麼喝著發甜呢。”
“得找到那個斯文敗類,東西還在他那里。”
“去哪找?”
我再次回頭,把目光放在沈昭棠身上,她哼了一聲,說道︰“東南方向不到一里地,靠江有個舊倉庫,有七個人,其中兩個帶著土銃。”
我就說嘛,以她的性格肯定會逼問三河幫的人,我們的東西在哪里。
“你這眼神看著我干嘛?人幫你救出來了,還想我幫你搶回來東西?”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沒空。”
沈昭棠說著,轉身準備離開。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嘿嘿笑道︰“沈美女,你就可憐可憐孩子吧,我那倆朋友還沒緩過勁來,被黑的東西價值又太大,實在舍不得啊,您老人家就好事做到底,回頭我請你吃飯。”
“我稀罕你的飯?”
沈昭棠話雖然這麼說,但還是轉身回來了,同時甩開了我抓在她胳膊上的手。
“以後別拉拉扯扯的,這是為了你好。”
我不明所以,想問她咋回事,但把到嘴邊的話還是咽了回來。
“既然吳老板求我了,那我就給他一個面子,你們三個一會直接去倉庫正門,幫我吸引里面人的注意力,今天,姑奶奶陪你們唱一出智取威虎山。”
包子突然插嘴︰“那我們要唱今日痛飲慶功酒嘛?”
“不,你們要唱縴夫的愛。”
沈昭棠說著,轉身隱入陰影中。
“這女人要是溫柔點,也是個有趣的人。”
“溫柔了那還叫沈昭棠嗎?”
“也是。”
包子和閆川對沈昭棠評頭論足,我催促他倆快點去倉庫正門。
倉庫的鐵門是虛掩著的,門縫里飄出劣質煙草味。
包子剛要抬腳,被我一把拽住。
只見門檻上,有一根極細的銅絲橫在上方,末端還連著成串的易拉罐。
“看我的。”
包子說著,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對著銅絲拋了過去。
易拉罐當啷啷一陣亂響,門內立刻傳來罵聲︰“哪個龜兒子又踫老子的警報器?”
我和閆川對視一眼,趕緊藏在鐵門兩旁,隨著腳步聲臨近,我已經舉起了手里的磚頭。
“誰啊?不長眼楮啊?”
“鐵門打開,包子微笑的擺了擺手︰“嗨,耗阿油?”
這人剛要舉起土銃,被我一磚頭扣了個滿臉開花。
閆川趁機趕緊撿起土銃,接著我們三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還有喘氣的嗎?快來參拜你們的野爹。”
包子話音剛落,倉庫里的電閘就被人拉了 下來,不用想都是沈昭棠干的。
黑暗降臨的剎那,我听見了沈昭棠的輕叱。
我們趕忙順著聲音的方向摸過去,借著通風口的光,我看到她踏著貨廂騰空,馬尾甩出銀弧,隨即是慘叫聲。
帥,真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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