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了。
在耶露見鬼一般的眼神中，怨魂消散的身軀如倒檔一般重新凝聚。
“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本鴉突然能看見他了？雖然只有一半。”在姑獲的視角里，怨魂的右半邊軀干以及臉完全露了出來，這也就意味著，這一部分已經沒有黃泉氣息在進行保護了。
“不知道，但絕對不是好事......”耶露頓感不妙，不受黃泉氣息保護還能維持的靈魂，究竟有多強大？
姑獲試著對其使用鑒定，最終結果也只是得到了對方叫做怨魂，實力無法正常預測，就連他本人都遺忘了自己的名字，鑒定也是無從查起了。
“報仇......”怨魂身上的黑氣越來越多，就連周圍的溫度仿佛都在變得更低，耶露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說些什麼東西呢！”姑獲搶先出手，試圖故技重施分解掉怨魂，但這招已經不再有用了，它很快就發現，怨魂的身軀就像一塊鐵板，不管它怎麼注入魔力都是紋絲未動。
“這里怎麼回事？”一道劍氣劃破黑氣的包圍，是徐雍帶著其他鬼差趕了過來，他手里拿著九泉，很顯然就是用其撕開的包圍。
“他是穿越者？這怎麼可能？！”看到那只怨魂的狀態時，一名鬼差驚呼出聲。
“出現意料之外的情況了......”
“錯不了...我們真的能攔住他嗎？”
“穿越者？”在場之人中，只有耶露知道，眼前的怨魂才不是什麼穿越者，他只是一個被做過靈魂改造的普通怨魂而已。
或許是因為穿越者變成怨魂後有著別樣的力量，鬼差們大多表現出了悲觀的態度，只有徐雍挺直了身姿，提劍率先發起了攻擊。
“召集所有鬼差...不，不用了，這麼大動靜還不來的回去可以不用干了！”
他一劍砸下，釋放出的劍氣直接將整座鬼宅切成了碎片，然而處于攻擊中心的怨魂在被劍氣撕碎一秒後，便又重新恢復原樣。
無數勾魂索擲出將其緊捆住，卻被其瞬間掙脫，他迎面穿過襲來的九泉，一個擺臂便將徐雍擊飛數千米遠，並順勢擊落了九泉。
“休想！”一名黑無常眼疾手快，搶在怨魂拿到九泉之前鉤走了它，要是給對方拿到這把武器，他們可就沒法贏了。
“這家伙覺醒了某種唯心的力量！在他徹底喪失恨意之前，我們沒法殺死他！”
壞消息不僅于此，多次的攻擊讓怨魂的怨氣更上一層樓，他的身形不斷膨脹，一股別樣的氣息從他身上散開，那是黃泉氣息，他已經不再依賴黃泉氣息了。
怨念像是泄氣一樣朝著城市蔓延，每隔一段時間，還會像呼吸一般被收回，從人們身上帶回更多怨氣，他在借此不斷增強自身。
“打他，他會漲怨氣，不打他，他就要害人，這怎麼打啊！”一名無常抓耳撓腮道。
“蠢貨，這種情況肯定要去酆都請人啊！真以為我們能解決嗎？”
“誰去了？有誰回去了嗎？”
“大家基本都在這里......徐雍怎麼還沒回來？！”
“草，我就說他怎麼挨一下打就飛那麼遠！”有幾個熟悉徐雍的鬼差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吧，這就是徐雍的逃跑路線噠，為了減少戰斗的運動量，竟然連負傷退場去求援這種方式都能想出來嗎？
“那麼現在只要拖住他......”
“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啊！”
怨魂的暴走並不只引來了鬼差，a市之中的大部分道士職業者也都趕來了此處，吳悅也混入其中，只不過他的臉色相當難看。
“這下是真搞砸了啊......”在影響沒有達到屠殺的程度前，吳悅並是很不在乎怨魂殺死了多少人，但他害怕這麼大的動靜會讓他的所作所為公之于眾。
非法實驗，間接導致多起凶殺案出現，在沒有特殊原因的情況下，其實已經足夠死刑了，異世界的原住民死了還能投胎，他們這些穿越者可不行啊！
“所以這算是成功了嗎？應該算吧？”不管事後會不會查到他頭上，現在都是一個記錄數據的好時間，從怨魂的表現上來看，吳悅認為，自己的實驗已經成功了一半。
“特殊的靈魂力量......我們也是像這樣被改造過才擁有的嗎？那麼這之間也就只有改造配方的差別了......”
