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像是帶著幾分嗔怪，又像是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
可下一秒，陳曦的眼神就驟然變了。
原本復雜的情緒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樣，像只炸毛的小貓。
“看什麼看？不認識老娘了？”
她開口說道，語氣依舊是之前那熟悉的潑辣調調。
連帶著說話時微微挑眉的小動作，都和從前一模一樣。
汪洋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態度嚇了一跳，急忙移開目光。
臉上泛起幾分尷尬，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
“歡迎我們的小姑奶奶回家！今天時間倉促，就略備了一桌薄宴，還希望小姑奶奶別介意。”他一邊用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回應著，一邊偷偷觀察著陳曦的神色。
“確實挺‘薄’的。”陳曦輕哼一聲，眼神卻亮閃閃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眉眼彎彎的模樣，像只揣著小心思的小狐狸，“我還尋思著，我回來了，你怎麼著也得親手下廚做一桌菜，沒想到才幾天不見，你都學會偷懶了……”
“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汪洋見狀，心里的緊張感消減一些，似乎陳曦還是原來那個陳曦。
收回目光，嘿嘿笑了兩聲，爽快地應下來，“明天就給你做，保證都是你愛吃的。”
說著，他便走到王語彤身旁的空位坐下。
果然不出所料，包間里總共就五個人
——除了他，剩下的全是姑娘家，他成了這桌里唯一的“男丁”。
“你去催一下菜吧？”王語彤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聲音軟乎乎的，嘴角還微微彎著，一看就心情不錯，“小曦這次回來，給我們都帶了禮物，我還等著趕緊吃完飯回去看呢”
汪洋轉過頭，看著王語彤臉上明媚的笑意，心里的石頭也忍不住落了地。
——或許，他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擔心，全都是多余的。
“他可沒有啊！”不等汪洋應聲，陳曦就舉起手，連連擺了擺，語氣帶著幾分調侃，“他想要什麼禮物，彤彤自己就會送了，哪兒用得著我多此一舉？”
汪洋剛要松口氣，雙眸卻陡然一眯。包廂內的燈光璀璨，陳曦手腕上有個物件反射出刺目光芒，亮得有些晃眼。
那是一只銀色手表，表盤上雕琢著細密繁復的花紋，厚度目測超過一厘米。
表盤碩大，一眼便能斷定絕非女款，而且一看就價值不菲。
周圍幾個女生也注意到了陳曦手腕上的異樣。
她們的目光在那只手表上短暫停留，臉上皆浮現出好奇之色。
王語彤側過頭，看了眼汪洋的手腕，開口道“小曦，你這手表……很是特別，都沒留意你啥時候戴上的。”
汪洋緘默不語，垂眸看向自己腕上的手表，心底卻莫名涌起一絲怪異之感。
那表絕非女款，本不該出現在陳曦縴細的手腕上。
它過于龐大、沉重，與陳曦的手腕極不相稱，顯得格格不入。
陳曦滿臉得意，高高揚起手腕，輕輕晃了晃，表盤在燈光下折射出冷冽且耀眼的光澤。
“這可是當今機械工業的巔峰之作！它擁有五項報時功能呢。”
她眉飛色舞地說道，“來，我給你們演示一下。”
說完，陳曦利落地把表摘下來，翻轉表盤，而後輕輕按下其中一個按鈕。
汪洋這才發現，這塊表竟然是雙面的。
緊接著，清脆悅耳的報時聲在包間內悠悠響起。
先是一聲低沉醇厚的“咚——”，仿若遠處古鐘傳來的第一聲鳴響，隨後幾聲清越激昂的高音錯落有致地應和著，恰似鐘樓小教堂內自鳴鐘余韻裊裊，在包間內回蕩。
幾個女生瞬間被吸引，紛紛湊近，目不轉楮地盯著那塊表，對這精巧絕倫的工藝驚嘆不已。“好神奇啊……”童馨兒不禁低聲輕呼。
“這是三問報時。”陳曦嘴角含笑，耐心解釋道，“它依靠內部簧片振動來模擬鐘聲，能夠精準報時、刻、分。整塊表總共使用了一千三百多個零件，每一個零件的打磨、裝嵌，全靠制表師傅的一雙手精心完成。”
她語氣輕快活潑，言語間滿是得意，目光不經意間漫不經心地掃過汪洋，眸光卻在那一瞬間微微黯淡了些許。
汪洋並未像幾個女生那樣靠上前去，只是靜靜地坐著，心里那股莫名的怪異感覺愈發強烈。
陳曦向來對這類物件毫無興趣，更不會特意去了解其制作工藝。
可她為何會戴上這塊表？
又為何偏偏是在今日？
“我去催一下……”汪洋緩緩站起身。
恰在此時，包廂門被輕輕敲響，幾個服務生端著餐盤魚貫而入。
誘人的香氣瞬間在包間內彌漫開來，一道道精致考究的菜肴被依次擺放在餐桌上。
紅燒鮑魚油亮潤澤，泛著誘人的光澤；
清蒸鱸魚肉質鮮嫩，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
糖醋小排色澤紅潤，令人食指大動……
汪洋下意識地順手把王語彤的餐具拿到自己手邊，拿起水壺，緩緩倒上熱水。
動作輕柔且嫻熟自然，仿佛這已然成為他下意識的習慣動作。
陳曦的目光在汪洋手上的動作上短暫停留了一瞬，旋即移開視線，指尖輕輕摩挲著表盤邊緣，若有所思。
“小曦，這表在哪買的呀？是不是特別貴？我想給我爸買一塊……”
童馨兒依舊愛不釋手地摸著那塊表，眼楮里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
“這表不太容易買到……是我在瑞士的時候，廠家特意送給我的……”
陳曦微微頓了頓，旋即輕輕把手表重新戴回腕上，“不過我是付了錢的，我可不想平白無故欠下人情。”
“多少錢啊？”
聞言，童馨兒臉上閃過一絲惋惜。
作為同樣是富二代的她自然也清楚，瑞士那些制表商向來堅持原則，不會輕易把表賣給外人，更別提贈送了。
“六千多點……”陳曦嘴角掛著一抹淺笑，語氣輕松隨意地回道，眼楮卻早已看向桌上色澤誘人的排骨，嘴角不經意間竟多了一絲晶瑩的反光。
“才六千？”
童馨兒不禁皺起眉頭，滿臉疑惑，目光再次投向陳曦的手腕。
“小曦說的應該是萬吧……”
林妍輕聲笑著說道，目光在汪洋臉上稍作停留，而後又輕輕垂下，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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