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殘界作為一個完全獨立的小世界，絕對稱得上頂級法寶，這不僅僅只是一個可以用來存放東西，存放活物的特殊空間，而是一個真真正正，完全和大世界獨立的小世界。
有點類似昭平村那樣的瓶中秘境。
當然了，目前的山河殘界，還比不上昭平村那樣的小世界，無論是大小，還是法則健全程度，都遠遠不及，至少這地方沒有辦法，真的讓一些凡人來居住，並且不斷自給自足。
不過。
對于顧修這個山河殘界的主人來說，這地方的效果卻極佳，他在此地，可以做到類似言出法隨，心隨意動的程度。
甚至。
遭遇強敵的時候，顧修還能自己躲在山河殘界之中，只要山河殘界沒被破壞，他就能一直躲在里面。
自然而然。
想要將人帶入其中，自然也非常簡單。
之前對楚湘靈出手的時候，外人只看到了，幽冥聖主隨雨安鼓足勇氣斬殺楚湘靈，但實際上只有顧修和楚湘靈雙方知道，之前的一切其實都是兩人配合演戲而已。
因為在兩人交手的時候，彼此便已經用神魂溝通，暗中通了氣。
崩山槍震碎楚湘靈是真的。
天火焚身也是真的。
但……
是真的，卻又都不是真的，因為兩人合謀，用了李代桃僵的手段，合歡老祖打碎的那些至尊之骨，其實不過是顧修自己一直存著，沒什麼太大作用的至尊之骨而已。
真正的楚湘靈。
其實在被天火吞噬沒多久，就已經被顧修悄悄放進了自己的山河殘界之中，之後憑借著他對山河殘界的操控力，又硬生生的，將要把楚湘靈吞噬的天火，徹底剝離開來。
不過……
顧修雖然是此界主人，甚至可做到言出法隨的地步，但撐死了也就只是借用此界之力而已。
至少。
從眼前楚湘靈這明明已經陷入昏迷，卻依舊時不時緊鎖眉頭，面露痛苦的模樣來看。
她身上的孤離咒，並未結束。
而是依舊纏身。
顧修仔細查探了一番，發現這孤離咒術，完全就是楚湘靈自身功法之中的力量，這效果有些像是功法反噬，不僅沒有為自己主人所用，更沒有嘗試修復自己主人身上傷勢。
相反。
這股力量，在不斷毀滅一切，毀滅經脈、毀滅道台、甚至毀滅自己。
而且因為楚湘靈擁有至尊修為，修為高深，這股反噬的力量此刻爆發出來的時候，不光沒有壓制絲毫，反而越發嚴重。
“三天。”
“最多三天，她的修為就會自我湮滅到跌落境界的程度，甚至接下來這個跌落還會不斷持續。”
“哪怕我調用山河殘界的力量，幫她阻攔，但也無法延緩太長時間。”
顧修喃喃，得出了結論。
楚湘靈雖然未曾直接身死，但她的情況依舊不妙。
“嗯哼……”
正在顧修查看情況的時候，一聲輕哼傳來，側頭看去，就見陷入昏迷的楚湘靈，此刻迷迷糊糊睜開眼楮，那雙從始至終透著智慧的眼神，此刻顯得有些黯淡和呆滯。
緩了一陣，她才猛然回過神來，目光不可思議的看著顧修︰
“你不是隨雨安！”
“昭平村的小土著，絕對沒有這樣的本事！”
“你……”
“是誰？”
沒等顧修回答，楚湘靈卻似乎想起了什麼︰“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听到幾個人說話，雖然意識模糊，卻也隱約听到顧小子這個稱呼……”
“元嬰境界，實力強大，擅長變幻……”
“你是顧修！”
“以前青玄聖地的那個，號稱劍仙的顧修！”
不得不承認，楚湘靈確實是一個聰明到了極致的女人，僅僅只是通過蛛絲馬跡，立刻發現了隨雨安的不同尋常之處，甚至直接聯想到了對方的真實身份！
這人，根本不是什麼昭平村的土著少年，而是那位前段時間才名聲大噪過的顧修！
他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偽裝！
都是演戲！
甚至，若非自己被他所救，怕是到死都不會想到，此人的真實身份！
不過……
這念頭剛剛閃過的瞬間，楚湘靈突然悶哼一聲，那孤離咒的反噬已經再次襲來，讓她沒了思考的能力。
苦不堪言！
“無論我是誰，對你現在的情況來說，恐怕都沒有什麼用處。”見她如此，顧修開口︰“我對你的孤離咒並不了解，哪怕是想要幫你也做不到。”
楚湘靈搖搖頭，沒有回答。
依舊在承受痛苦，額頭之上的冷汗滴答滴答的滴落而下，口鼻眼耳也開始有鮮血流淌而出。
這是七竅流血。
她在承受可怕的煎熬。
這樣的煎熬，足足在持續了半個時辰之後終于消停了些許，但楚湘靈的神情卻也比剛才越發萎靡了起來，緩了好一會才重新打起了一些精神，虛弱的對顧修說道︰
“修行了合歡宗功法，便自然會受到孤離咒的控制，這本就是合歡宗控制頂尖高手的手段。”
“你幫不上忙，也屬正常。”
“能讓我再苟延殘喘一會，便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你自己沒有別的辦法？”顧修問。
“有。”
“什麼辦法？”
“自毀修為。”卻听楚湘靈苦澀一笑︰“將我的至尊修為，盡數廢去，放棄修為，放棄力量，放棄一切，將得自合歡宗的力量，盡數還回去。”
