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隊。”
徐霞抬手，瀟灑地打了個響指。
“所長，就這樣回去？”
老何小心地問，看了眼喬宇等人。
“難道在這等著人請客。”徐霞看了看到了中天的太陽，扭身就走︰“午飯時間到了，我請客，上任一個月，你們還沒有給我接風洗塵呢。”
“最近工作忙，疏忽了。”
老何緊跟著徐霞上車，賠著笑臉︰“今天這頓飯，算大家，就算補辦了。”
新領導上任，接風洗塵，在哪個單位都是慣例，但徐霞只是個年輕丫頭，听說是外地調來鍍金的，嫩得很，估計待不了幾天。
大家心照不宣，一頓飯錢就省了，基層民警，養家糊口不容易。
這丫頭不按規矩出牌，這時候忽然提起來，躲也躲不過了。
老何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工資還沒發，就剩一點煙錢，大家湊湊吧，至于送點禮物，還是算了吧，但願所長要求不高。
“前面有新開的大酒店，听說招牌菜不錯，我們今天來個大的。”
老何正想著，徐霞指了指前方，把他嚇了一跳，那是個四星級酒店，這二十號人，普通也要大幾百，別說招牌菜了。
“所長。”駕駛員秋姐急忙提醒︰“我們都穿著制服呢，吃飯不符合規矩，等大家回家換個便裝。”
“哪來那麼多規矩，難道辦案過程就不能吃個便飯，警察也是人。”徐霞振振有詞，瞥一眼秋姐︰“你們好像不願意？”
“沒有，沒有，所長說怎麼辦就怎麼辦，說吃什麼就吃什麼。”
秋姐和老何異口同聲，都是老江湖了，徐霞再嫩也是領導，這種領導不一定做出大事，但整人還是很簡單的，在你檔案上隨便說點啥，你這輩子別想升遷。
警車在大酒店門口停下，其他警員听老何低聲提醒，臉色一起耷拉下來，下意識摸了摸衣兜。
徐霞卻很開心，領先快步走上大酒樓。
如意酒樓的老板叫夏如意，一位三十出頭的男人，從四川過來，開了個大酒樓。
最近生意不錯，但卻不怎麼如意，還有點鬧心。
“老板，那幫人又來了，點了一大桌菜，還拿了幾瓶好酒。”
大堂經理走進辦公室，小聲匯報。
“格老子，這幫狗日的沒完了。”
夏如意拍著辦公桌，猛然站起身，大聲罵著。
四川人暴脾氣，但他卻無可奈何，一伙人十幾個，都是人高馬大，在附近開了個中介公司。
是有名的黑中介。
最近天天過來吃喝，還盡點好菜，喝酒，關鍵他麼的不給錢，就一句話，記賬。
這就是吃霸王餐，開店的和氣生財，遇到吃霸王餐，有時候也不去得罪。
可這幫人天天來，誰也受不了，虧錢無所謂，關鍵是堵得慌。
有時候還騷擾服務員和客人。
“老板，他們是九爺的人。”大堂經理再次提醒。
夏如意愣了愣，沮喪地緩緩坐下，九爺在甦城城北這一帶是個人物，來做生意都要拜碼頭的，自己送過一個價值幾萬的玉如意，連見一面都沒有。
“算啦，隨便他們。”夏如意擺了擺手︰“明天托人找個路子，我去求求九爺吧。”
話音剛落，一位服務員小姑娘沖進來︰“不好啦，不好啦，外面來了很多警察，穿著制服。”
夏如意再次起身，和大堂經理一起沖出辦公室，跑向前面大廳。
按規矩，穿制服就是辦案。
徐霞等人走進大廳一剎那，吃飯的人一起抬頭，靜了一下。
大廳很寬敞，接待的多數是散客，中午時分，十幾桌已經坐滿，一片驚訝的目光。
二十幾人，身穿制服，在哪都是吸引眼球。
其中一桌十幾個人，有一半光著膀子，還有紋身，桌上擺著茅台，看到警察的一剎那，有幾個目光閃爍。
“檢查。”徐霞冷聲說道︰“有吃霸王餐的，自己站出來。”
話音剛落，許多目光投向那十幾個人，幾位服務員也一起看過去。
徐霞嘴角微動，忍住笑，被自己蒙對了，不過，這幾人一看就不是善類，囂張跋扈。
