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汪洋解釋完，客廳里忽然安靜下來，滴滴答答的鐘表聲，異常清晰的傳進汪洋耳中。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著王文德，一旁的方靜雲面色也有些迷茫。
汪洋的雙手互相緊緊的抓著，眉頭幾乎擰在一起。
如果王文德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就意味著王語彤的心會一直懸著。
“讓我想想吧。”許久之後，王文德聲聲嘆息一聲，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沉重，“我失陪一下。”
說完便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往二樓走去。
看著老爺子有些落寞的身影，汪洋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悔意。
或許對老爺子來說，這會兒心里同樣十分糾結吧。
遲疑了片刻，汪洋急忙站起身，跑到王文德身旁，輕輕扶住他。
出乎他意料的是，王文德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任由他扶著。
一直到吃飯的時候，老爺子才從二樓下來。
與剛剛上去時不同，下樓的王文德臉上已經帶著淡淡的笑。
吃飯的時候，許卿很是委婉的問起張秀英想不想早點抱孫子。
這自然是汪洋的主意，他希望母親能發表一下她的看法，又不能顯得那麼突兀。
一邊听著母親說話，汪洋一邊看著坐在主位上的王文德。
身邊的王語彤小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目光同樣緊緊的盯著王文德。
他已經感覺到王語彤的小手汗涔涔的。
然後听到張秀英說即使不生，他們也不會介意的時候，王文德臉上的表情明顯變了。
這時，汪洋感覺到，抓著他的小手也緊了起來。
飯後，王文德跟汪洋爸媽打了個招呼，然後點著汪洋，讓他陪著去公園走走。
說完王文德就率先拄著拐杖，向別墅外走去。
跟王語彤交換了個眼神，汪洋快步追了上去。
時值七月，公園里的蟬鳴給人一種震耳欲聾的感覺，頭頂上太陽高懸，好在海風時不時吹過，除了身上比較黏一些，感覺像沒有那麼燥熱。
汪洋扶著王文德的胳膊，在公園的鵝卵石小路上不緊不慢的走著，小路兩旁是一排海棠，上面結著密密麻麻的小果子。
直到出門，老爺子也沒有開口，汪洋也不敢催促，只是心里卻有些莫名的緊張。
有時候，遷就了一個人，可能就要讓另一個人處在兩難的抉擇之中，很難做到兩全其美。
他不想讓王語彤為難，也不想讓王文德為難，來的時候他又想到了一點。
看了眼一頭白發的的老頭，汪洋又緩緩低下頭。
“你母親說的對，反倒是我慚愧了。”王文德忽然嘆了口氣，然後向著一旁的休息椅走去。
“爺爺。”汪洋張張嘴，滿心的話就變成了兩個字。
站在王文德的角度，他的願望同樣十分正常。
兩人來到公園椅坐下，汪洋又一次听到老爺子沉沉的嘆息。
汪洋的手慢慢握緊，心在劇烈的掙扎。
“爺爺，”片刻後，汪洋認真的看著王文德，“如果您真的著急，要不我跟彤彤商量一下，盡快……”
汪洋還沒說完，王文德已經舉起手，嘴角跟著慢慢彎起。
“是我著的相了。”老頭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目光看向遠處的大海。
在陽光的映照下，海浪泛著純淨的白色，順著青色的平面緩緩向著岸邊移動，接著就散成大片的水花，隨之而來的是嘩嘩的海浪聲。
“爺爺……”汪洋遲疑的喊了一聲，一臉的茫然。
“以後我要管住自己的嘴，好好活，你們該干嘛干嘛，什麼時候想要寶寶我也不強求，但是，讓我搬到申江，這事兒不行，我在這生活了幾十年，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換地方。”
王文德回答的很干脆。
汪洋臉上卻半點喜色都沒有。
這只是妥協罷了，遠沒有達到他想要的兩全其美的程度。
就算老爺子放棄了，王語彤心里的結卻依然在。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汪洋也如同身邊的老頭一樣默默的看著遠處的大海。
即使是這樣，他的心依然不能平靜。
“你小子，這還不滿意唄？你小子不是沒功能吧……”王文德沒好氣的看著他。
汪洋臉上瞬間冒出三根黑線。
自己到底是犯了什麼罪了，怎麼就能被各種認為沒功能？
這叫尊重，懂不懂……
代溝，簡直沒法溝通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中要打人的沖動，汪洋看著面前的老頭，咬牙切齒的說了句，“老頭，你必須跟我去申江，我可以答應你，我大學一畢業就給你生個重外孫，但是你必須在申江住到我大學畢業，也就是一年。”
似乎是沒想到汪洋會用這種口氣說話，王文德臉上的表情都僵了。
整個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汪洋。
過了許久，王文德才扭過頭。
“爺爺，我跟你說話呢。”汪洋聲音有些冷。
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可以這樣無端推測。
不過看著老頭一臉沉思的樣子，汪洋的心又一次懸了起來。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折中的辦法，只需要一年的時間。
“爺爺，童爺爺也住在那邊，彤彤也住在那里，小曦也在那里，晚上我也可以回去，再不行你就把方姨跟張叔一塊帶著，唯一的差別就是那邊沒有公園，也不靠大海，可能……”
汪洋正準備繼續說下去，老爺子又一次把手舉了起來。
“你剛才說，大學一畢業就……”王文德目光深邃的看著他。
汪洋咬了咬牙，正準備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急忙補充了一句，“辦完婚禮，就可以。”
“這可是你說的。”王文德嘿嘿一笑。
“爺爺您同意了？”汪洋眼楮瞬間亮了起來，感覺心都要從胸部里飛出去。
他瞬間從椅子上站起，嘴唇激動的都有些顫抖。
“本來不準備同意的，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彤彤這麼多年也確實沒有過自己的生活，是我太自私了。”王文德也站起身，微微嘆息一聲，隨即便笑了笑。
只是笑容中多了一絲苦澀。
“本來是準備讓她跟別家聯姻的，當初林家可是首選，誰能想到這妮子，偏偏就認準了你，也是因為從小就對她比較嚴格，所以也就縱容了她……”
王文德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汪洋站在一旁托著老人的胳膊認真的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