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白看著卿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又掃了一眼瘋無害。
瘋無害吹胡子瞪眼，“咋滴？主意是你出的，說好了壞話由你來說！”
卿寶恍然大悟，指控道︰“哦！你們果真串通好了！給我來一個突然打擊！”
“呵呵。”南慕白尬笑兩聲，這才對卿寶說道︰“我和你瘋師父商量過了，這一次就不陪你去京城。我們倆也老了，想要留在神醫谷生活一段時間。”
卿寶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舍，還有滿滿的委屈︰“你們什麼時候商量好的？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就這麼拋下我了！”
卿寶很難過。
從她一歲起，瘋無害幾乎沒有離開過她。而四年前國師師父也跟隨她一起到青石河村生活。可以說，她早就把他們兩個當成自己的親人。
本來大家一起高高興興去京城，結果半道上突然告訴她，不陪她回京城了！難過和失落猝不及防地涌上心頭。
看到調皮的小徒弟是真的傷心，瘋無害有點慌了神，小徒弟應該懟他的，他都準備好了！這一回居然用示弱的策略！
“卿寶，師父們呢，多年漂泊在外，人老了就想要落葉歸根，我們只是想回到根的地方養老。當然啦，我們也會去京城找你，咱們又不是不聯絡，那些咕咕們不都日飛千里麼！”
卿寶還是很難過︰“師父們和徒兒以後就不能天天見面了，我不管，你們不跟卿寶回京城，卿寶就懈怠功課，不學習了。”
“哈哈哈……”南慕白哈哈大笑起來。
瘋無害怒目瞪過去︰“笑笑笑！你還有心情在這里大笑！小心你的衣缽沒有人傳承。”
不料南慕白絲毫不擔心︰“我知道，卿寶不是一個隨便放棄的人。她有悲天憫人的情懷，更有樂于助人的好心腸。卿寶在跟你撒嬌呢！我擔心個什麼呀？”
瘋無害也清楚這個道理，可見不得小徒弟不高興。
“卿寶好歹也是你的徒弟，趕緊過來哄哄呀！”
“嗚嗚嗚……”卿寶抹眼淚。
南慕白只是笑道︰“卿寶最喜歡干打雷不下雨，你听著她嚎了幾嗓子，其實壓根沒有哭。”
卿寶的干嚎聲一頓，隨即，抹眼淚的手被瘋無害拉開。
師徒倆大眼瞪小眼。
“嗚嗚嗚……我是真的難過，嗚嗚嗚……” 卿寶沒有撒謊，是真的難過，只是她不輕易掉金豆子。
這時候想到即將與形影不離的兩位師父分開，她是超級無敵難過的啊！
眼楮還真是濕潤了，那眼睫毛也沾了濕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濕漉漉的可憐。
“唉。”瘋無害嘆氣。
自己的小徒弟秉性如何，他比南慕白更清楚，卿寶是他看著長大的啊！只是他從來不戳破小徒弟干打雷不下雨的做法。
這時小徒弟眼楮都濕了，是真的傷心。
“卿寶跟師父們學習了這麼長時間，須知人世間，無論何事何物都並不長久，一切都是短暫的。離別，是每一個人都要修習的功課，咱們也不例外。”
“師父……”卿寶擦擦眼淚，“我會常回來看你們的。”
強行要求師父跟自己去京城，的確不現實，也不是她這個徒弟能干的事，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往後余生，她自己的路，也會只听從內心的聲音，旁人的意見僅供參考。
神醫谷是兩位師父的家，她有什麼理由要求他們離開自己的家呢？何況他們年紀大了，想留在家養老，又何嘗不可？
瘋無害受卿寶的情緒感染，哽咽著點點頭︰“嗯！徒兒真乖！嗚嗚嗚……”
卿寶一把撲進瘋無害懷里︰“師父嗚嗚嗚……”
師徒倆抱頭痛哭。
南慕白一時頗為無語，聯想到自己的反應，是不是過于理智了？
難道這就是他比二師兄收徒晚的區別？師徒感情沒有他們深？
他摸摸鼻子，干脆別過身去，懶得看哭哭啼啼的場面。
他的道心穩穩的！所謂的師徒之情，呵，不過是哭一嗓子。
姬半雪似看透他的小心思，打斷抱頭痛哭的倆師徒︰“好了，好了，你們是來我這兒哭的嗎？”
師徒二人這才分開，露出滿是淚痕的臉。
姬半雪瞥了瘋無害一眼，“二師兄至情至性，可在小徒弟面前，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你為人師的派頭呢？”
瘋無害嘿嘿一笑，抬袖一抹，淚痕皆無。
“我跟小徒弟向來相愛相殺，師父的派頭早就丟光丟盡了。”
“噗嗤！”卿寶破涕為笑，掏出小黃花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淚水。
姬半雪看著卿寶，安慰道︰“卿寶不用難過，你是兩個師父的命根子，他們不會拋下你不管。依我看，是他們倆憊懶想要休息一段時間。你放心，他們很快就呆不住，遲早會去京城找你。”
這兩個師兄弟老來收了這麼一個金疙瘩徒弟，才教了這麼幾年，肯定放心不下。在神醫谷過上一段日子，就會無聊，除非走不動路了，否則根本待不久。
她想，應該是師兄弟想讓徒弟自己歷練一陣子吧。
卿寶感覺有被安慰道︰“謝謝四師叔，卿寶知道了。”
“真乖。”姬半雪瞧她水靈得緊，掏出干淨的帕子，給她拭淚。
當年的小團子長大了不少，而她也老了許多。
“都進去坐吧。”姬半雪拉起卿寶的小手，領著兩位師兄進屋。
屋內，風格一如姬半雪遺世而獨立的氣質，簡潔雅致，舒適怡人，還有淡淡的檀香飄進鼻息。
卿寶一進屋，就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松弛，令人很想一直待在這里，不要離開。
“我給你們煮今年的春茶，先坐吧。”姬半雪說著，升起一方小火爐。
卿寶很喜歡這種“圍坐紅泥小火爐，煮酒談今兮”的感覺，盡管此刻煮的只是茶，別有一番意境。
不多時，茶香氤氳，伴隨著難能可貴的溫馨閑適，不比後世的西餐廳風雅浪漫？
“兩位師父天天能過上這樣小美好的日子，還會記得卿寶嗎？”卿寶挨過去，低聲問兩位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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