顧修挑眉。
沉默了下來。
對于一個強者，而且還是已經修煉到至尊境界的強者而言，力量便是自己的一切，若是連自身的力量都盡數放棄，對于大多數修士而言，真比死了還難受。
“你真的是顧修嗎？”楚湘靈問道。
“我是。”
“當真？”
“真的。”
“都說那位青玄劍仙，長的很是英武不凡，很是好看，我其實一直很好奇到底有多好看，你能不能，讓我臨死前看看，你的本來面目到底長什麼樣子？”
啊？
顧修愣了愣。
古怪的看了看眼前的楚湘靈一眼。
這女人……
明明都這種情況了，還有心思想這個？
“你們男人還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話，放在我們女子身上，同樣有用，我活了數千年，什麼樣的年少天驕、霸道神皇、儒道至尊盡數見過，卻唯獨沒有見過大福源之人長什麼樣子，想想也挺遺憾的。”
楚湘靈可憐巴巴的對顧修說道︰“就當滿足我一個將死之人的心願怎麼樣？”
這話，讓顧修皺眉︰“你都這種情況了，看我有什麼用？”
“看看嘛，看看嘛！”
“……”
“就看一眼！”
“……”
“就當滿足一下我的遺願嘛好不好？”
不得不的說，這楚湘靈向來都與眾不同，之前見面的時候，就幾乎很少見她正經過，開口不是葷段子就是各種虎狼之詞，而今都這情況了，竟然還如此。
被她這麼可憐巴巴的盯著，顧修猶豫了下，最終還是伸手，朝著臉頰一揮而過。
這是自己的山河殘界。
他倒不怕楚湘靈用什麼手段。
伴隨三身面具變動，原本那皮膚稍稍有些黝黑，瘦弱不堪的隨雨安，開始變成了那個身材修長，一頭白發的顧修。
他變的。
不光是樣貌。
甚至隱約間，這一刻的顧修，就連自身的氣質都出現了改變。
若說隨雨安是一個帶著幾分銳氣、幾分天真、幾分好奇且初出茅廬的少年郎的話，那顧修此刻恢復本來面目之後，卻是一個透著幾分神秘，幾分儒雅，幾分沉穩，好似早已經經歷過一切且看淡了一切的世外之人。
這是顧修之前用三身面具，化名風不歸後卻還是被古人猜出身份之後，作出的改變。
他的氣質太獨特了。
只要和他相熟之人，甚至能夠一眼看穿他的身份，所以化名隨雨安之後，顧修特別注意了這一點，日常都盡量將自己的氣質收斂，貼合自己隨雨安這個身份。
而此刻。
當顧修的本來面目顯露出來，至少在楚湘靈看來，就像是大變活人一樣，那雙美目都有些發直︰
“超塵拔俗，仙風道骨。”
“看來外界傳言，沒有騙我。”
“……”
這副模樣，讓顧修都忍不住皺了皺眉，被楚湘靈這麼盯著，哪怕是在這山河殘界之中，顧修都有一些不太自在的感覺，當下開口︰
“看夠了嗎？”
“不夠！長這麼好看，怎麼看都看不夠！”楚湘靈搖頭。
顧修沒搭理她，隨手一揮，再次變成了那個皮膚黝黑的隨雨安模樣，結果沒想到，楚湘靈竟然也點評一句︰
“之前感覺你長的不好看，現在發現你就算是這個樣子，也好看的緊呢。”
顧修︰？？？
不是。
這是至尊？？？
可沒等顧修說話，楚湘靈卻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讓你成為我命定之人，我倒也不算吃虧了。”
命定之人？
顧修不明所以，可緊接著，就見楚湘靈突然一指點出，其中一片粉色花瓣，朝著顧修便飛了過來。
那花瓣好似蝴蝶，美輪美奐。
看到這片花瓣，顧修身形立刻爆退，大量手段瘋狂轟出想要將其阻攔，甚至顧修還動用了山河殘界之主的身份，調用這個小世界對抗。
可出乎預料。
那花瓣，好似游離外物一般，像是因果一樣，根本無法阻攔絲毫。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片花瓣落在身上。
但也就在這片花瓣落在身上的瞬間，原本還在阻攔的顧修，卻也猛然停下，瞪大眼楮。
因為他注意到。
這一片花瓣，鑽入身軀，進入自己的氣海丹田，之後竟然沿著他的層層道台一路爬上了元嬰之處，緊接著朝著元嬰五官而去。
這是……
要給自己，開神宮！
顧修驚訝，此刻卻也不敢怠慢，當即盤膝而坐，開始全神貫注配合這片花瓣沖擊第二座神宮。
而在顧修原地修行的時候。
那邊的楚湘靈卻已經面色慘白起來，身上的至尊修為，也在這一刻紛紛開始，封困進入她的身軀各處，以至于從外表上看，楚湘靈的境界在飛速下跌。
至尊。
煉虛。
化神。
元嬰……
這一幕，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承受，可偏偏遭遇這一切的楚湘靈，卻並未理會這些變化，反而看著那邊盤膝閉目的顧修望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之前還以為，是你要佔便宜，我要吃虧了。”
“現在看來。”
“長這麼好看，好像還是我佔便宜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