他想要的只是兩點，將人類靈魂改造達到特殊的狀態，並讓其能像穿越者一樣覺醒與眾不同的天賦，前者已經被他摸到了門檻，後者是否已經成功，就不是他能得知的了。
如果這個時候扔給怨魂一顆覺醒石，無論結果如何，毫無疑問都是在為虎作倀，他自認為是沒什麼道德的，但還做不出這麼囂張的壞事。
“殺......”但有時候，麻煩總會不請自來，怨魂歇斯底里地發泄自己的怨氣時，無意之間看到了混跡在人群中的吳悅，痛苦的記憶不斷閃回，他想起來了，他和對方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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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敵人被什麼東西吸引了！”
雖然鬼差無法殺死怨魂，但他們好歹也算身經百戰，對付這種被情緒支配的敵人，能夠很好的將其限制在一個區域周旋，活人那邊的道士來幫忙，也都是在跟著他們的節奏戰斗，但現在，這招意外失效了。
“得想辦法———”
“殺！”
一名黑無常剛想提醒眾人拖住怨魂，就被涌來的黑氣沖碎了一條手臂，即使是靈魂體，斷掉一條手也算是很嚴重的傷勢了。
其他的鬼差也多多少少受到了影響，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負傷，距離過近的甚至差點魂飛魄散，只能暫時待在同事的武器里溫養靈魂，等到返回才能修復。
“陣起！”與此同時，一支有組織的道士隊伍完成了陣法的構造，一張束魔天網蓋下，將怨魂及時網在了原地。
“要是讓它離開這里，a市的人恐怕要被吸干！”
天網蓋在怨魂身上，立馬冒出了濃煙與灼燒聲。
“啊———”怨魂吃痛一聲，想要撕扯開這張煩人的捕網，然而任憑他怎麼撕扯，那張網都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緊緊地粘在他身上不放。
其他道士與鬼差也抓準機會，使用更猛烈的攻擊，試圖對其造成傷害，效果雖然等同于無，但的確很好地拖住了怨魂的腳步。
“這是沖我來了？”對于怨魂會記得他這件事，吳悅並不感到意外，但這樣一來，他反而還不能走了。
“要是我現在就跑的話，他肯定會怨氣瘋漲，然後沖出來追殺我，那時候是個人都得知道我和他有關系了......”
看著仇敵在眼前溜走，怨魂肯定會出現大暴走，而沖出封鎖區域後，便會放出怨氣侵蝕更多普通人，借此帶回更多怨氣，等到他越變越強，非得把整個a市的人都吸干不可。
“啊啊，你在這啊？”就在這時，威爾落在了吳悅的身邊，戰斗開始時，他就已經讓姑獲帶著耶露遠離了這片危險區域，然後自己慢悠悠地趕了過來。
就算威爾著急也沒什麼用，畢竟他不會道術，影之法則有限的能力里，又沒法把一個鬼給怎麼樣，可以說是啥用沒有。
哎，又在辱影了，有本事別用！
“我 個龜，又是這個等級啊？”
【名稱】︰無名怨魂
【年齡】︰
【戰斗力評級】︰0∞）
【信息】︰或許只可通過消除怨念殺死的怨魂，理論上來說沒有任何戰斗力可言，這是人類試圖像創造靈魂一樣玩弄靈魂的代價。
【天賦】︰無
威爾對著怨魂使出鑒定，在看到其離譜的無限戰斗力時，也是意識到了事情之嚴重。
俗話說得好，不怕boss多難打，就怕boss沒血條，很顯然，怨魂已經基本達到了後者的程度。
“難道是世界意志在作怪？就像是那次一樣......”威爾在模糊的記憶里回想起了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但與追殺阿爾墨斯的無名劍客不同的是，怨魂的信息中給出了殺死他的方法。
“額......這個真有點麻煩了哎？”威爾嘆息道。
“你鑒定看到什麼了？”
“無限戰斗力，也就是說他如果還有怨念的話，就沒人能殺得死他。”
“......”吳悅陷入沉默，怨魂所仇怨的人是誰一目了然，他們兩個之間只能活一個。
“如果你有什麼能消除他怨念的辦法，就趕緊拿出來吧，這玩意看上去也只能被封印，指望其他人來殺死他肯定是行不通的了。”
“這又不是熱血少年漫畫，隨便嘴遁兩句就能把對面感化......”
