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拂雲的日子,是荒涼且狼狽的。
下頭人愈發的懈怠敷衍,金拂雲夜里裹在衾被之中,出生二十年,頭一次感受到嚴冬難熬。
她凍得瑟瑟發抖。
可問及石娘,只換來低嘆,“往日大姑娘這里的柴火,自有人送來,這兩日老奴親自去要,也給的不多。”
金拂雲摸著冰冷被褥,滿面冷笑。
“這般磋磨人啊——”
來日里一大早,金拂雲跟一眾女眷跪拜母親,就在眾人一如既往,不敢與她有些言語往來時,她卻眼神詭異陰暗的看向蔣氏,“嫂子,我母親還停靈在此,怎地,金府上下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折辱我了?”
她言語冷涼,擲地有聲。
蔣氏本還準備再哭一番婆母,卻被金拂雲這話語給驚到,她微微一愣,轉身直面金拂雲。
“大姑娘這話,我倒是听不懂了。”
呵!
蔣氏不怎地想與金拂雲有直接往來,哪怕是言語上頭,如今自家這姑子落入深淵,猶如困獸,恨不得逮到人就拖下去,死死咬住。
她有自知之明,不是金拂雲的對手。
但今日當著這般多的親戚問來,不得已,也只能正面應對。
金拂雲扶著石娘,渾身素白,一瘸一拐走到蔣氏跟前,冷笑道,“這府邸還叫郡主別院,除卻父親,我才是這里的主子,怎地,到如今我要用點炭火,還得看人臉色?”
啊?
蔣氏一听這話,眉頭頓時皺起來,“大姑娘這話,我就听不明白了,你院子里日日供著的銀絲炭,哪日里短缺過?”
“這就要問問嫂子了,如今搬到廂房里的我,住的比從前小,可倒是比從前還冷,哪里來的道理?”
“大姑娘多慮了,我這做嫂子的雖不聰慧,但也不至于克扣大姑娘的吃穿用度。”
“嫂子既是這般說來,一會子回屋之後,我那屋子若還涼著凍著的,別怪我不客氣。”
哎喲!
這話,可真真是不客氣的。
蔣氏從前再是不如金拂雲,可如今也是主事的人,金拂雲沒有半分尊敬也就罷了,還明目張膽的挑釁蔣氏。
金三的母親,听完二人言語,冷哼一聲。
“大佷女,你也知你母親還在跟前,就莫要對你嫂子這般放肆,她身為兒媳,又要哭喪守靈,又要執掌中饋,已是不易,你這做姑子的,不體諒著些你嫂子,反倒添亂,怕是不妥。”
其他長輩,也附和幾句。
積攢將近大半月的怒火,接著金三母親這一些話,頓時有了發泄之處。
“是啊,大姑娘,莫要無理取鬧,你嫂子已是做得極好了。”
無理取鬧?
金拂雲听來,冷笑不已,“而今,瞧不起我的大有人在,我金拂雲半分不懼,倒是欲要捧高踩低的,捫心自問,爾等配嗎?”
哎喲喂!
這話一出,眾人驚愕。
金三母親擺起了嬸子的做派,“大姑娘,你如今還嫌不夠丟臉的?”
滿面嚴肅,好似金拂雲回不好這話,即刻就要被打板子攆出去那般,氣勢洶洶。
可金拂雲是誰?
她連殺人放火都不眨眼,眼前後宅女眷幾句嗆人的話,就能嚇倒了她?
做夢!
就見金拂雲站直身子,雖說披麻戴孝,卻半分不影響她的怒火,“丟臉與否,與爾等何干?父母生我,自能教我,得了親爹爹的打罵,我身為女兒家,自是應承著。但眾位與我是何干系,煩請回去想想清楚,別以為我落魄了,你們就能為所欲為,踩在我頭上!”
做夢!
金三母親被嗆了個正著,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步,指著金拂雲就信口開河,“金家上下,何曾出過你這麼個羞人丟面的女兒?而今闖禍無數,惹得你一干弟弟妹妹被連累,如今還有膽子,不敬長輩,沒有羞愧之心,害得你母親……,你母親……”
說到這里,竟是哽咽起來。
金拂雲只覺得眾人都在做戲,她走到母親靈柩跟前,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轉頭冷冷瞥著眾人。
“母親如何,與諸位不相干,也莫要立在我母親跟前,借她之前磋磨我。她舍命留我,可不是容人欺辱的!”
說完,扶著石娘,小心翼翼跪下。
直面母親棺木,一臉平靜的陰狠,“母親,您不會白白去了,眾人欺我辱我,您也只管放心,只要女兒有一口氣在,總不會讓人得逞了去。”
話音一摞,蔣氏氣急。
“大姑娘,母親已去,您這話說的,存心不讓母親好走。”
“她本就不得善終,怎地好走?”
金拂雲抬頭,“嫂子,這府上除了父親能教養我,其他人想要踩著我金拂雲飛黃騰達,那是做夢!”
“大姑娘好大的氣性!”
金三母親氣急,身為長輩,平日里金拂雲遇到她還能行禮問安,叫聲嬸子。
而今直言不諱,全無半分血脈親情。
“眾人知我性情不好,就少來惹我,我的事兒自有宮中與父親明斷,還輪不到你們一干族親來干涉!”
金拂雲說完,緩緩俯下身子,給母親磕了三個頭。
再抬眼時,只有漠然。
金三母親欲要再斥責幾句,也被旁邊人拉住,這一早,金三母親哭得最為真切,一口一個我的郡主嫂子,您倒是去的早了。
金拂雲跪在靈前,未有只字片語。
人群之中,金七努力克制,才壓住唇角上揚。
盼喜說得沒錯,這金拂雲如今渾身上下都是把柄,不用自己想法子,她自會闖禍。
這些話語,如若有心之人往伯父耳朵里傳去,長姐自是免不了一頓責罰。
時日久來,次數再多些。
伯父的耐心用盡,知曉此女不堪重用,後續還不是任由雍郡王拿捏——,是休離還是殞命,興許就不重要了。
早間守靈結束,女眷們即將散開時,外頭傳來金運繁的聲音。
“郡王此番前來,有心了。”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虛掩的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金莫在前開路,回頭招呼,“郡王,小心石階,里面請。”
只見一道月白身影緩緩邁步走來,他身形高挑,頭戴寶相花金冠,滿面儒雅,濃眉大眼。
金七忽地捂住胸口。
原來,這就是雍郡王賀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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