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空，剛剛泛起魚白肚。
初秋的鄉村，還在沉睡之中，一片寧靜。
柳如燕的尖叫，撕心裂肺，穿破寧靜，李大有第一個跳起來，看著柳如燕跪在一處空地上，望著天空，一臉絕望，身體不斷顫抖著。
李大有沖進豬圈，只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倒。
豬圈內，很多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雙腿僵硬筆直，顯然死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許多人從被窩里爬起來，披上衣服，就沖向豬場。
喬宇剛剛打完坐，穿上運動衫，準備跑步，听到柳如燕的叫聲，立即飛奔過去。
同時到達豬場的還有夏翠蓮，豬場第一批肥豬出欄，她興奮得一夜沒睡，剛好想要過去看看。
豬場大門虛掩著，李大有還來不及關門，兩個人飛快跑進去，不顧跪倒在地的柳如燕，轉了一圈。
喬宇扶著臉色蒼白的夏翠蓮，從豬圈內走出來。
“怎麼辦？怎麼辦？”
夏翠蓮失魂落魄，不斷念叨著，搖搖欲墜。
“報警，我來保護現場。”
喬宇心中一陣冰冷，腳也有點發軟，這是創業以來，最嚴重事件，後果，想都害怕。
但自己不能倒下，反而要更加冷靜。
“對，報警，報警。”
夏翠蓮念叨著，腳底有了點力氣，踉踉蹌蹌向外跑去。
喬宇也走出大門，隨手把門在外面拴上，掏出一支煙，點燃，用力抽著。
許多村民跑過來，喬宇擺了擺手︰“出了點事，大家不要進去添亂。”
所有人止步，停在大門外，議論紛紛，剛才柳如燕的一聲慘叫，大家都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柳如燕那姑娘可是堅強得很，能把擊倒的事情，大家還沒見過。
天邊一縷朝霞，照在喬宇臉上，冰冷鐵青，他忽然想起什麼，把第二根煙頭扔在地面上，掃視一眼︰“劉家三兄弟在哪？”
記得讓他們巡邏的，大家都來了，他們沒有理由不出現。
“他們昨天傍晚離開的，就沒有回來。”黃二來立即回答︰“要不要去找他們。”
“不用，讓他們不要在我面前出現，投河上吊去吧。”
喬宇吼起來，把大家嚇了一跳，同時噤聲。
警車呼嘯而來，甦江和小賈領先，身後跟著很多警察，先在門前拉上警戒線。
雖然不是殺人放火的惡性案件，但作為農村創業典型，還是引起了關注。
讓重案組出馬。
甦江一臉嚴肅，和喬宇點了點頭，走進豬場大門。
柳如燕已經站起身，但臉色依舊一片絕望的寒冷，雙手拳頭緊握。
李大有也走出豬圈，顫巍巍，靠牆站立著。
拍照，研究勘察現場。
過了足足一個小時，天邊陽光灑落，豬場在霞光中，一片艷紅。
甦江走過來，夏翠蓮柳如燕喬宇立即圍攏，李大有也挪步靠近。
“很顯然，這是一起投毒案了。”甦江聲音低沉︰“案犯把藥混進豬飼料，撒進豬圈，用的是毒鼠強，市面上常見。”
甦江停頓一下，喬宇和夏翠蓮柳如燕相互看了看，常見的意思，也就是無從查起。
從藥物下手的線索，斷了。
“院牆東北角有一處，明顯進出痕跡，根據腳印，案犯運動鞋，身高在一米七八，體重一百八，左腿稍微有點殘疾，伸手敏捷，上下明顯跳躍痕跡。”
小賈打開文件夾，隨口說著，喬宇等人有點驚訝，這麼詳細，好像親眼所見，你確定？！
“不用懷疑，小賈是痕跡專家，不會錯。”
甦江隨口解釋，語氣肯定。果然，重案組就是不簡單，沒有廢物。
小賈平時文質彬彬，一笑就是兩個小酒窩，甦江的跟屁蟲，沒想到這麼厲害。
讓人刮目相看。
“你的意思，是有人半夜進村，翻牆作案。”
柳如燕聲音冰冷，說不清對誰，昨晚自己不在，劉家三兄弟也不在，不管是不是巧合，自己都有疏忽。
而人生一些疏忽是致命的。
半夜翻牆，在農村，夜深人靜，根本不會有目擊者，尋找難度不是一般大，簡直大海撈針。
喬宇下意識抓住柳如燕的手，感覺她手掌一片冰涼，微微顫抖。
“不。”小賈忽然想起什麼，再次看了看文件夾，柳眉微蹙，旋即舒展︰“腳印確實有從牆頭進出痕跡，但，是偽裝。”
所有目光看向小賈，小賈接著說道︰“根據法醫解剖，豬肚子里必須有足夠毒藥才能死亡，也就是說，需要大量飼料和毒藥混合，至少百斤，而進來的腳印，沒有負重，這不合理，除非有人準備了拌好的飼料等待，那也是不合常理，只有一種可能。”
小賈抬頭，語氣確定︰“投毒的人，是直接在豬場內投毒，離開卻要偽造進出翻牆現場，明顯想要誤導，只要調查昨晚誰在就可以。”
“李大有。”
喬宇吼了一聲，李大有一激靈，立即挺直腰桿︰“我在。”
“昨晚，誰進的豬場？”柳如燕搶著問，語氣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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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沒有。”李大有嚇得一激靈，脫口而出，愣了一下︰“只有夏連玉過來，加班清理豬糞。”
“他待了多久？”甦江很冷靜。
“清理豬糞也就十幾分鐘，並不多。”李大有又停頓一下︰“不過，之前他和我喝了一會酒，他絕對沒有離開我視線。”
沒有離開視線，自然不會是夏連玉。
線索似乎又斷了，喬宇和柳如燕有點麻木，當然不會是李大有作案或配合作案，他沒那膽，而且，這老光棍對風華村有種榮譽感，誰敢有損風華村，他第一個拼命。
“夏連玉運豬糞，用什麼工具？”甦江繼續問。
“獨輪車，最近似乎買了三輪車。”柳如燕對豬場了如指掌，立即回答︰“也沒用豬場報銷，他說自己用方便，不歸場里。”
“把夏連玉叫過來。”
喬宇噘了噘嘴，李大有剛要動身，夏翠蓮擺手︰“還是我去吧。”
很快，夏連玉過來，還打著哈欠︰“這麼多人，出什麼事了。”
“昨晚，豬場的豬，基本死光。”
柳如燕一字一板，一邊說一邊盯著夏連玉的臉。
“什麼？”夏連玉一臉震驚，一屁股坐在地面上。
甦江也一直盯著夏連玉，觀察他的微表情，微微搖頭。
這家伙是真的震驚，沒有任何偽裝。
應該和他無關。
線索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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