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韶華苑空寂下來。
宋觀舟打起精神,陪著裴岸用了晚飯,因她白日里才吃過,這會兒只是吃了幾口湯菜,就放了筷子。
“四郎,倘若金拂雲沒有選擇自盡,還會入雍郡王的府邸嗎?”
這是個好問題。
裴岸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宋觀舟,“……觀舟,你覺得她會自盡保全郡主府的名聲嗎?”
宋觀舟搖首。
“听得說她在映雪閣時已嘗試過自盡,有些事兒,頭一次做有勇氣,再來一次,未必了。”
裴岸看著今日的老鴨湯比較不錯,又勸著宋觀舟吃了半碗。
方才施施然說道,“她母親……,死了。”
宋觀舟滿臉疑惑,“誰?”
裴岸放下碗筷,“宏安郡主,金拂雲的母親,大將軍的原配夫人。”
宋觀舟滿臉驚愕。
“多久的事兒?”
“午間時傳過來,宏安郡主自盡之時,還留了一份血書,其書寫內容雖不得而知,但想來無非就是先自責一番,試圖以此喚起宮中憐憫之意。”
宋觀舟身子軟軟靠坐在椅子上,滿臉失落。
“她這母親,還真是愛女心切。”
裴岸自是知曉宋觀舟的擔憂,“放心,即便金拂雲不能償命,名聲也徹底沒了,往後她能厚顏活著,除了雍郡王府,也別無去處。但是——”
說到這里,裴岸眼神凌厲起來。
“欲要以雍郡王妃自居,那定然不可能!”
宋觀舟靠坐在椅子上,仰頭閉目,面容看似恬靜,實則胸口里有團火。
真正是命好啊!
殺了那麼多的人,惹出這麼多的禍事,總有父母替她平定,而今丟盡顏面,不是絞了頭發做姑子,就該是一根麻繩了結終生。
誰能想,她那母親,竟然替她償命了。
宋觀舟面色有些落寞,裴岸火眼金楮,自是明白的,起身坐到宋觀舟身旁,輕撫她飽滿光潔的額頭,以額抵住,“觀舟,我與你交個底,聖上是不能容金家的,遲早的事兒!”
“可聖上也拿他沒有辦法。”
這個他,就是金蒙。
“時候未到!”
裴岸提及東駿使團,“聖上晾著他們也好些時日,定然是也看金蒙的態度,如今金拂雲鬧出這樣的事兒, 金蒙再是強勢,也不可能說在聖上眼皮子底下再有對這樁親事的任何作為。”
“何意?”
“娘子有所不知,金蒙是個極為殘酷冷血的上位者,我與三哥游學到了將軍府,大有感受。”
面上,和藹可親的長輩。
實則,鐵血無比。
下頭有人觸犯軍紀,當杖五十,可到了金蒙這里,直接當眾砍頭,以儆效尤。
鐵血手腕治軍,不容人質疑。
當時裴徹與他提過,此人亂世之中,當為一方梟雄,可如今聖上治國有方,他若還是這般,必將長遠不了。
“這事兒鬧得大,不會就這般平息了。”
宋觀舟有種無力感,“我從不曾想到身居高位,可以為所欲為,興許是從前父母把我護得太好,少見多怪了。”
裴岸心疼的親了親她的面龐,“這世道,不是非黑即白。但你放心,這公道必然要討回來的。”
宋觀舟听到宏安郡主死了,頓覺無趣。
這一夜,睡得不怎地安穩,噩夢連連,擾得裴岸都驚醒幾次,又是安撫,又是喂水,折騰到上值的時辰,裴岸再不能耽誤,只能起身。
忍冬幾個來跟前伺候,他低聲叮囑。
“少夫人想做甚就作甚,一會子她醒來,就把這個給她。”
說完,從妝台下頭一個角落里,掏出個雕蝴蝶紋的漆盒,約莫巴掌大,遞給忍冬。
忍冬剛要說話,裴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內屋丫鬟隨著裴岸走出來,忍冬方才小聲問道,“四公子,這是您給夫人的?”
瞧著小巧精致,里面所放之物,只怕也貴重得很。
裴岸淺嘆一聲,“前日里是你們少夫人的生辰,誰成想撞到了安王爺的出殯之禮,出了這麼大事兒,也沒來得及給你們夫人。”
忍冬一听,抬頭看去。
“四公子,您怎地不親自給少夫人啊?”
裴岸往回看了屏風門簾一眼,“她還在熟睡,醒來之後你們給她,也是一樣的。”
待裴岸離去,忍冬低頭看看手上的盒子,露出笑意。
蝶衣嘟囔道,“咱們都不曾記得,說來也是失職,倒是四公子記住了。”
忍冬低嘆,“昨兒少夫人差我去給表少夫人家的姐兒送禮,表少夫人還覺得奇怪,為何這般大的禮。小尊金玉佛,瞧著就是貴重的。”
“這等奇緣,也真是少見。”
宋觀舟睡到日上三丈,方才起身,休息兩日,又吃了好幾劑草藥,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
“少夫人,這是四公子讓奴給您的。”
宋觀舟看著忍冬遞過來的漆盒,巴掌大小,小巧精致,“這是何物?”
“四公子給您的生辰之禮。”
咦?
宋觀舟滿面疑惑,“你們昨兒同四郎說了?”
忍冬與蝶衣連連搖頭,“不曾說過,瞧著四公子的意思,早早就備好了,想著冬月二十二晚間回來,親自給您,結果……”
“四郎還真是有心了,我當他忘了呢。”
說完,輕按銅扣,啪嗒一聲,漆盒蓋子就彈開了。
往里頭一看,卻是一張折起來的文書,“這是?”抬頭詢問忍冬,忍冬搖頭,“奴不曾打開過,也不知曉。”
蝶衣嘴快,笑了起來,“奴還以為是頭面首飾呢,說四公子怎地小氣起來,這巴掌大的漆盒里,是能裝副耳環啊,還是項墜鐲子的,總之是擺不了步搖金簪。”
宋觀舟莞爾一笑,“我也不愛那些東西,日日里做事兒,你們同我編個辮子,我覺得更為舒爽。”
“少夫人天生貌美,京城上下,而今就沒有比得過少夫人這容貌的,如若別家豪門大戶的女子得了這個容貌,必然是要好生裝扮一番,穿金戴銀,無需多言,偏偏咱們少夫人,涂脂抹粉一概不喜,倒是喜歡素著。”
蝶衣笑道,“那是我們少夫人不用涂脂抹粉,生來肌膚賽雪,朱唇艷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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