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了這不知名的樓子,可算是能喘口氣,走了半夜黑巷子,還遇到了那不懷好意的賊子團伙,能否極泰來,也算不錯。
上了熱茶,又添了點心,宋觀舟都忍不住多吃了點。
倒是在公府上頭,靜待信兒的齊悅娘與裴秋雨生了擔憂,雖說宋觀舟帶著人馬離去,可才幾個人啊?
若真遇到一群的賊子,哪里躲去?
“大嫂,若不還是去二叔那邊,同父親說一聲。”
齊悅娘起身踱步,有些遲疑不定,“父親那邊,也沒幾個人,就算是說了,焉能如何?”
說到這里,她看了看門外,瞧著撲簌簌的大雪,開始斥責自己,“說來都怪我,就該攔住觀舟,知曉她是個熱心人,可這漆黑之夜,又冷又寒, 一個女人有了閃失,該如何是好?”
裴秋雨低嘆,“是啊,四嫂前頭幾次出門,都流年不利,這次——”
呸呸呸!
齊悅娘趕緊讓她呸了, 喊來忍冬,“你們少夫人可回來了?”
忍冬搖頭。
“怕是沒這麼快,四公子與世子也還沒回來,適才讓荷花與蝶舞又去了趟二太太那邊,說幾個郎君還在外頭尋找。”
裴秋雨哼了一聲,“這裴漱玉一日不鬧事兒,就不甘心,看看,這下真出事兒了。”
齊悅娘搖頭,“到底是怎地回事兒,其他妹子們都平安回來,就她不見蹤跡。”
“大嫂,這事兒不難猜,欲要退親,二叔二嬸都不允準,她一個閨閣姑娘,也無能為力,最多就是嚇一嚇家里人,瞧著能否心軟罷了。”
“荒唐,這是血脈親人,豈能如此胡鬧?”
齊悅娘長嘆一聲,干脆留了忍冬在擴月齋,忍冬搖頭,“大少夫人,二姑娘,奴還是回韶華苑去等著,若有個信兒的,及時來與您二位稟一聲。”
“忍冬——”
齊悅娘喊住她,“若不然,你同我去一趟二太太家,同父親說說此事,我這心頭一直打鼓一樣的亂跳,心慌得很,就怕你們少夫人出些個閃失。”
忍冬微愣,低頭思忖片刻,抬頭安撫齊悅娘,“大少夫人,您掛心我們少夫人的心意,奴是知曉的,只是這會兒去二房那邊,就怕說出來,嚇了幾位老爺老太太。”
“這……?”
忍冬又道,“夫人是個膽大心細之人,她跟前也帶了蝶衣劉二等護衛隨從, 要說出事,奴想著是不會的,但若去同老爺二老爺說來, 二位肯定更加著急。”
“定然是會擔憂的,可若是不說,我又怕你們少夫人——,�砥@ br />
齊悅娘也是兩難。
忍冬回轉走來,低聲寬慰道,“少夫人放心,我們主子帶著人手,還駕車而去,奴想著是沒事兒的,若再驚動老爺太太們,本就人手不足,再分了人去尋少夫人,可就耽誤尋找漱玉姑娘。”
若如少夫人所想,重蹈覆轍再走表姑娘的路,可就太過遺憾了。
忍冬的安撫是有效的。
齊悅娘輕嘆,“也好,這都大半夜了,也不見個蹤跡,哎,都讓人擔心!”
公府這個年,甚是不平安。
裴岸與裴辰、裴樺兵分幾路, 裴岸尋了最熱鬧這片的坊市坊正,稟了裴漱玉失蹤之事,希望能協助尋人。
裴辰,自來最愛煙花柳巷,索性帶著蕭北,順著熱鬧街子遍尋過去,再著重排查這些勾欄瓦舍里,今夜可有賣進來的姑娘。
裴樺家兄弟幾個,差派一伙帶著鋪子伙計,往兩處城門處蹲守,再招呼個庶出的兄弟,帶著五六個護衛,打馬前往萬興碼頭。
“自來听說,若是被得手的姑娘,定然不會留在京城之中。”
裴樺也是行走江湖,四處做買賣之人,知曉這些暗黑地方,人吃人的勾當。
至于他,直接從街邊民巷尋了去。
直到子時過了,漫天煙花爆竹點亮半個天空,也不曾見到裴漱玉的半個蹤跡。
丑時,裴樺與裴辰在個私娼門前,看到了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十幾人涌上去,直接按住那人影,未等燈籠到跟前看個明白,那被按住的人影破了嗓音,“我啥也不知,別打我!”
嗯哼?
不打自招?
臨山提起那小子,提溜到世子與樺大公子跟前,燈籠照去,打眼的不是那矮小瘦弱漢子的三角眼,反而是他懷里抱著鼓鼓囊囊的物件兒。
都被擒拿住了,他那東西跟懷孕八月的婦人一般,穩穩扣在肚皮上。
“這是何物?”
裴樺跟前的護衛,立時上手抓去,那老小子哀嚎道,“大人,使不得,這是小的撿糞時拾到的,並不曾害人!”
裴辰哼笑,“摘下來!”
柔軟一團,倒也想不是旁的東西,打開破布角落一看,“喲,小子,你偷來的衣物?”
不對!
當全部打開時,一件緋紅斗篷赫然在目。
裴樺一步上前,“這……,這是妹妹今日身著之物,快說,哪里來的?”
這漢子還死咬著嘴,“公子,小的撿糞拾來,今日各家各戶騎馬駕車出門,馬糞不少,小的是個窮苦人家——嗷嗷嗷,疼疼疼!”
“說!”
臨山上來,反剪他雙手,這瘦漢子哪里是對手,只一下,雙臂就像是要斷了那般。
眼淚立時像馬尿一般,洶涌落下。
“好漢!好漢饒命!真是撿來的——”
哭喊聲,在這寂靜的年初一夜里,十分刺耳,欲要捂嘴時,那瘦小子馬上搖頭,“我說!我說!可別殺了我……”
“長話短說,若是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砍了你手腳丟護城河,凍死到開春早就是一副腐骨,你親爹親娘來了,也認不出你來!”
啊!
不不不,我不能死!
這三十來歲的矮瘦漢子,立時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了大致。
裴辰與裴樺听來,臉色愈發難看。
那小子抹著眼淚,“一車兩三個小娘子與姑娘們,都被五花大綁,口中還塞了布團,小的拾糞,也是長得瘦小,沿著牆根角走路,不曾被發現,直到馬車去了,才看到這落下來的斗篷……”
“馬車往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