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天氣越發寒冷。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更加嚴寒,大炎國土面積新增,蕭渡忙了一段時間才抽出空。
他回來的時候山里剛下過雪,不厚,薄薄的一層,剛好夠一步一腳印。
穿著保暖的大氅從山腳上去,剛下的新雪,蕭渡走的每一步都是去見愛人的見證。
蕭渡來得早。
天冷了都起得晚,他自己推開竹欄進去,江闕的房間放了供暖的炭火,蕭渡進門就感覺到暖意。
床上的人還在睡,蕭渡脫了大氅掛在門口,帶著絲絲涼意的身體側躺在外邊,慢慢掀開被子挪進去,有些冰涼的手伸進江闕衣服里貼著他肚子取暖,太冷了,腳也往江闕身上掛。
被醒來的江闕嫌棄的往外踢,還想再睡,閉著眼楮開口︰“少得寸進尺,別以為你現在是皇帝我就不敢抽你。”
江闕被自己弄醒,蕭渡微微彎了眼,翻身上去,剛從外面回來的冷臉貼在江闕被他弄衣服敞開的熱胸膛上,難得調笑︰“你最好抽死我,不然比不上你哥。”
還想再睡的江闕猛地睜眼,對上蕭渡的目光,墨色眸子暈開稠墨,在互相對視,彼此試探的目光中,江闕放蕩不羈的唇角剛勾,還沒發言,蕭渡就因為受不了這樣的目光,捧著他臉吻上去。
蕭渡出去了很久,這些日子,只有自己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很想他,無時無刻的想。
把人納進門的時候,也只有自己知道生活有多充實。
昨夜下的新雪,江闕的後媽起床打算掃雪的時候,看到院子里有一串腳印,從外面一路走進來的,去的方向,是她繼子的房間。
後媽正要去問,還沒靠近就听到里面有動靜,一口一個嫂嫂听得她面紅耳赤,沒敢多留,地也不掃了,繼續回房間假裝睡了沒起。
等他們都起床的時候,那位傳說中的好嫂子正挽了衣袍別在腰間,很高大的一個男人拿著鏟子在院子里清理雪。
而廚房燃起的灶火,是那位平時不是在外面躺就是房間躺的繼子在做飯,聞著還挺香。
掃雪的人看到她,不認識,但听江闕提過,禮貌的點頭。
新媽看到他,倒是略顯緊張和局促,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拿著鏟子的蕭渡不解的踫了踫臉。
難道她認識自己?知道他是大炎皇帝,緊張?
蕭渡完全沒往江闕那邊想。
畢竟他一個人,光靠嘴說,能闖多大禍。
滿滿一桌好菜都是江闕做的,蕭渡都有點詫異。
他以為他說的做飯,就是簡單的西紅柿炒雞蛋。
江闕把魚刺挑了放蕭渡碗里,見他發呆,筷子倒過來敲桌︰“不是說餓了,八個菜里面找不到你愛吃的?你前面吃的那道可不抵餓。”
蕭渡抬眸看他,剛想說自己什麼也沒吃,撞進江闕無比認真的眼楮里,忽然明白什麼,蕭渡動筷吃飯。
被蕭渡內力莫名其妙震得有些手麻的江闕甩了甩手,看向蕭渡有點懵,眼里全是不理解。
突然震他干嘛。
他也沒說錯啊。
做飯前他說他餓,他給他吃了一塊自己珍藏的奶糕墊肚子。
那可是奶糕啊。
現在大冷天的,還在山里,給你吃你還氣上了。
江闕罵罵咧咧。
蕭渡耳朵微紅。
蕭渡在這邊住下。
老頭不愛和蕭渡說話,畢竟之前他對人家也不是很好,現在硬湊在一個屋檐下,看著都覺得奇怪。
他們需要時間磨合。
蕭渡住在江闕房間里,也不避著,老頭和蕭渡關系看著不好,這位新來的後媽把這種尷尬的磨合期自動規劃為,過世的兒子留下的媳婦和另一個兒子有關系,他還不好說什麼的無力。
蕭渡沒住多久,有幾個身份看著就不俗的人過來對著蕭渡畢恭畢敬,說完蕭渡跟他們就走了。
又沒過多久。
蕭渡回來,還帶來了一批人,稍顯年紀的男人見到老頭,紅著眼楮跪在地上給他磕頭,最後也不知道說的什麼,老頭一臉釋然的拍拍他肩膀,把人扶起來給他介紹,這是他另一個兒子,也是江闕的哥哥。
哥哥……
後媽的眼神往一旁跟人說話的蕭渡身上看,而這位所謂的哥哥,看蕭渡的眼里滿是愛而不得的深情。
後媽震驚,難道這就是他那個死掉的丈夫?
