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幕形成的瞬間,我回頭望去,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只見青銅門正緩緩閉合,門外漂浮著那條纏在骷髏身上的鐵鏈。
王德發!
見過鬼了!
我趕緊拽著大成子和超子往外游,一心只想在青銅門完全關閉之前游出這個鬼地方。
此時青銅鼎已經不再重要,如果出不去,那只能留在這里喂魚了。
腦海里浮現出山羊胡老頭的卦言,那不是巧合,是他真的幫我算出來的卦相。
我們緊趕慢趕,還是沒快過青銅門關閉的速度。
超子拿著鋼 再次插進門縫里,這次無論用多大的勁,青銅門卻紋絲不動。
完犢子了!
這是我內心當中第一個產生的想法。
大成子和超子也無比焦急,兩人換了好幾個姿勢,但只是無用功。
這時馬佔林過來拽著我的胳膊,指著青銅鼎比劃起來。
我沒明白意思,只好跟他游了回去。
到了鼎前,順著馬佔林的目光,我看見鼎內玉壁上的八卦圖正在變色,漸漸變成了暗紅。
氧氣表突然發出警報聲,氧氣已經快用完,找不到出去的路,那我們只能團滅在這里了。
就在這焦急的時刻,我突然想起山羊胡老頭給我錦囊的夾層中畫的那張圖,箭頭指著青銅鼎下方,莫非這鼎下另有乾坤?
此時死馬只能當活馬醫了,我拉過來超子和大成子,示意他倆將青銅鼎掀開。
鼎的重量超乎想象,我和馬佔林加入,才堪堪把鼎挪開。
瞬間,成群的河蚌從鼎座下噴涌而出,這些貝類居然冒著藍光,像被驚動的螢火蟲群。
而這時,墓頂的磚也開始掉落,一條裂縫正在蔓延。
我從超子手中搶過鋼 ,隨著鼎座猛鑿,下面,居然藏著一條暗河。
鑿了一會兒,一個井口大的黑洞出現,大團的泥沙也涌了進來,暗流也卷著河蚌往里涌。
超子打頭鑽進暗河,我跟在後面被水流推的東倒西歪。
忽然腰間一緊,氧氣瓶卡在了岩縫里。
回頭望去,墓室已經完全坍塌,青銅門的位置只剩下翻滾的泥沙。
而青銅鼎和里面的骷髏,或許永遠埋在了水下。
大成子游過來幫我,腮幫子鼓的像蛤蟆。
他掏出匕首割斷我的腰帶,氧氣瓶立刻被暗流卷走。
我憋著氣指向前方,隱約看見超子的手電筒在晃動。
這條地下河比想象中還長,我感覺自己的肺快憋炸了。
大成子見我情況不妙,居然把自己的氧氣嘴塞到了我的嘴里,並給我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沒問題。
但是他的氧氣瓶中的氧氣,也快見底了。
就在我心里焦急萬分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亮光,我拼命蹬腿,想快速靠近亮光。
但腿,又被什麼東西給纏住了!
我低頭一看,是那條鐵鏈,鏈子的另一端正纏在河蚌群里。
這些貝類齊刷刷開合外殼,像無數張饑餓的嘴。
我靠他媽,先是水草,接著是這條鐵鏈,為啥都纏我一個人?
是看我好欺負嗎?
超子見狀折返回來,抄起鋼 在鐵鏈上猛砸,但做的是無用功。
我憋不住了,氧氣也沒有了,大口大口的河水灌進我的肺部,那一刻,很絕望。
就在這時,超子突然把嘴湊了過來,直接堵住了我的嘴。
呃……
我特麼,老子的不清白了。
趁這機會,馬佔林好像是看穿了玄機,他抓起河蚌往鐵鏈上按,神奇的事情發生了,貝類直接咬住了鐵鏈,隨後一起墜下深淵。
呼…總算有驚無險。
當我們浮出水面的時候,每個人都已經接近力竭的邊緣。
我使勁用河水漱著口,奶奶的,這事要是傳出去,老子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日頭高掛,河水溫度剛好,在河水中泡著漂浮休息了一會後,我們向岸邊游去。
這一刻,我好像會游泳了。
要麼人家說,游泳,都是被淹出來的。
到了岸上,我躺在濕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馬佔林呆坐在我身邊,看著滹沱河發呆。
“佔林叔,想啥呢?”
馬佔林抓起一塊石頭緩緩起身,將石頭用力的丟到滹沱河中,卻沒有扔多遠。
“看來我是真該退休了,扔個石頭也只才扔四五米遠,以前最少十幾米。”
他略帶自嘲,大成子在一旁安慰他︰“叔,您老當益壯,別灰心,回頭再找幾個鍋兒,我們幫你開。”
大成子這算盤打的,在粵州都能听見。
“人得服老,這青銅鼎可能本該就不屬于我,只是我心中這最後一絲執念差點害了大家,唉,罷了罷了,以後這線人也不做了,找個田園養老吧。”
我以為馬佔林這是一時沮喪說的話,沒想到自這之後,還真沒有見到過他,也沒有听到關于他的消息。
返程的路上,我們誰也沒說話,超子抱著鋼 發呆,大成子在後座摳著被水泡浮囊的腳丫子,突然對我說道︰“哥,我想回家開個小賣店。”
我轉頭看著他,轉性這麼快?不想著成為盜墓界的傳奇了?
“你呢?超子?”
我轉頭問超子,他撓撓頭,說大成子開小賣店,他就在一旁開個小超市,頂死他。
大成子笑罵一聲,說超子賤的開花。
可能從這次掏水洞子的經歷讓他倆都轉性了,知道這行雖然能一夜暴富,但同時也要面臨著各種風險,搞不好小命兒都得搭進去。
這次行動,雖然以失敗告終,但能讓他倆放下執念,也算很成功。
前面說過,這倆人並不壞,傻乎乎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善良的心。
要不然在水下大成子不會把他的氧氣給我,超子也不會給我人工渡氣。
提到渡氣,我又想到那個場景,趕緊抹了抹嘴唇。
這次也多虧了山羊胡老頭,我應該稱他為神人!
接下來我想返回平城,去拜訪一下他,當面感謝。
河風穿過車窗,帶來遠處采砂船的轟鳴。
我搖上車窗,看著一言不發的馬佔林。
他真的老了,兩鬢已經花白,可應該以後我也會是這個模樣。
車站分別,超子走了兩步突然停下。
“哥,那是我的初吻!”
車站的人將目光齊齊看過來,我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
“滾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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