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臨世,華燈初上。
仍不見裴岸回來,蝶舞的手臂還不曾好起來,這會兒挎在胸前,尋了小丫鬟交代幾句之後,往書房走去。
書房之中,三盞燈火,在長長的書案上照亮。
宋觀舟依是伏案書寫,時不時听得算盤珠子 啪啪的響,書房之中,略有些寂寥。
“少夫人,若不然歇息會兒。”
宋觀舟聞聲,並未抬頭,“還有些收尾的事兒,你們自行去用飯,不必管我。”
這話,少夫人時常說來。
不比別家僕從,主子不吃,下人也不敢提前填飽肚子,在韶華苑里,宋觀舟從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該吃就吃,吃好才能干活。
伺候人,才是最大的體力活啊。
蝶舞走到跟前,單手提起燈籠,拔出頭上銀簪子,撥了撥燈芯,瞬時,亮了一大截。
宋觀舟也覺察到,這才抬頭。
“也是這幾日事趕事兒,少了表哥這好幫手,活計干起來慢了不少。”
“都怪奴幾個,勉強識幾十個大字,但做不到少夫人您這精細的活兒,否則也幫襯一二。”
宋觀舟放下筆墨,輕嘆道,“你們跟著我這少夫人,也甚是無趣。”
自安王爺出殯之後,又臨近過年,京城上下還是熱鬧不少,公府一日里,也能接好幾個賞花吃酒的帖子,但宋觀舟都拒了。
因此,跟著宋觀舟的丫鬟婆子們,也少了出去過點雅致日子的機會。
蝶舞听來,掩嘴失笑。
“我的少夫人,多少人艷羨咱們韶華苑的丫鬟婆子,連著壯姑孟嫂,都被人眼紅。”
主子少,還明事理。
既是出點岔子犯了錯,也就是忍冬教訓,四公子不管內務,少夫人懶得折騰,一屋子上下的,到和和美美的。
因無利益爭奪,也就少了勾心斗角。
主子不多,活計不多,多做的那個也多不到哪里,少做的那個也不會真正是做甩手掌櫃。
何況,忍冬安排上頭,大多是很合理的。
一來二去,這院落里的主僕倒過得愜意,當然,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緣由,那就是宋觀舟帶著其中幾個要緊的人,是經歷過生死的。
同生共死,除了血脈親情,恐怕也無甚情意能超過這個。
因蝶舞進來,宋觀舟的思緒也被打斷,索性停下來,主僕二人閑聊起來,幾句之後,宋觀舟方才一拍腦袋,“忍冬還不曾回來?”
晌午之後,齊悅娘那邊來喊了忍冬,一塊兒帶著藥材補品,往梅太太房中去了。
只是這天都黑了,還不曾回來?
蝶舞搖頭,“忍冬姐姐帶著蝶衣過去,期間也不曾差人回來說,想必梅太太那邊還凶險著呢。”
宋觀舟低嘆,“養心要緊,女子生來心細,二嬸這些年來,也是見慣風浪,想必裴漱玉這事兒實在來得突然,否則以二嬸的性子,斷不會氣到臥床不起。”
“奴想來也是,不過這事兒隱秘,實在打探不到。”
“不必打探,左不過就是婚嫁上頭的岔子,那梅三郎心高氣傲,裴漱玉又自詡為低嫁,這樁親事真要成了,也未必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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