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辰幾乎把裴岸的肩頭哭濕,他醉言醉語,卻又都是心底壓抑許久的話。
一旦開了頭,幾乎停不下來。
“今日早上,我讓長姐接走母親,老四,我里外都做得不好,卻終是狠下心來了!”
“二哥,這並非你的錯,母親之罪,並非兒女之過,我等身為人子,如今這般已是最大的寬容。”
沒有大義滅親,沒有成為一盤散沙。
足矣!
裴岸知曉,萬事求不得個全。
十分之中,能到六分,已是天時地利人和。
“二哥也對不起觀舟,她孤苦無依,卻還被姑嫂欺負……”越說越離譜,嘟嘟囔囔,都大舌頭了。
裴岸哭笑不得,“放心,我會對觀舟好的。”
不長的道路,卻因裴辰鬧騰,走了許久,等到院落門口時,大雪已讓二人白了頭。
“不要,我不要回阿秀那里!”
裴辰鬧騰起來,可這聲響惹來屋中的蕭引秀,一日里,她多是在以淚洗面,任何人相勸,也停不下來。
完了!
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這兩個字。
小佛堂之中,短短幾句話,把她的面子里子,全扯下來踩在地上,當著兩個妯娌的面,尤其是大嫂,知曉裴秋芸是她請回來的大神,就知她葫蘆里賣的何種藥。
自詡為聰慧,實則早被人看得明白。
她跟山里猴子的紅屁股那般,眾目睽睽之下,恨不得就此死了去。
當然,死是需要勇氣的。
蕭引秀當然不會,她只是心中難過、煩悶,手足無措,慌里慌張,唯有落淚。
早間的動靜,鬧得不小。
公府內院的僕從,竊竊私語,不多時,都知曉明郡王妃來了之後,全府上下,興師動眾,連著讀書的三個哥兒,躲在屋中不見人的二姑娘,甚至襁褓之中的敏姐兒,都被抱到了小佛堂。
只為拜見老夫人。
老夫人要出來了?
從前得老夫人提攜重用的婆子,這會兒免不了心生暗喜,這府上早就荒唐至極,不成體統。
就該老夫人出來好手段的撥亂反正。
否則,公府還是公府嗎?
當然,得大少夫人看重的人, 就是另外一番擔憂,生怕老夫人卷土重來,又把他們打壓下去。
唉聲嘆氣之余,做事兒也不利索。
偏這一日,事兒不少,拖拖拉拉,還是驚動了些人,譬如月子里的張芳慧。
“好生說來,出哪般的大事?”
丫鬟急匆匆跑進來,鞋履之上還帶著殘雪,張芳慧循聲看來,欲要出言呵斥,床榻旁側的姐兒,才剛剛哄睡。
奶娘起身,朝著丫鬟擠眉弄眼,大致實說,你要吵醒姐兒,瞧我不扒了你的皮。
小丫鬟馬上捂著嘴兒,好生斟酌,才壓低聲音說道,“郡王妃回來,老爺召集府上所有的主子,全去小佛堂拜見老夫人了。”
姑母,解困了?
不多時,小丫鬟又來稟,“少夫人,出大事兒了,郡王妃帶著兩個姐兒離了公府,世子夫人好似……好似也哭了。”
“那姑母呢?在何地?”
呃……
小丫鬟囁喏,“還是在小佛堂。”
事兒不太對,小丫鬟又喊了幾個婆子,分散出去,不多時匯合來的閑言碎語,听得張芳慧大驚失色。
姑母若是好,怎地長姐還哭了?
坐著等人傳話,實在心焦,張芳慧也不顧沒滿月子,使著婆子背著過來,寬慰許久,也勸解不了蕭引秀心中的苦悶。
“長姐何必庸人自擾,而今姑父也不曾說要罰了你去。”
蕭引秀眼眸紅腫,低嘆道,“一步錯,步步錯,如若姑父執意要搬弄口舌是非的,休了我,該如何是好?”
她無法想象,兩個哥兒沒了母親,將來如何過活?
“斷然不會,你又不曾做了傷天害理之事,還給姐夫生了兩個人見人愛的哥兒,安能說休就休啊!”
蕭引秀听來,五味雜陳。
她不能與張芳慧說自己做的事兒有多難看,但又壓不住心底的慌亂,偏偏這等時候,裴辰忙著給梅太太請太醫。
一日忙下來,就不曾入門。
刀子懸在頭頂,無人來說是砍是留,蕭引秀過得多慌張,自不用說。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靜,有了裴辰的動靜。
疾步走來,還沒到院門處,就听得裴辰扯著嗓子喊道,“我不要見阿秀!不要!不要!不要!”
一連串的不要,直接把蕭引秀釘死在牆上。
她愣在廊檐下,不知所措,倒是裴岸抬頭,看到了陰影之中的她,“嫂子,二哥吃醉酒了,我把他送進去。”
“送……,送我房里?”
裴岸點頭,“怕是有些鬧騰,嫂子今日受累。”
“不!老四,我不去……”
裴辰想要反抗,可渾身乏力,裴岸也不慣著他,顛了幾下穩住裴辰身子,才又對著蕭引秀往屋里走。
“今日里,辛苦四弟了。”
蕭引秀啞著嗓子,低聲道謝,裴岸搖頭,“自家兄弟,不必客氣。”待把裴辰放到夫妻床榻之上,裴辰抱著被子,往里頭一滾,酣睡過去。
屋中燭火亮堂,裴岸轉身,就看到蕭引秀紅腫的雙眸,知曉她這一日過得忐忑,但也沒有多言,只關切了裴辰幾句,告辭離去。
出來時,寒風一吹,裴岸才覺得渾身汗濕。
“二哥瞧著不沉,背起來也是費力氣。”
走到岔路口,也遇到了從梅太太那邊回來的忍冬幾人,“四公子,您這是吃了酒?”
寒風吹來,帶著酒味。
裴岸看到忍冬,方才想起梅太太身子不好,微微頷首之後,反問道,“二太太那邊如何?”
忍冬屈膝行禮,“四公子放心,得孫大夫的一丸藥,太醫還未曾到來時,就嘔出了連日來卡在胸口的穢物,太醫來行了針,又問了藥,雖說期間凶險,也高熱抽搐,但天黑之後,氣息逐漸平穩,面色也緩和下來。”
算得是好轉。
裴岸頷首,“明日里早間起來,你記得喊我與觀舟,同去二嬸跟前探望。”
“是,四公子。”
回了話,主僕之間再無言語,裴岸雖說也吃了不少酒,但不算沉醉,步態平穩的回到了韶華苑。
剛入內屋,,就踫到宋觀舟沐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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