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悄然彌漫在心頭。
汪洋嘴角微微勾起，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
欠下的，終究是要還的。
區別不過早晚。
“到底怎麼回事？”
劉星和孫政終于忍不住走到他身旁，滿臉焦急地看著他。
“你他媽趕緊說！別跟高中時阿姨生病那次似的！”孫政已經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倆有煙嗎？”汪洋沒有看他們，只是低聲問了一句。
兩人愈發莫名其妙。
“咱們這圈子里，哪有人抽煙？”孫政撇了撇嘴。
汪洋苦笑著搖了搖頭，半開玩笑地說︰“看來，是不是該學學抽煙了？”
“去你的吧，不怕王語彤不讓你上床啊？”劉星笑著拍了他一巴掌，隨即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鐵盒，“先吃個這個將就一下吧。”
誰料，孫政一把搶過鐵盒，先從里面抓了兩顆糖塞進嘴里，才把盒子扔給汪洋。
“這……好像不太適合表達這會兒的心情啊……”
苦笑一下，汪洋捏起一顆糖含在嘴里，濃郁的薄荷味裹挾著淡淡的甜意，迅速在舌尖蔓延開來。
大腦也隨之清醒。
汪洋剛把鐵盒還給劉星，會議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
王政把頭探進來，目光在他臉上停頓了一瞬，開口道︰“汪總，有份文件需要您過目。”
說完，他便走進會議室，將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目光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又對汪洋點了點頭，才轉身離開。
汪洋臉上剛揚起的那點笑意，瞬間沉了下去。
先前稅務稽查的消息，就是從王政口中傳出來的——難道這次，又是什麼壞消息？
他皺著眉，緩緩朝那份文件走去。
就在這時，一旁的孫政猛地伸手，先一步抓起了文件。
汪洋輕輕嘆了口氣，並沒有阻止。
他原本把兩人留下，就是想把事情告訴他們。
可剛才在窗前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覺得，這件事沒必要讓他們知道。
畢竟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反倒會平白讓他們擔心。
“這是什麼意思？！”孫政原本還在歡快嚼著糖的嘴巴，驟然停住，臉上瞬間籠上一層陰霾。
“怎麼了？”劉星連忙走到孫政身旁，面帶疑惑地看向他手里的文件。
汪洋走到會議桌旁，輕輕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筆，指尖輕輕轉動著。
“不是……這些事，你都知道？”孫政帶著幾分驚慌，快步走到他身旁坐下，將文件攤在他面前。
劉星也湊到他另一邊，手指指著文件內容時，還在微微顫抖。
“ait的稅收優惠，到今年年底截止……
康泰仁和項目，暫緩推進……
濱海市ait數據中心二期建設項目，未通過環保審批，要求停工整改……
……”
簡單的文字，幾乎布滿了一整張白紙。
每一句都格外簡潔，卻每一句都直戳ait的要害。
汪洋的目光在紙上一掃而過，臉上沒什麼多余的表情，反倒嘴角還帶著一抹淡淡的笑。
“你他媽還笑？剛才是不是又想瞞著我們？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孫政一連爆了好幾個粗口，語氣里滿是急躁。
“還能是什麼問題？”汪洋笑了笑，語氣卻帶著幾分不以為意，“除了陳家，誰敢查ait？對他們來說，ait不過就是個三歲小孩，翻不出什麼浪。”
他剛才也想清楚了，大不了就把所有投資都退回去.
實在不行，把整個ait拱手讓出去，也沒什麼。
一切都從頭再來唄。
但人人醫療，他無論如何都要搞下去。
這是一個默認的承諾。
至于et，憑著陳家和王家的交情，他相信對方應該不會動。
大不了，就再回到一窮二白的日子，也沒什麼可怕的。
此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身邊這些兄弟——跟著他這麼多年，拼死拼活打拼，到頭來卻因為他，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下場。
“你得罪陳曦了？”孫政雙手在頭上抓了好幾把，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
看的汪洋一陣惡寒，抬腳踢在孫政腿上。
後者這才收斂一些。
劉星則抱著胳膊，眉頭緊鎖，眼里滿是化不開的擔憂。
“我準備把你們從ait分離出去。”汪洋收起臉上的笑意，手中的筆輕輕敲著桌面，眼神漸漸凝重起來。
“你什麼意思？”孫政猛地抬起頭，語氣里滿是不解。
“別管我什麼意思。”汪洋繼續說道，“到時候你們跟ait簽一份合作協議就行。股份方面，我去問問童叔叔，看他能不能幫忙收購，價格可能會稍微低一點，但肯定不會低于當前估值太多……”
他沒有去看兩人臉上不時變化的神情，只是眼神平靜地盯著面前那張薄薄的紙片。
如今他能做的，除了加快各個項目的進度、做好陳家隨時撤資的準備。
剩下的，就只有盡量保這些兄弟們不白忙活一場。
至于他自己，反倒沒什麼所謂了——他們想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
即便最後ait落到了陳家手里，他相信陳曦也不會讓王語彤一分好處都得不到。
想通這些，汪洋心里微微松了口氣，隨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精神一放松，積攢的疲憊感瞬間席卷全身——昨晚他總共也就睡了三個小時。
他用力在手心掐了一下，強打起精神，輕輕合上面前的文件夾。
“不是，你他媽這是在交代後事呢？到底咋回事兒？”孫政猛地一拍桌子，聲音里帶著急怒。
劉星也拉過旁邊一張椅子坐下，追問︰“你是不是跟陳曦鬧別扭了？”
兩人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在他臉上，仿佛非要從他表情里看出點什麼不可。
“大哥們，小曦那是小祖宗，我怎麼敢得罪她？”汪洋無奈地攤攤手，語氣里滿是苦澀。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微一沉︰“我猜，我大概是把陳叔叔給得罪了……這件事，你們絕對不能告訴小曦，也不能跟彤彤說。”
他面色凝重地看著兩人，目光掃過孫政時，又多了幾分警告——以他對孫政的了解，這小子說不定走出會議室，就會把消息發給陳曦。
“你又來這一套！”孫政的手“啪”地拍在桌子上，賭氣似的別過頭去。
“我不想讓小曦為難。”汪洋嘆了口氣，言語間滿是無奈，“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況且，ait能有今天，也算是靠著陳家的幫助才喘過來氣，總不能事事都依賴他們。”
好不容易安撫好劉星和孫政，三人才一起走出了會議室。
汪洋急匆匆地回到自己辦公室，立刻把童馨兒叫了進來。
如今的童馨兒，雖說掛著人力資源部副部長的職，卻是部門里實打實的實權一把手。
“小曦下午到，你不去接一下？”
沒想到，童馨兒一進門，開口就問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