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道君見狀大喜︰“道尊妙法！這些投影正在恢復本我意識！“
然而混沌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那只蒼白巨手再度顯現，只是這次，它掌心睜開了一只橫貫天地的豎瞳。
瞳孔倒映出的不是景象，而是純粹的“無“。
“小心！“
葉無塵猛地推開林潯。
豎瞳眨動的瞬間，兩人原先站立的空間直接消失，不是崩塌也不是毀滅，而是從概念上被徹底抹除。
浮空島邊緣的數百名修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林潯的灰金道袍被余波掃中，袖口竟開始透明化。
他當機立斷斬斷右臂，新生的肢體在混沌之力滋養下迅速重組。
“這不是普通的虛無之力.......“
他盯著那只豎瞳，
“它在模仿混沌道果的平衡特性！“
仿佛印證他的判斷，蒼白巨手突然扭曲變形，化作一個與林潯七分相似的人形。
這個“虛無林潯“左手托著黑暗旋渦，右手握著灰金光團，竟是將兩種相克的力量強行糅合在一起。
“可悲的平衡者。“空洞的聲音從人形體內傳出，
“你以為只有你們能兼容對立？“
它雙手一合，黑暗與光芒踫撞產生的爆炸瞬間席卷三重星環。
三十六個大世界的聯軍在這股力量前灰飛煙滅，連玄黃界本土地脈都開始崩塌。
葉無塵噴出一口金血，竹簡上的文字黯淡大半︰
“它在用蠻力破壞混沌平衡！“
林潯卻盯著爆炸中心若有所思。那些逸散的能量中，有些黑霧與灰金光芒並未完全抵消，反而形成了微妙的共生狀態。
這個細節讓他想起父親林宇最後的身影。
那團同時包含太初與幽冥的混沌之火。
“星河前輩！“
林潯突然高喊，
“玄黃界可有鎮壓氣運的至寶？“
星河道君一愣，隨即明悟︰
“道尊是說"天地烘爐"？此物正在葉道友的...“
“來不及了！“
葉無塵突然將竹簡拋向高空，
“用這個！“
竹簡展開化作萬里河山圖，圖中浮現一尊三足兩耳的青銅巨鼎虛影。
鼎身刻著“玄黃“二字，內部燃燒著永不熄滅的文明之火。這正是玄黃大世界的本源具現！
林潯縱身躍入鼎中，混沌道果在胸前劇烈旋轉。
他竟是要以身為引，重演父親當年分化道果的壯舉！
“你瘋了？“
葉無塵試圖阻攔，
“十二萬九千六百道分身需要消耗多少本源？！“
“不是分身。
“林潯在火焰中微笑，
“是火種。“
灰金道果轟然炸裂，無數光點如流星雨灑向諸天萬界。
每個光點里都包含著林潯的一縷神識，它們穿透虛無之境的封鎖，精準落入那些被污染的投影體內。
機械世界的電纜投影突然抬手按住眉心；
劍界的黑衣劍修猛然震碎周身黑霧；
就連正在攻打洪荒的某個幽冥化投影都停下了動作.......