“我們沒說不給錢。”那些人領頭的站起身，三十左右，西裝革履，倒是有點文質彬彬，大聲說道︰“只是欠賬，以後一定給。”
“沒錢就別出來吃飯。”徐霞一揮手︰“你們欠了多少？”
領頭的看了一眼吧台，他們壓根就沒想過給錢，哪里知道多少。
“十三天，一萬六千八。”
吧台內小姑娘看了一下賬本，輕聲回答。
“給錢。”徐霞盯著那群人。
“沒帶這麼多。”領頭的陪著笑臉︰“我們是九爺的人。”
“九爺的人就能吃飯不給錢嗎，我還是你姑奶奶呢。”徐霞柳眉倒豎，真的生氣了，聲音變得嚴厲︰“老何，把他們帶回去，先關起來。”
“別別別，我馬上給錢。”
領頭的急忙擺手，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服務員，徐霞臉色緩和一些︰“我是城北派出所所長，這家酒樓我罩著，誰他麼再來吃霸王餐，一律按照搶劫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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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長，慎言。”
老何急忙低聲提醒，額頭冒汗，這丫頭，還罩著人家，這不變成妥妥的黑社會了嗎。
讓有心的人抓住把柄，整個派出所都要整頓。
那群人結完賬，灰溜溜離開，走出去很遠，有人才會量過來︰“有查房的，查走私帶貨的，沒听說過查霸王餐的。”
“不管他，這個所長竟然敢藐視九爺，我們這就去匯報，讓九爺給我們撐腰。”
領頭的加快腳步，惡狠狠嚷著。
一個小時後。
徐霞等人酒足飯飽，從酒樓走出來，飯錢夏如意一分沒要，還向車里塞了幾條煙，兩箱酒。
更離譜的是，徐霞還順帶拿了一箱奶粉。
“徐所長，以後常來。”
夏如意一直送到門外，笑著向大家擺手。
“就沖你這句話，以後有事盡管找我，立馬幫你擺平。”
徐霞臉頰艷紅，喝得不少，都有點搖晃。
“好啦，好啦，所長，我們回去吧。”
秋姐急忙把徐霞拉上車，警車啟動，老何看著那些煙酒奶粉，一臉糾結︰“所長，我們是不是有點過了，連吃帶喝還拿，這和黑社會有什麼區別 ”
“你要是覺得心理過不去，這些東西可以不要。”
徐霞取下警帽，整理一下秀發，神色恢復正常。
“什麼意思？”老何等人有點不解，這些人家送給你的，我們說不要能行嗎。
“你不是說我們是黑社會嗎，那就分贓，煙，你們平分，酒留一瓶給我就行，有問題我頂著。”徐霞回首看了一眼大家︰“不想要的說一聲，也可以向上面打報告，我不攔著。”
“要，要。”老何急忙表態，這些煙酒可價值不菲，賣了夠家里一個月生活費。
“誰他麼上報，我老何⺪他祖宗。”
開心之下，老何直接爆出粗口，徐霞有看了一眼一位年輕警員︰“阿毛，你媳婦是不是剛生了小孩。”
“是的，雙胞胎。”阿毛輕聲答應，笑容中有點苦澀。
年紀輕輕，一次生兩個，負擔有點重，一個小警員，工資有限。
“奶粉歸你了，喝完了告訴我，下次再去搞點。”
“所長，你拿奶粉是給我的？”阿毛一臉驚喜，眼中有點淚花。
雪中送炭，總讓人感動。
“你以為呢。”徐霞哼了一聲︰“瑪德，別以為我不知道，背後說我嫩得很，我還不至于嫩到還要喝奶吧。”
警車里響起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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