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二樓，方怡然從吧台邊拿起一沓紙巾，一邊擦拭著脖頸之間的血跡，一邊走出大酒樓的大門。
留下幾位服務員目瞪口呆，然後八卦地竊竊私語。
出了娛樂城大門，走在空曠的大街上，風吹過，一陣涼意。
方怡然這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
剛才，就是一次生死較量。
而且，沒有勝利者，正如劉侃說的那樣，走出門，將會寸步難行。
這就是有錢人的力量，你可以看不慣，可以憤恨，但不得不承認，很有份量。
今晚，劉甦是為了生意，幾乎是出賣了自己。
她不可能沒有預見到這一刻。
搞砸了劉甦的生意，星宇傳媒的推薦沒了， 別說拿不到工錢，就算湊齊報名費，沒單位推薦，也進不了選拔賽。
方怡然沒有任何劫後余生的喜悅，心情反而越發沉重。
自己的歌星夢斷了，何去何從？
哥哥和老媽還在期盼，現在自己別說幫助的人，就連訴苦的人都沒有。
不知不覺走上縣城中心的一座橋，扶著橋欄桿，看著白茫茫的河水，心中一片悲涼，忽然體會到那些投河人的感覺，走投無路。
一陣腳步聲靠近，方怡然轉身，身體忍不住緊繃起來。
五位三十左右的男人靠近過來，衣服都很普通陳舊，領頭胡子拉碴，有幾分街頭流浪漢的感覺，還咧嘴笑。
笑得方怡然有點毛骨悚然，緊張得後背貼著橋欄桿︰“你們想干什麼，我可要喊人啦。”胡子拉碴的男人急忙擺手︰“方姑娘，別緊張，別緊張，認識一下，我叫張草根。”
“我記住了，記住了。”方怡然急忙點頭。
“我們是你的歌迷，有困難盡管開口。”張草根拍著胸口︰“誰欺負你，也盡管說，我們替你出氣。”
“你們？”方怡然看著幾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苦笑了一下︰“新安縣四大少，知道嗎？”
“你是說劉侃他們幾個，有幾個臭錢而已。”張草根竟然知道四大少，本能有種窮人對有錢人的鄙視︰“他們欺負你了嗎，在哪。”
“現在應該還在娛樂城大酒樓。”
方怡然隨口回答，不是太確定。
“好。”張草根用力點頭；“方姑娘，給我們簽名吧。”
說著，張草根拿出一支筆，遞給方怡然，然後背過身，其他幾個人都跟著轉身，方怡然在他們後背衣服上簽上字。
“兄弟們，出征。”
張草根一揮手，幾個人雄赳赳氣昂昂，大步離開。
看著這幾個普通人的背影，方怡然心中一陣溫暖，有歌迷真好。
再次看著白花花的河水，吹著涼風，心情忽然舒暢起來。
“喂，喂，大晚上的，你要干嘛。”
一個急促聲音響起，喬宇大步走過來，把方怡然拉著離開橋欄桿。
“放開我。”方怡然掙開喬宇的手︰“我就是吹吹風，你緊張什麼。”
“我還以為你要跳河。”喬宇笑起來︰“別忘記了，身子可是我的。”
“虧你還記得我們的合約。”
方怡然嬌嗔地噘了噘嘴，心中委屈，語氣竟然變得哀怨起來。
“記著呢。”喬宇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報名還有最後一天，報名費一定到位。”
“……”
方怡然沒想到喬宇真的很上心，遲來的希望，就是雪中送炭，驚喜得感動，看著喬宇，一時無語。
“你們倆，別含情脈脈了，還有別人呢。”
一個清脆聲音打破沉默，方怡然這才發現，林小鳳穿著風衣，站在不遠處，正看著自己。
“小鳳姐。”
方怡然急忙打招呼，林小鳳是前輩，已經在外成名的小歌星，後來出了意外，回到縣城，原以為擠掉方怡然，在縣劇團就能站穩腳跟，沒想到也被劇團拋棄 。
兩個人變成了難姐難妹。
“你別多想，我和喬宇就是出來找點宵夜。”林小鳳隨意擺了擺手︰“礙事的話，我可以離開。”
“別瞎說。”喬宇瞪了一眼林小鳳，又看了一眼方怡然︰“一起。”
方怡然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有點餓。
三個人沿著街道行走了一會，路過巧雲火鍋店，門緊閉著，里面一片黑暗。
自從路平被分尸扔進火鍋，李巧雲失蹤，熱鬧紅火的火鍋店，就沒有開過門。
三個人選擇火鍋店不遠處，一個小餐館，要了個雅間，點菜，還上了一瓶酒。
“報名費的事情，我一時有點手緊 又不想借錢。”喬宇一邊喝酒一邊對方怡然說道︰“記得星宇傳媒有我一半，明天過去，一萬兩萬，還是應該有的。”
“你想得太簡單。”方怡然神色一暗︰“我的六千工錢都拿不到。”
“劉甦是想把你留下，當做搖錢樹。”林小鳳是過來人，立即明白怎麼回事。
“是吧，原因之一，今天還逼著我給四大少陪酒，還好我機靈，才得以脫身。”
方怡然很平靜地回答，但一個美女，面對四個色鬼，其中的凶險，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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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鳳也是很淡定︰“這種事，才是開始，娛樂圈步步艱難，得罪了四大少，而且 你很優秀，接下來會有很多人針對你，很可能你連入場資格都沒有。”
停頓了一下，林小鳳試探著問︰“你還有什麼靠山嗎。”
娛樂圈靠山很重要。
方怡然緩緩側臉，看向喬宇，林小鳳立即擺手︰“他不行，一個武夫。”
“喂，我怎麼就武夫了。”喬宇不服氣地叫起來。
“說你武夫是抬舉，沒說你莽夫就不錯了。”林小鳳翻了個白眼︰“我問你，劉甦不拿錢，也不給方怡然推薦，你怎麼辦？”
“她敢。”喬宇一拍桌子︰“公司是我和黃皮皮的，敢不答應，讓她滾蛋。”
“你這是為了女人，得罪兄弟的女人，和黃皮皮如何交代，難道要把公司搞黃，再說人家劉甦都是為公司著想，你憑什麼開除她。”
“說得也是。”
喬宇不得不承認，林小鳳看得很清楚，用身份，未必壓得住劉甦。
用武力，打女人，似乎也不行。
他也不想和黃皮皮翻臉。
“一個劉甦都搞不定，更別說那些四大少和各路牛鬼蛇神了，你是不是想一路打過去。”林小鳳撇了撇嘴︰“說你武夫，還不承認。”
“那你說怎麼辦？”喬宇哼了一聲。
“借勢。”林小鳳壓低聲音︰“找個人，把那些人橫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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