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戰場上，所有“林潯“同時抬頭，眼中灰金光芒大盛。
他們不約而同地轉身，將武器對準了最近的虛無觸須。
“這是......“
星河道君激動得胡須顫抖，
“萬界同輝！“
虛無人形首次露出驚容。
它試圖收回那些侵蝕世界的觸須，卻發現這些通道已被反向固化。
更可怕的是，每個投影都成了林潯意識的載體，正在將混沌平衡之道反向灌輸給虛無之境本身！
“你以為這樣就能污染虛無？“
人形厲嘯著撲來
，“歸寂吧！“
林潯的本體從鼎中站起，新生的道果小了一圈，卻更加凝實。
他迎著人形拍出一掌，掌心浮現朱顏消散前留下的那縷混沌真焰。
“不是污染。“
火焰與黑暗相觸的瞬間，林潯輕聲道︰
“是讓你記住，什麼叫做存在。“
真焰炸開的強光中，隱約可見無數世界生滅的景象。
那些被虛無抹除的歷史、被遺忘的文明、甚至是被徹底消滅的存在，都在火焰中留下淡淡的影子。
人形如同觸電般暴退，掌心竟被灼出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
它驚怒交加地發現，這道傷痕里殘留著某種它無法理解的“記憶“。
“不可能！虛無怎麼可能會有記憶？“
林潯沒有回答。他的目光穿透混亂的戰場，望向某個尚未被戰火波及的角落。
在那里，一縷微弱的灰金火焰正在虛空跳動，仿佛在回應他的呼喚。
混沌真焰在虛無中灼燒出的傷痕，如同黑暗天幕上的一道金痕。
林潯凝視著那道傷痕，左眼的金光與右眼的幽邃同時流轉。
他看到了虛無之境從未示人的秘密。在那道傷痕深處，竟蜷縮著無數細小的光點，如同被冰封的螢火，微弱卻倔強.....地閃爍著。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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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潯的指尖輕觸胸前道果，一縷灰金絲線悄然探向傷痕，
“你們並非天生虛無。“
“住口！“
虛無人形突然暴怒，整個玄黃界的星環隨之震顫。
它掌心豎瞳瘋狂轉動，射出的黑光竟帶著幾分倉皇。
葉無塵的竹簡及時展開，三千金色文字化作屏障，黑光與文字相撞處迸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星河道君趁機祭出本命星辰，傳音喝道︰
“道尊快看傷痕內部！“
林潯的神識順著灰金絲線潛入，剎那間仿佛墜入萬古長夜。
他看到混沌初開時，十二萬九千六百個原始世界如氣泡般誕生，每個世界核心都燃燒著純淨的文明之火。
而後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降臨，那些火焰被片片凍結，最終化作蒼白的灰燼......
“文明寂滅後的殘響。“
葉無塵突然出現在神識共鳴中，他的身影在虛無里明滅不定，
“虛無之境本就是被遺忘的萬界墳場！“
這個真相讓混沌道果劇烈震顫。
林潯終于明白父親當年為何要分化道果。
林宇早就在游歷中發現了這個恐怖循環︰
被虛無吞噬的世界會變成新的虛無之境，如同瘟疫般蔓延。
而那些被凍結的文明殘火，正是此刻傷痕中閃爍的光點！
“用真焰喚醒它們。“
朱顏的聲音突然在識海響起。
林潯猛然回頭，看到那縷微弱的混沌真焰不知何時已懸在身後，火焰中浮現朱顏模糊的面容，
“就像你喚醒我一樣......“
現實世界中，虛無人形的攻勢驟然狂暴。
它撕開胸膛，露出內部旋轉的黑暗旋渦，無數蒼白手臂從旋渦中伸出，抓向各界聯軍。
某個妖獸世界的洪荒巨獅剛被觸踫到，壯碩的身軀立刻透明化，化作一縷青煙被吸入旋渦。
“它在回收力量！“
葉無塵的竹簡已出現裂痕，
“那些手臂是被它吞噬的界主！“
林潯突然閉目凝神，胸前道果分出十二萬九千六百道細絲，精準連接每個戰場上的投影。
所有投影同時掐訣，眉心灰金道紋亮如晨星。
被他們壓制的虛無觸須突然扭曲，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
那是被吞噬文明最後的掙扎！
“現在！“
林潯與葉無塵異口同聲。
懸浮在傷痕前的混沌真焰轟然暴漲，化作一只翼展千丈的灰金鳳凰。
鳳凰長鳴著沖入傷痕，所過之處那些冰封的光點接連甦醒。
某個光點中浮現出機械文明的齒輪圖騰，另一個光點里躍動著仙道文明的劍影......
