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听著甦越的清唱,方言越听,越覺得像《黃土高坡》,盡管在歌詞和旋律上有所出入。
但為防萬一,還是謹慎地問個清楚,“這歌叫什麼名字?”
“就如這歌詞唱的一樣,叫《我的歌》。”
甦越環顧四周,詢問在場所有人的意見。
徐沛東、黃一鶴等人交口稱贊,這種西北風曲風的歌謠實在太符合這屆春晚的主題。
“那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甦越又驚又喜,自從他開始從事流行音樂創作以來,內地歌壇充斥最多的卻是港台歌曲。
當然,港台歌曲給內地歌壇帶來了活力,給內地音樂人很多的啟發,但是對于他這種經歷內地音樂教育的年輕一代而言,總是有一個志向,就是希望自己的音樂能夠植根于自己的民族文化之中。
“不過這個歌詞,得稍作修改。”
方言面帶微笑。
黃一鶴道︰“對對對,讓方老師好好地給潤色一下。”
“這沒問題,陳哲如果知道自己寫的歌能得到方老師的指點和修改,一定會很高興!”
甦越如實相告,其實如今這個版本的《我的歌》,並非是陳哲當初寫的初稿,而是朋友們合力修改的版本。
“照你的意思,你們還寫了個好幾個版本?”方言好奇道。
“不多,也就三四個吧。”
甦越說︰“反正我們大家伙覺得誰寫的好就算誰的,就這樣,你改一筆,我說一句,幾個朋友坐下來,改了一通,改完了以後陳哲又寫了這麼一版,也就有了現在這個版本的《我的歌》。”
方言恍然大悟,怪不得跟《黃土高坡》有六七分的像,但卻不是原曲,合著是拼湊出來的曲子。
“方老師,您覺得這歌該怎麼改,才比較合適?”甦越拿出紙筆,滿臉赤誠。
“首先就是這個名字,《我的歌》可不夠西北風。”
方言道︰“我想既然是因為黃土高坡而得到的寫歌靈感,不如就叫《黃土高坡》?”
黃一鶴、王酩等人互相討論,最終一致認為相比于《我的歌》,《黃土高坡》這個歌名既點出了地域,又包含著一股民族風,再考慮到春晚的“民族”主題,的的確確,略勝一籌。
“既然名字改叫《黃土高坡》,那麼開頭的歌詞,我看就可以這麼改。”
方言道︰“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西北風,還是東南風,都是我的歌,我的歌。”接著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把視線落在甦越的身上,“你們認為怎麼樣?”
“好!”
黃一鶴雖然對音樂一知半解,但直覺告訴自己——
這首歌一旦在春晚上播出,一定會是火遍全國、廣為傳唱的經典之作,甚至會是幾代人的回憶!
…………
在中央台的食堂用過午飯後,方言優哉游哉地回到人文社。
此時的編輯部里,空空蕩蕩,沒幾個人。
畢竟,《人民文學》12月這期的組稿、排版等工作已經圓滿完成。
可惜余樺的《十八歲出門遠行》,因為質量不足而落選,只能退而求其次,發表在《當代》上。
頭版的位置留給了方言從晉軍里得到的稿子,特別是柯雲路的《新星》,以及鄭義的《老井》。
掃視了一圈,視線很快地落在了正在看最新一期《推理世界》的朱偉。
“呦呵!在看《大宋提刑官宋慈》吶?”
“方、方老師!”
朱偉一個激靈,霍地站了起來。
方言拍了下他的肩,示意他坐下,“這里頭,有沒有你喜歡的案子?”
“有!就是史文俊的案子,真沒想到凶手竟然會是宋慈的岳父!”
朱偉道︰“更沒想到,宋慈會大義滅親,為了‘正義’,親自扳倒自己在朝堂最大的靠山。”
“我也很喜歡這個案子。”
兩人圍繞著《大宋提刑官宋慈》里的案子,閑聊了一番。
突然間,朱偉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方老師,您看我,說著說著,把主編交待的事給忘了。”
方言問道︰“什麼事?”
朱偉道︰“具體什麼事,主編沒說,只說了如果您下午回社里,就讓您來一趟他的辦公室。”
“知道了。”
方言笑道︰“正好我要找他商量下請假的事兒。”
目送著方老師的身影進入主編辦公室,朱偉納悶不已,“請假?方老師又要請假去哪里?”
恰恰當著方言的面,王朦問出了和朱偉同樣的疑惑,“你這回又準備上哪兒?”
“日本。”
方言“坦白從寬”,交代說在3000人訪華的時候,應奧山融和松竹電影公司的邀請。
“既是如此,那就去吧。”
王朦說︰“不過以後,你得多在編輯部里呆著,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人民文學》上。”
“您這是……”
方言原以為他是在責怪自己不務正業,但沒想到自己會錯了意。
王朦解釋說︰“明年年初,你的借調期就滿了,到時候,關系一調入,你就是《人民文學》的正式一員了,而且還是副主編,你說是不是該給你多加加擔子!”
方言大為意外,“副主編?我又升官啦?”
王朦打趣道︰“怎麼,不樂意?”
“瞧您說,誰會嫌自己升官啊!”
方言道,“就是覺得這進步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畢竟我才剛干了一年的編輯部主任呢。”
“不拘一格降人才嘛,再說真有論快的話,還有比你更快的。”
王朦低聲地說,組織上已經決定了,要把朱偉從普通科員破格提拔到編輯部副主任。
方言大驚,“朱偉當副主任,那呂書友呢?”
王朦挾第四屆文代會之風,開始調整整個《人民文學》,乃至整個人文社的人事結構。
畢竟,王朦如今可是管理日常事務的副主席,而《人民文學》恰恰就是作協旗下的刊物。
劉劍青、崔道怡、王朝垠依然是《人民文學》的副主編,方言取代的是周明的位置。
而朱偉取代的,則是呂書友的位子,周明、呂書友、于德利等人會被調去作協。
“是不是跟前些日子,部里有關‘尋根文學’的爭論有關?”
方言敏銳地覺察到,被調離《人民文學》編輯部的基本上是西方文學路線的編輯。
“不單單是這個原因,跟‘干部四化’也有關。”
王朦說︰“當然,最主要的是文代會上已經提了‘創作自由’的口號,那麼,今後《人民文學》選稿自然要朝多元化的方向發展,周明、呂書友這些老同志對待西方文學的態度太偏激,容易把其他同志的思路搞亂,很不利于將來工作的開展,甚至是《人民文學》的改革。”
“我有點明白您的意思了。”
方言道︰“讓朱偉破格提拔成副主任,您是想讓他給我打下手?”
王朦點點頭,“以後啊,《人民文學》的方向,就由你和我幾個來抓,具體怎麼實施、怎麼執行,你可以交給朱偉、王扶他們來辦。”接著伸出一根手指,“說來說去,其實明年就一個辦刊宗旨,那就是調動各種不同類型創作的可能性,調動作家們在不同文學創作領域的積極性……”
“是,主編!”
方言說得信誓旦旦,我只是一個卑微的社會公器,盛放您深思熟慮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