就在吳悅冥思苦想解決方案時，天空中浮現出了一道城市的虛影，隨後一支沾著朱砂的毛筆飛出，其輕輕一揮，便將怨魂壓倒在地。
再一筆下去，怨魂便被分成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其中黑色要比白色龐大數百倍，分別代表著他的怨念與僅存的理智。
所有人都在此刻同時發力，對其怨念展開了最強攻擊，一時間怨念竟被壓制了下去，但其仍然在不斷滋生增長，好似沒有盡頭。
“辦法倒是有，但我一個人使不出來，得要你幫忙！”見此情景，吳悅也是一咬牙，提出了一個方案。
“趕緊說吧，再過會我都怕出事了！”
“我和歐陽義之前翻閱過炎國的古籍，找到過許多難以被運用的道術，經過我們的改良，才變成了誅仙劍、青萍劍這類新道術。”
“里面有一招完全可以應付現在的情況，那是九級道術，我最多也只能使用它的弱化版本，但如果有你為我提供魔力的話，應該就能用出那招！”
“你應該清楚這樣做多危險。”威爾語氣中滿是不贊同。
“反正是自己惹出來的禍，別管那麼多，盡力配合就是！”
“好。”威爾開啟融合，手中涌起魔力。
“準備好......”吳悅忍痛拔下自己的幾根頭發，隨後用盡全力向內注入真氣與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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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威爾也將魔力打入他的體內，為這個強力的道術注入能量。
先前就說過，往他人體內注入魔力，和為其輸不同血型的血是幾乎沒有區別的，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吳悅的身體便開始崩潰，像瓷娃娃一樣渾身布滿了裂痕。
“一琴弄絕弦，掃盡七情六欲......”
魔力與真氣凝聚成了琴身，他的發絲變成琴弦，一把散發著金光的古琴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文武商君，坐落平等，泛，散，按，天人合一，天地合一，人地合一。”
他將左手按于弦上，右手輕輕掃動，金色的波紋打出，直接將怨魂的怨氣掃出了一條斷層。
“人心之緒，多變也，夫怨夫愛，皆喜怒哀樂，不可輕棄......”
波紋穿過怨氣之後，又迅速折返沒入了怨魂的記憶之中，使其不斷壯大，是怨恨轉化為了其他情感，無論那是喜是憂，也都是情感與記憶的一部分。
吳悅無法做到讓怨魂不再恨他，他很清楚自己都做了些什麼，所以堵不如疏，既然無法壓制對方的情感，那便調和它。
琴聲將恨意打散到記憶的各處，黑色的身影如月落般萎靡，白色的身影卻同時如日出般壯大，最終，兩者如鏡中倒影，相反又一致。
“伏...羲......”最後一指琴音落下，恨意與理智如螺旋般互相吸引，匯聚成了一副太極的圖案，那陰陽之圓越聚越小，隨後濃縮為了一顆有著混元之色的圓球。
然而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那顆圓球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吳悅明白，他並沒有殺死那個怨魂，只是以幾乎自毀的方式，令其超脫為了更高層次的存在，一個超脫的，不該存在于凡間的靈魂。
“這下，真他媽玩大了啊......”做完一切後，他支離破碎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向後倒去，而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一股暖洋洋的生命力涌入了他的體內。
【正位星已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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