後媽又看了眼一旁沒什麼舉動的江闕。
關系好亂。
要長腦子了。
賀蘭璉住下,就在隔壁剛收拾出來的小房間里。
晚上蕭渡還是和江闕睡一個屋。
後媽好奇的帶著孩子在外面看。
結果全都睡下了,沒有誰鬧事,全都默認和江闕睡一起,還都沒意見。
這關系……
這麼亂?
自從賀蘭璉來了之後,後媽的眼神總是在他們三人身上打轉。
一次兩次還好,多了蕭渡發現不對勁,特別是江闕偶爾悄悄喊他嫂子的時候,後面會下意識看旁邊的賀蘭璉。
她……不會誤會了吧。
蕭渡把這事跟江闕說,江闕沒所謂,反正他們這個年紀沒事干,給他們喂點瓜,自己快樂,她也快樂。
相處久了,她自己看明白就不覺得有意思了。
至于那個賀蘭璉……
“你把人帶回來,你們想舊情復燃!?”
到最後,只有他才是那個被戴綠帽死掉的亡夫。
聊後媽的事,又扯到賀蘭璉身上,蕭渡頭疼︰“說了,他是自己要來的。”
風吟沒了之後,樹倒猢猻散,之前那些針鋒相對的兄弟姐妹全都各自保全自己。
賀蘭璉那些後宮也是逃的逃,包括他的皇後,也就是之前那位和親公主,知道他失勢保不住自己,就帶著孩子回家了,偌大的宮廷就剩他一個人面對全天下的指責。
好歹他自動投降,讓自己不費一兵一卒拿下風吟,他說要過來,他就答應了。
左右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家伙不是老叨叨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他把齊送過來,他反倒不高興了。
你爹那麼討厭賀蘭璉,人家都接受了,你還在這嘰歪。
江闕不高興,那晚,蕭渡哄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某人春風滿面,他像被榨干了靈魂。
連回去上朝都不得勁。
江闕偶爾下山翻牆進宮看他,他第二天更不得勁。
大臣要他充盈後宮綿延子嗣,他哪敢啊。
一回去,某人又翻牆進來躺在床上,榨干他的子嗣。
嚇得他趕緊投身工作,把西嶺那群餓死鬼遷移到大草原去養牛。
國家有點大,有些地方落實不到位,他也親自去勘察。
就是屁股後面會多個人跟著,有危險的時候不用蕭渡,有人自會出手。
江闕二十歲生辰那天,他送了一把匕首給他,跟江闕之前送自己的那把相差無幾,只是這把是他自己一點點學著鍛造,寶石瓖嵌,因為手藝不太成熟顯得粗糙。
某人沒說嫌棄,也沒說特別喜歡。
只是在無人的時候,把兩把匕首悄悄靠在一起。
蕭渡竊喜。
他果然愛自己愛得深沉。
喜歡就說啊。
又不是什麼很丟臉的事情。
…
見證少年走到青年,再與他共度余生,相守白頭。
蕭渡的手被江闕握過。
那是他愛的人。
很愛很愛。
…
蕭渡一生,為國操勞,勤勤懇懇,從未立後,也無後宮,過繼宗親繼承皇位。
和他經常在一塊的,是之前風吟國的質子,听說和逝去的臨川王一母同胞,長得極為相似。
而那位臨川王。
是蕭渡,很久之前的夫君。
民間寫了不少話本,說他們生不逢時。
我愛你,希望你也愛我。
——蕭渡
+1
——江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