虛無之境首次發出痛苦的嘶吼。
它的人形軀體開始崩解，露出內部無數掙扎的蒼白面孔。
那些被吞噬的界主殘魂正在反抗，文明之火從內部灼燒著絕對虛無！
“不......這不可能......“
虛無人形胸口的豎瞳布滿血絲，
“虛無怎麼可能被點燃？“
林潯踏著火鳳開闢的道路走來，每一步都在虛空中留下燃燒的蓮印。
他的道袍已半數焦黑，但眼中的光芒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
“因為你們忘了，連"無"本身也是一種"存在"。“
他伸手按向豎瞳，掌心浮現父親林宇最後留下的畫面。
那團同時包裹著太初與幽冥的混沌之火。火焰觸及瞳孔的瞬間，整個虛無之境如同鏡面般劇烈震顫。
遙遠洪荒世界，通天教主突然心有所感。
他抬頭望向崩塌的紫霄宮穹頂，看到鴻鈞道祖殘魂正在發光。
老人手中的造化玉碟自動翻到最後一頁，那里本該是空白的玉面上，此刻正浮現出林潯在虛無中戰斗的身影。
“原來如此......“
鴻鈞道祖突然大笑，殘魂化作流光沖向三十三天外，
“林宇啊林宇，你兒子比你更瘋！“
流光穿過世界屏障，在混沌中劃出一道絢麗的軌跡。
所有被林潯喚醒的文明殘火同時響應，在諸天萬界之間織就一張璀璨的星網。
網中每個節點都是一個甦醒的投影，而網的中心。
正是朱顏那縷即將消散的混沌真焰！
虛無人形終于意識到林潯的真正目的。
它發狂般撲向星網中心，卻見葉無塵早已守在那里。
這位青衫書生燃燒著本命精血，竹簡上的文字一個個跳出來組成鎖鏈。
“你知道嗎？“
葉無塵七竅流血卻笑容燦爛，
“玄黃界有句古話......“
“薪火相傳。“
竹簡轟然炸裂，三千金色文字化作滔天火海。
虛無人形被暫時阻隔的剎那，星網完成了最後的連接。
十二萬九千六百個世界的文明之火，沿著網絡全部匯入朱顏的真焰！
“歸來。“
林潯的聲音同時在萬界回蕩。
那縷微弱的火苗突然膨脹，在璀璨的星芒中重塑人形。
朱顏的赤足踏出火焰時，周身纏繞的不再是南明離火，而是與林潯同源的灰金道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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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瞳孔深處跳動著十二萬九千六百個世界的文明之光，發梢間有星辰生滅。
虛無人形發出不甘的咆哮，卻在朱顏抬眼的瞬間僵住。
這個新生的存在既不是朱雀聖女，也不是混沌真凰，而是.....
“文明守望者。“
林潯握住朱顏的手，兩人的道則完美交融，
“歡迎回來。“
朱顏指尖的灰金火焰照亮了虛無之境最深處的瘡疤。
那些被喚醒的文明殘火如同星辰般在她周身流轉，每一簇火苗中都浮現出一個世界的縮影。
有齒輪咬合的鋼鐵大陸，有劍氣縱橫的雲中仙城，甚至還有林潯從未見過的、由純粹音符構成的旋律之邦。
“這些是.......“
林潯的瞳孔倒映著萬千火光。
“被吞噬的歷史。“
朱顏的聲音帶著萬界回響，她輕輕握住一縷即將熄滅的藍火，
“這個水元界，曾在歸墟降臨前培育出能橫渡混沌的鯤鵬艦隊。“
虛無人形的崩潰突然停滯。
那些掙扎的蒼白面孔同時露出驚恐神色。
因為它們發現，朱顏手中燃燒的不只是文明記憶，更是被虛無刻意抹除的..........
“因果鏈。“
葉無塵的殘魂在消散前大笑，
“你們完了！“
仿佛印證他的話語，朱顏掌心的藍火突然暴漲。
火光中浮現出一頭巨鯤撞向虛無之境的古老畫面。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巨鯤背上分明站著個與林無塵七分相似的白衣修士！
“父親？！“
林潯的道果劇烈震顫。
他瞬間明悟︰水元界竟是林宇游歷萬界的第一站！
那些被吞噬的文明，每一個都與太初道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虛無人形終于徹底瘋狂。它撕開自己的胸膛，黑暗旋渦中涌出滔天黑潮。
這不是普通的虛無侵蝕，而是混雜著無數界主怨念的“永劫之暗“，所過之處連混沌道則都被污染成紫黑色。
“小心！“
星河道君祭出本命星辰擋在聯軍前方，
“被這種黑暗沾染會陷入永恆輪回！“
黑潮中浮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某個世界的林潯投影在殺死虛無觸須後，自己卻開始吞噬各界生靈；
另一個時空中，朱顏墮落的混沌真焰焚毀了十二萬九千六百個世界.......
這些都是虛無之境精心培育的“失敗可能性“。
林潯突然按住眉心道紋。
在洪荒不周山遺址的記憶涌上心頭......
當時他被釘在石壁上的通天教主，左手刻畫的分明是截教最高秘傳的“青萍劍印“，而劍印最後一筆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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